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陳映然和葛正安,喬青乾回到小書房里坐下,護(hù)衛(wèi)丁賀進(jìn)到書房,“屬下遣人打聽過了,齊六小姐生在齊府,長到四歲時被齊老國公看中,辭了差事后齊老國公就帶著齊六小姐回到了卞揚(yáng),這些年也請過幾個女先生讀過些書,也請過當(dāng)?shù)赜忻睦C娘學(xué)針線,聽卞揚(yáng)齊家的下人說,齊老國公想給齊六小小姐找一門好親事,這才雇了鏢局同幾個會些把事的護(hù)院護(hù)送著回京?!?p> 丁賀將從卞揚(yáng)打聽來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說給喬青乾聽,喬青乾聽的認(rèn)真,半晌問起一句,“四歲被齊老國公看中,因?yàn)槭裁幢豢粗??在走前可有聽說出了什么事?”
齊家那么多子嗣,單單是男丁就有四五個,若沒有特殊的緣由,不會無緣無故看上一個幼女。
“倒是有一樁事?!倍≠R道,“齊六小姐四歲那年被狗咬過,所以格外的怕狗,齊家也就沒有養(yǎng)過狗?!?p> 被狗咬過?喬青乾皺起眉頭,“可知那只狗后來怎么樣了?!?p> “自然是被打死了。”
揮手打發(fā)丁賀出去,喬青乾換過衣裳徑直去了正房。
掀開簾子就看到喬夫人正捧著藥碗給喬老爺喂湯藥,喬青乾忙接過來跪在腳踏上小心的喂了藥。
喬老爺咳嗽了兩聲,勉強(qiáng)打起精神問喬青乾,“聽你母親說,你打算插手葛家的事?!?p> 喬青乾沒有隱瞞,干脆利落的點(diǎn)頭,“葛尚書是難得的能臣,這些年也沒有出過差錯,朝廷需要這樣的勛貴?!?p> 聽到兒子這樣說,喬老爺頓時皺起眉頭,病的干瘦的臉上滿是嚴(yán)厲,“真是……胡鬧,葛家沒有犯錯,開罪了圣上就是最大的錯,你想將喬家也拖下水嗎?”
“不要立過幾個功就以為自己有多本事,那么多的滿朝文武,哪一個也不是省油的燈,到時候開罪了他們,讓你寸步難行,隨便幾個罪名就能讓圣上心疑了你,什么新貴,什么能臣,皇上信你你才是新貴,不信你就什么都不是?!?p> 喬老爺越說越生氣,急促的喘息幾口,好不容易平復(fù)下去再要說幾句,卻見喬青乾一掀簾子出了屋子。
喬老爺頓時氣的不得了,顫抖的伸出手大罵,“孽障!孽障!”
喬夫人輕柔的替喬老爺揉著胸口,軟聲勸道,“你們爺倆一見面就吵個不停,什么時候才能坐下來好好說說話,這些年都是有青乾,不然我們一家子哪有現(xiàn)在的日子過,青乾如今掌著羽林軍,又管著錦衣衛(wèi),這都是內(nèi)差,非皇上親信不可當(dāng),既然青乾要插手,定然有他的理由,我是讓老爺心平氣和的問問清楚,老爺反將他罵跑了?!?p> 喬夫人埋怨的看了喬老爺一眼,“都這么多年過去了,老爺還是記掛著?!?p> 喬老爺被氣的發(fā)抖,哪里能聽進(jìn)去喬夫人的勸說,翹著胡子狠狠的罵了一通才算順了氣,靠在引枕上冷笑,“他如今是翅膀硬了,哪里還能聽進(jìn)去我這個父親的話,我越是不讓他做什么,他越要做什么,不過一個黃口小兒就想要逆天而行,我倒要看他做出個什么名堂?!?p> 從正院出來,喬青乾喚來丁賀,“去備馬,我要進(jìn)宮。”
丁賀驚訝的睜大眼睛,“二爺這個時候進(jìn)宮?”
喬青乾點(diǎn)點(diǎn)頭。
夜長夢多,一旦這個折子上的消息傳出去,葛家就真正的沒有活路。
……
宮門外,一大群穿著官服的朝臣緊盯著巨大的宮門,不時的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倒現(xiàn)在都沒人相信,皇上竟然真的要放了葛尚書,昨日還在傳葛二老爺貪墨稅銀致使黔中叛亂,幾個御史奮筆疾書不知上了幾道彈劾的奏折,眼看著皇上就要查辦葛尚書,誰知錦衣衛(wèi)指揮使進(jìn)了一趟宮,與皇上在南書房密談了一個時辰,緊接著就有消息傳出來,圣上要放了葛尚書。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就有無數(shù)官員等在這里,他們都是想知道,到底葛尚書會不會放出來。
一連等了兩個時辰,眼看著天都要黑了,宮門卻還沒有打開,不少官員冷笑又是有人以訛傳訛,漸漸的有人開始乘轎離開,齊瑞成也站的腿腳酸軟,剛轉(zhuǎn)身打算乘轎回家,就聽人群里有人驚呼,宮門開了。
齊瑞成頓時轉(zhuǎn)過身,一個消瘦狼狽的身影緩緩的走出宮門。
原先挺拔的身形佝僂了不少,儒雅的臉龐也仿佛驟然老了十歲,干巴的皺在一起,看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齊瑞成吃驚的瞪大眼睛,真的是葛端孺。
……
睡一覺起來,齊老太太不止沒有舒坦,反而覺得腰酸背痛,讓桂媽媽用美人錘敲著筋骨,齊老太太吃了一口茶問起,“那小賤蹄子那兒有沒有什么動靜?”
桂媽媽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是說六小姐,一個長輩喚自己的孫女兒是小賤蹄子,桂媽媽縮起腳,支支吾吾的道,“沒有什么,就是每日看些書做些針線。”
“她也配看書?”齊老太太冷哼一聲,“不過是一個野種,老太爺竟然這樣精心照料,果然是癡情的種,可到頭來還不是不能相守,報應(yīng),都是報應(yīng),他早晚會不得好死?!?p> 齊老太太猙獰的從嘴里喊出這句話,桂媽媽嚇了一跳,忙打發(fā)伺候的丫頭出去。
齊老太太橫她一眼,不以為然,“怕什么,難不成那小蹄子還能在我身邊安插人不成?一個小丫頭就將你嚇成這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p> 桂媽媽不敢申辯,替齊老夫人換了茶老老實(shí)實(shí)的跪在軟塌上替老夫人捶腰。
齊瑞成掀開簾子進(jìn)到內(nèi)室,行了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張臉崩的鐵青。
齊老夫人有些意外,“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氣成這樣,是京里有什么事?”
齊瑞成拿起茶壺灌了一氣,賭氣的開口,“葛端孺放出來了?!?p> 齊老夫人只覺得耳朵嗡嗡嗡響個不停,愣了半晌才問,“你說誰?”
“葛端孺!”齊瑞成氣的直拍桌子,“不止放出來了,還帶了圣旨,說葛家有功,捐銀五萬兩給戶部資助修繕廣安宮。”
什……什么?齊老太太仿佛沒有聽清楚,眨著眼睛愣愣的看了齊瑞成半天,才猛的坐直身子,“你說葛家捐銀五萬兩資助修繕廣安宮,還被圣上獎賞了?”
齊瑞成瞪大眼睛,胡須直翹,“什么嘉獎,是圣上被小人蒙蔽,到底也是勛貴之家,居然用這樣蠅營狗茍的伎倆,如今葛家這樣一帶頭,整個上京就不能再袖手旁觀,我們家也得捐,還不能比葛家少?!?p> 想起這個齊瑞成就氣的眼前發(fā)暈,當(dāng)初被葛端賢連累就算了,到底也是知交一場,如今卻沒有上門告知一聲,忽然就托喬青乾遞了折子,還連累全上京的人都要捐銀。
那可不是一兩十兩,那是整整五萬兩,他要湊多少年的奉銀才能湊齊這筆錢,更何況葛家捐了五萬他就不能少,最少也要六萬兩,六萬兩啊,齊家一年的開支都沒有這么多。
葛家簡直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