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嵐笑著擺了擺手,道:“別這么說,搞得我挺不自在的。我還只是個菜鳥,感覺不過是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看了幾天書罷了,沒你說的那么偉大。對了,叫我出來有什么事?”
這幾天下來,她發(fā)現(xiàn)白鈺童子非常能干,不但將她的生活起居照顧得細(xì)致入微,更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大大小小的事情處理得都很好,使得雪晴嵐可以安心的修煉。她不止一次為自己有了一個這么棒的小童子而慶幸。
白鈺童子說道:“主人,其實是希丘之希公子來拜訪,如今正在客廳就坐。想到他是主人的好友,我不敢敷衍他回去,只好麻煩主人出來一趟了?!?p> “是希師兄?他來找我?”雪晴嵐一臉疑惑,顯然想不通希丘之為何會來找她,難道只是正常的串門問聲好嗎?如果是串門,聽到她在閉關(guān),應(yīng)該會離去才是,可是他卻在客廳等候,顯然是希望能立刻見到她。只是她真的想不到有什么事讓這位能干的天璇峰大弟子特意跑來瑤光峰找她這個菜鳥。
不過不管什么原因,她與希丘之交好,定然要見上一見。
“好,我換身衣服就去見他?!?p> 她把自己關(guān)在靜室的這幾日并沒有太過注意自己的儀表,但現(xiàn)在要見希師兄,自然不能一副邋遢樣,沒時間沐浴更衣,至少要好好梳洗一番,換身衣服才是。
她不是大家閨秀,平時沒有梳妝打扮好半天的習(xí)慣,梳洗換裝起來非??焖?,不過盞茶時間就換好了,將脫下來的翠綠色衣裙扔給白鈺童子清洗,她自己則是換上了一件淡杏色的裙裝。
她來到客廳,見到希丘之正在喝茶,倒不見等得不耐煩,但想來也有點不耐,便開口賠罪道:“真抱歉希師兄,沒想到你今日光臨,有失遠(yuǎn)迎,還望恕罪?!?p> 希丘之還是那副好脾氣,笑道:“無礙無礙,是我不請自來,唐突之處也望小師妹不要介懷啊。哈哈,話說小師妹更漂亮了,幾日不見越發(fā)有氣質(zhì)了?!?p> 雪晴嵐微笑回應(yīng),因為她時刻運轉(zhuǎn)著無想真經(jīng),自然會顯得有些不同以往之處。不過這不是重點,她好奇的是希丘之因何前來。
“希師兄今日前來有何要事?”她坐到希丘之旁邊,伸伸手示意他也坐下。
希丘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點走神,聽到她說話才回過神,說道:“哦……小師妹,你可知道今天是朔月?!?p> “朔月?”雪晴嵐下意識抬起頭看向窗外,此時時間尚早,太陽還未落山,自然看不到夜幕。朔月的說法在民間也是常用,指的是每月初一,這一天的夜晚總是看不到月亮,夜空較平日更加漆黑一些。
修行無歲月,這句話說得非常貼切,不知不覺間雪晴嵐已經(jīng)來到太清山半月有余,今日正是五月初一,也就是希丘之所說的朔月,只是今日并非什么節(jié)日,朔月也無稀奇之處,不知希丘之為何提起。
希丘之解釋道:“天道運行自有其規(guī)律,陰陽輪轉(zhuǎn)也非一成不變。當(dāng)烈日當(dāng)空,陽氣極盛;若晦星蔽月,則陰氣上浮。也就是說,在朔月這一天里是一個月中負(fù)屬性能量最盛的時候,太清山的正氣則會被壓制到最低?!?p> 雪晴嵐點了點頭,明白他所說的道理,卻更加不解,道:“這些我能理解,但是為何突然跟我說這些?今日會有什么事發(fā)生?”
太清山乃是天下清氣所鐘之地,正氣最是旺盛,即便在朔月之夜會有些許影響,想來也是無礙,總不會有什么妖魔鬼怪趁此入侵吧?希丘之到底想要說些什么?
希丘之頓了頓,斟詞酌句的說道:“師弟體內(nèi)的兇氣也是一種極霸道的負(fù)屬性能量,甚至比妖氣魔氣還要霸道,發(fā)作起來甚是恐怖,平日全憑太清山的清氣壓制。但是朔月之夜是兇氣躁動最為強烈之時,也是太清山清氣最弱之刻,通常這一晚上,對師弟來說很不好熬?!?p> 雪晴嵐立刻明白了,低頭沉吟道:“你是說希望我今天能幫他?”
希丘之摸了摸鼻子,道:“如果可以的話自然是最好。若你實在不愿,我也不會強求?!?p> 他自覺上次沒能從中調(diào)和好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思前想后,也只有利用朔月之夜這個機會來彌補一下,至少能讓他們有理由見個面。風(fēng)御天不愿意到瑤光峰來,那雪晴嵐去天璇峰總行了吧?
他雖然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男女之事,但也知道感情是需要慢慢培養(yǎng)的,兩個長期分隔兩地見都見不到一次,還談什么感情?。繘r且朔月之夜對風(fēng)御天來說確實是一場災(zāi)難,他身為師兄,自然要做點什么。
雪晴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考慮了片刻。
實話說,她對風(fēng)御天沒有什么惡感,只是因為謠言和立場讓她不想再接近那個男人,可是希丘之主動上門請求,她怎么好駁他的面子呢?不管怎么說,希丘之在這段時間里幫了她很多,面對他的請求,于情于理她都無法拒絕。
況且,這也是她被太清山收下的主要原因,若是連這點作用都起不到,那么等待她的可能就不是謠言了。
她沒有思索太久,很快點頭道:“好,我一會兒就過去?!?p> 希丘之聽她答應(yīng)下來松了口氣,送給她一份太清山地圖,在地圖上特意標(biāo)注出了風(fēng)御天的住處所在。
雪晴嵐送走了希丘之,回屋沐浴更衣,休息了一會兒,將精氣神調(diào)整回來,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便要白鈺童子送她去天璇峰。
今日是朔月,不過太清山上一切從舊,若不是希丘之與她提起,或許她也和一般的弟子一樣注意不到太清山正氣的些微變化,還一如既往的緊張修煉中。
“朔月啊……”
她抬頭看著天上的火紅晚霞,眼睛瞇著,腦中不禁回憶起第一次在渝州竹林見到滿身黑色火焰的他。那是他使用兇氣時的樣子,很恐怖,僅僅是回想一下就覺得精神瞬間緊繃起來。而朔月之夜兇氣大盛,如果在這時使用兇氣的話不知會何等恐怖……
想到這里她不禁搖頭失笑,覺得自己實在是多慮了。太清山清氣旺盛,仙人眾多,何須輪到風(fēng)御天出手?再說了,就算他有個萬一,還有紫源真人在不遠(yuǎn),她還怕什么?
她循著地圖,很快找到了風(fēng)御天的住所,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個小童子。
這小童子十分木訥,倒像個小和尚,躬身行禮,一板一眼的說道:“抱歉,我家主人今日不見客,有事請改日。”
說著,小童子就要把門關(guān)上。雪晴嵐一把按在木門上,阻止他關(guān)上,道:“我是雪晴嵐,受希丘之師兄所托前來。我知道風(fēng)御天為什么不見客,我就是為此而來?!?p> 希丘之深知自己師弟的個性,沒有提前告訴他,也沒有告訴他的小童子。所以小童子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讓這個陌生的少女進來。
白鈺童子見狀上前,出示雪晴嵐的身份玉牌,然后低聲對小童子說:“我家主人是凌依長老新收的弟子,醫(yī)術(shù)高超,是專門來治你家主人的病的。要知道希公子可是好不容易才請動我家主人,你要是不讓她進去,日后希公子發(fā)怒,你可得給個說法?!?p> 小童子雖然木訥,但也不傻,證實了對方的身份后,想來她也不會對主人無禮。而且小童子身份低微,怎敢承受希丘之的怒火呢?他聽到白鈺童子的話之后權(quán)衡了一下,還是邀請雪晴嵐進來。
雪晴嵐無奈,對白鈺童子說道:“小白,我可能要在這里呆上一整晚,你可以先回去,明早再來接我?!?p> 她這么說本是為白鈺童子著想,沒想到白鈺童子想都沒想就拒絕道:“不行。身為童子怎能將自己主人拋下獨自回去?主人,你安心,只是一晚而已,我不累。我就守在外面,你有任何事叫我一聲就行?!?p> 雪晴嵐心里微微感動,沒想到白鈺童子愿意等她一整晚,明明沒有必要的,他卻還是甘愿如此,這讓雪晴嵐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進入風(fēng)御天的住所,她發(fā)現(xiàn)這里比她的地方要大得多,大概是因為天璇峰的親傳弟子只有他和希丘之兩個吧,住的地方也大得離譜。不但客廳臥室大了兩倍以上,而且還分前院后院,西廂東廂,花園回廊,書房廚房,花房柴房,幾乎應(yīng)有盡有,讓雪晴嵐不禁有點眼紅。
幸好她對這些向來看得不是那么重,感慨一下也就罷了,先將白鈺童子安排在客廳里,然后隨著小童子穿過回廊,來到后院。風(fēng)御天的房間就是后院最里面,是最僻靜的一間房子。
小童子恭敬的行禮說道:“雪小姐,我家主人就在那間屋子,只是每月初一他都不許任何人靠近,你看……”
雪晴嵐向他擺了擺手,道:“好了,你下去吧,我自己處理?!?p> 小童子躬身行禮,沒再多說,安靜的退了出去。
雪晴嵐走到門前,輕輕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屋里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再度敲門,忍不住喊道:“我是雪晴嵐。風(fēng)御天,你在不在?”
隔了幾秒,屋里才傳出聲音:“今日我不想見你,走?!?p> 那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卻掩蓋不住虛弱。
雪晴嵐不禁腹誹:你以為我愿意來見你?。窟€不是你那個師兄搞的,不然誰愿意來找你這個木頭加殺人魔???哼哼,居然還讓本小姐吃閉門羹,太過分了!
她用力一推門想要將門推開,卻沒成功,這才發(fā)現(xiàn)門是從里面反鎖住的。原來風(fēng)御天不希望別人靠近他,竟是早早的將門反鎖起來有備無患。
她氣呼呼的叉著腰,道:“風(fēng)御天!開門了啦!你什么意思啊?敢把我晾在外面?”
她等了一會兒,卻聽不到風(fēng)御天回應(yīng),皺眉看了看天色,此時天色已經(jīng)昏暗,夜色漸濃,可是風(fēng)御天卻根本沒有見她的意思。
難道就這么灰頭土臉的回去了?
一瞬間她真想不管風(fēng)御天死活拂袖而去,但是又十分不甘心,從小到大她還沒吃過閉門羹,難道要栽在這根木頭手上?沒道理啊,太沒道理了!
她怒視著眼前這張破門,纖纖玉手一翻,細(xì)長的金屬棍出現(xiàn)在她手上。這是她撬鎖工具中的一個,從市井混出來的人,雖說打家劫舍還差點意思,但是撬鎖撬門乃是必備的功底,冰雪聰明的雪晴嵐自然是個中好手,一般的鎖頭根本難不倒她。
不開門?難道我不能自己進去?
她心中如此想,熟練的從外面將門閂打開,堂而皇之的推門而入!
她一進去就看到風(fēng)御天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低著頭,以手扶額,臉色極為蒼白。
風(fēng)御天見到她進來,勉強打起精神抬頭,眉頭皺得很深,道:“誰讓你進來的?!?p> 他語速很慢,隱隱透著虛弱,細(xì)看他的嘴唇都有些蒼白干裂,那雙明亮的眼睛也變得暗淡無光,一臉病態(tài)毋庸贅言。
雪晴嵐本來因為撬鎖成功而得意洋洋,可見了他真的狀態(tài)不好之后笑容漸漸斂去,嘴里說道:“這世上沒有本小姐去不得的地方?!?p> 她順手將門帶上,向風(fēng)御天走去,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道:“真想把自己關(guān)住,那我勸你下次還是直接布個禁制為好,一般的鎖太粗劣了?!?p> 風(fēng)御天見她靠近下意識想躲閃,但此時兇氣躁動不已,頭痛欲裂,稍微動彈都令他十分痛苦,不禁悶哼一聲。
雪晴嵐快步上前,不由分說抓住他的手腕,清純的靈氣順著手腕輸送到他的體內(nèi)。她的靈氣似乎天生是兇氣的克星,冰涼的氣流過他的經(jīng)脈,躁動的兇氣立刻安分了不少。
他感覺頭痛稍減,隨著清涼的氣流過體內(nèi),他心中也隨之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兇氣之所以會躁動就是為了等待她的到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種感覺,總之他沒有甩開雪晴嵐的手,而是任由她抓著,目光也不自覺的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