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張克朗掰著手指頭給自己的生命做最后的倒計時,自從畢業(yè)后他久違的熬了一個通宵。
關(guān)于自己穿越的原因,到如今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
看別人穿越都是三妻四妾,會所嫩模,我可到好,摟著個糟老頭子熬了整整一晚上。不知道殮房那幾位大人有沒有得救,還有跑掉的那只沼魁有沒有對百姓下手,希望姑母他們都能平安無事。
“詹老頭八成還有其他辦法揪他出來。”簡單翻了個身,張克朗蜷縮身子,“唉,張克朗啊張克朗,揪出來怎樣,讓他跑了又怎么樣,這都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了,還是想想下輩子怎么才能投胎做個頭腦簡單的富二代,天天只為怎么花錢發(fā)愁來的實際?!逼讨?,嘀咕聲消失,張克朗那間牢房里傳來了悠長的呼吸聲。
......
寅時一刻,平旦。
晨光微熹,古樸的青石街上,偶有三五只南飛的候鳥經(jīng)過,或駐足或低鳴。人影穿過,引的鳥群一哄而散。
手挽朱紅色食盒,身穿可體的藍(lán)色粗布碎花長裙,目光堅毅表情嚴(yán)肅的沈如燕怔怔站在巡捕房門口,盡管懷里揣著離家時娘塞給自己用于打點獄卒的整整一吊錢,可頭一回來到巡捕房重地的她,在親眼見到那些請冤的大鼓、肅穆的石獸,心里還是不由得產(chǎn)生了一股天然的敬畏感,同時腦子里回想起出門時家中爹娘的喧囂聲。
“如燕,探監(jiān)這種事,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去的好,把食盒交給爹吧?!?p> “燕兒,娘知道你自幼跟克朗關(guān)系不好,認(rèn)為他分走了娘對你的疼愛,可明天克朗他就要問斬了,娘只求你能替為娘給我那苦命的侄兒送上一口斷頭飯,就算是給你弟弟送行了?!?p> “爹,娘,我還沒死呢,用不著吃斷頭飯?!?p> “小混球,還給我跟你娘添堵,看我不打死你小子,跟你那不成器的大哥一樣,竟惹老子心煩?!?p> “呼!”
深吸一口氣,沈如燕平復(fù)心情后敲響了巡捕房的大門。
“誰啊,一大早報官沒點規(guī)矩,不知道......”門房的老衙役拉開大門正要發(fā)作,忽然看到一只白玉般修長白嫩的玉手托著一把銅錢穿過門縫,伸到自己面前。
沈如燕模樣清麗,款款說道:“勞煩這位差爺,民女想要探監(jiān),還望差爺行個方便。”
天化戰(zhàn)爭以來,南朝國力漸衰,墨州城地處北部偏遠(yuǎn)地區(qū),加之冥族頻繁騷擾,經(jīng)濟(jì)更是落后不堪,連帶著原本有些油水的巡捕房也變成了清水衙門,幾十枚銅板,已經(jīng)頂?shù)蒙线@老門房整整一個月俸祿。
低頭看了一眼手心里的銅板,老門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前思后想見四下無人,還是把銅板偷偷塞進(jìn)了袖口,“看誰?”
“昨日入牢的云浮書院學(xué)子張克朗。”沈如燕如實回答。
“啪嗒。”
老門房手里攥著的門閂滑落,砸在朱紅色大門上。“拿走,把你的銅板拿走,私放外人接觸死囚,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p> 沈如燕聞言,大大的眼睛閃過一絲不屑,不慌不忙的從懷中又摸出一把銅板,把手放回,在老門房身前攤開。
“勞煩差爺行個方便?!?p> ......
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拈_門聲驚醒了還在夢中娶媳婦兒的張克朗,他剛剛可是差一點就能掀開新娘的蓋頭,親吻她的俏臉蛋兒了。
誰啊,今天不是周末嗎?大早上就擾人清夢,你生孩子沒屁眼兒!張克朗只當(dāng)自己還在前世的出租屋里睡懶覺,干枯的手掌攤開,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球,瞇著眼看向門口,在看到鐵牢的剎那,才回想起自己正在地牢之中。
咦,怎么牢房里會有位姑娘?這姑娘生的好俊,圓腮杏眼,四肢修長勻稱,貼身布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雖然沒有司南閣妓子的玲瓏嬌俏卻多了幾分力量感,放在前世妥妥的健美女神啊。
短暫的視線模糊過后,張克朗才看清來人的樣貌,似驚訝似不解的喊了句:“如燕表姐?!”
原主的印象里,這位性格寡淡的大表姐與自己關(guān)系極差,似乎是從自己住進(jìn)姑母家開始算起,從未與自己說過一句完整的話,用一句成語來說便是“點頭之交”,還是極不熟絡(luò)的那種。
她怎么來了?姑母呢?張克朗神情期盼的看了一眼沈如燕身后,發(fā)現(xiàn)只有一名黑臉的獄卒,袖口處鼓鼓囊囊,似乎是揣著什么東西。
“進(jìn)去吧,一刻鐘時間,時間一到你必須出來?!?p> 沈如燕頷首施禮,修長有力的大腿在布裙的勾勒下向牢內(nèi)邁出一小步,隨后將食盒置于地上。
“我怕娘看到你這副樣子傷心,就代替她來給你送行。”沈如燕邊說邊看了眼大步離去的獄卒。
送行?
張克朗眼皮顫抖,表姐,你好狠的心啊,表弟我還沒死還能搶救,你就要給我送行了。
他明明記得,這位尚未出閣的大表姐在姑父開的小酒館里幫襯,因為面容姣好,性子又寡淡,受到一眾來酒館吃雜酒的打更人還有威武堂堂役的追捧,甚至有些官差還曾向姑父姑母下聘禮,要迎娶大表姐過門兒做妾。
姑母他們沒有想辦法幫我打點關(guān)系,救我脫難嗎?張克朗一瞬間有些失神,可再一想到如此一來自己是有可能脫難,不過要搭上沈如燕余生幸福做籌碼,接受過二十一世紀(jì)良好教育的他釋然了。
事已至此,再多的吐槽到了嘴邊都變成了一聲無奈的輕笑,張克朗動了動干燥的嘴唇,“姑母她,還好嗎?”
沈如燕瞳孔驟然收縮,用微不可察的聲音“嗯”了一聲,隨后面色如常的掀開食盒,一碗白粥,一碟小菜,還有兩個冒著熱氣的白面饅頭。
“這些都是娘一夜沒睡親手給你做的,你快些吃,吃飽了好上路?!?p> 沈如燕把上路兩個字說的重些,起初張克朗以為她是對自己不喜,巴不得自己快點投胎,可當(dāng)他苦笑著端起粥碗之后,臉上苦澀的表情瞬間凝固。
刀,食盒底部竟然有把明晃晃的菜刀!
恭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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