我們走累了,在午夜迷霧森林里走暈了,我以為這里面會是個大型夜市,顯然我大錯特錯。
我們支了兩頂帳篷,我和允兒睡一起,沃爾特單獨睡,我早早就熟睡了,但沒有做夢。
這是我這么多年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無夢的睡眠,沒有美夢也沒有噩夢,它消失不見了,是不是我在夢里已經(jīng)死了,或者說,現(xiàn)實中的我死了,我被困在了真正的夢里……
我把自己逼到了絕境,數(shù)十億光年之外的苦寒之地,必死無疑,不可能再有懸念了……
我半夜醒了過來,有點感傷,孤獨又害怕,我抱緊允兒,她睡得很沉,她的體溫并不足以緩解我的傷感,我坐起身,喝了點水,鉆出帳篷去透透氣。
沒有星空,也沒有月亮,遠處一排塔樓的燈光依稀閃爍,我嘆了嘆氣,發(fā)現(xiàn)沃爾特正在附近徘徊,他也看到了我,他趕緊滅掉了手里的香煙,他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的,哦,也許他只是戒了煙。
“你怎么不睡?”我走到他身邊。
“我不困,我想守著你們,保護你們的安全。”沃爾特伸手揮動著飄散的煙氣。
“貧嘴,這里看起來很安全啊,我看你是想進我那頂帳篷吧……要不咱倆換一換?”我故意逗他,他的聲音明顯緊張了起來:“你一個人不怕做噩夢?”
“放心,我現(xiàn)在根本不會做夢了?!?p> “抱歉,夢里的你一定很痛苦。”
“嗯……還是你懂我,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安心和你們在一起了。”
“心惠,我一定會讓你安心,我絕不會再離開你了?!?p> 沃爾特輕輕將我擁抱,我感到很舒心,也有點小激動,我忍不住想向他提個小要求,盡管我知道不該這樣,但我還是直接開口了:“阿爾法,你……可以吻我嗎?”
他松開我,微弱的光線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感覺到了他的木訥和心跳,我立刻臉紅:“別緊張,我開個玩笑而已,真的,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千萬別介意……”
就在我喋喋不休為自己的任性開脫的時候,沃爾特忽然摟住我,把我索要的吻毫無保留的給了我——
淡淡的煙草味道灌入我的喉嚨,我不由自主閉上眼,心慌心跳個不停,我把他想象成了我男朋友,但感覺不一樣,我又情不自禁想象成凱茜,也不對,這個吻甚至還不如允兒的有感覺……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慌忙推他,他也很溫柔地將我松開,而我已經(jīng)羞得無地自容了。
“你一定覺得,我很糟糕吧……”我背過身去。
沃爾特輕揉我的肩:“不,你永遠可以無條件依靠我,需要我,而我會在你身邊?!?p> 討厭,他可真把我感動壞了,我轉回身,靠在他肩頭,突然,呼的一聲,一條黑影從我眼前一竄而過,隨著“嘎嘎嘎”的笑聲,從樹叢鉆出又鉆進了另一片深草叢里。
“哇呀!”我驚叫了一聲,沃爾特連忙把我護在懷里:“什么東西!”
“好像是個調(diào)皮的小孩,不知是誰家的搗蛋鬼,這么晚還不睡……”我嚇得直喘粗氣,速度太快了,一晃而過,我猜大概是個小孩吧。
“回去休息吧,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沃爾特抱了抱我。
“哦……你也早點睡?!蔽一氐綆づ窭铮@魂未定,見允兒正側身沉睡,這么大動靜她都沒醒,我懷疑她在裝睡,又不敢叫她,畢竟我哪還有臉見她呀。
昏昏沉沉一覺睡到天亮,依舊沒有做夢,我一睜眼就見到允兒坐在我身邊,她已經(jīng)梳妝打扮好,似乎在等我醒來。
我靠在她背上,直接坦白了:“允親,我和阿爾法……接吻了,是我讓他做的,抱歉?!?p> 允兒轉過來,一邊為我梳頭,一邊若無其事地問:“感覺怎么樣?”
“我……沒什么感覺?!?p> “他呢?”
“不知道……你盡管生氣吧,生我的氣就好,別怪他?!?p> “其實我有想過,我們這么多年沒結成婚,原因可能在我,我知道他很壓抑,你能幫幫他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所以,應該是我謝謝你。”
“哈?你把我當什么啦……”
“你不是說你男朋友跑了嗎,正好,我把他送給你。”
“喂,這怎么行!”
“你別想歪了,不是讓你獨占,是我和你共享?!?p> “啊噢……”
我聽愣了,允兒這是要來真的呀,反正我是當她開玩笑了,不過她為我梳頭的感覺真好,就像是男朋友回來了,這難得的體驗讓我找回了那種感覺,謝謝你,允親。
我們在帳篷外野炊,早餐是罐頭、面包和熱牛奶,允兒和沃爾特有說有笑,看著他倆毫無芥蒂的親密樣子,我終于明白了,他們之間不可撼動的真愛,還有他們對我的無私關愛。
我們收拾行囊,繼續(xù)上路,我這才注意到,夜晚所見的森林其實是高墻之下的林帶,是的,我們行進在縱橫交錯的圍墻里,根本看不見遠方的路,更別提出口了。
“沒有指南針什么的嗎,我看我們很快就要迷路了?!蔽一仡^已經(jīng)看不到塔樓了,而天上霧蒙蒙沒有太陽,其實也根本沒有天。
“不會的,這些格子墻本身就是最明晰的坐標,我的方向感很強,我保證我們會在彈盡糧絕之前回到塔樓?!痹蕛鹤屛曳判?。
“噢,可別再說格子了,我會想起喪尸大樓的格子間!”我心有余悸。
“之所以叫迷宮,只是因為這里無限大,我們只能祈禱他們別走太遠了……二位大人,喝點水吧?!蔽譅柼剡f給我和允兒兩瓶水。
圍墻里偶爾可以見到一兩個小商販,大概因為是小本生意,他們都拒絕綠卡支付,不過我真佩服他們的勇氣,能給探險者提供便利也是一種值得稱贊的職業(yè)精神。
畢竟我總覺得這個地方不太干凈,一想起夜里見到的“小孩”,心里直發(fā)毛。
允兒告訴我,她和沃爾特進來過不少次,但都無功而返,所以才不得已選擇在塔樓里生活,我真不知道凱茜在這里面有什么可逛的,真希望她能快點放棄,累了就趕緊回去吧。
話說回來,就算她回到塔樓,那么多樓,誰知道她去了哪個呢,唉……我連聲嘆氣,忽然發(fā)現(xiàn)前方的墻角停著一輛報廢車,車身布滿泥溝和苔蘚,后備箱半敞著。
“當心!”沃爾特護著允兒和我,我們一起走近,直到看清后備箱里的東西,我們?nèi)粐樍艘惶?p> 里面竟然放著一顆……血淋淋的骷髏頭!
“這里不該出現(xiàn)這種東西……”允兒和沃爾特詫異相望。
我捂著鼻子驚喘,正在此時,四面八方突然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地面震動,高墻也在搖晃,仿佛是巨足踏地來襲,那顆血骷髏從被震翻的后備箱里掉出,竟一直滾到了我腳下!
“噢!天哪!見鬼!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