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秋大喝:“準(zhǔn)備放炮!”
轟的一聲巨響!碼頭上又一波焰火飛出,萬博園里也還在例行放著焰火,恰恰連著正燃的一波,加上城墻上和江面上一片火光,江邊的夜空璀璨如銀河,閃亮如白晝。
顧憲成與安希范站在窗前,欣賞著各處夜空中的焰火和碼頭上的流光飛彩。
轟隆隆的焰火聲中,高攀龍、劉元珍、錢一本、葉茂才陸續(xù)到了顧憲成房里,眾人喚仆役擺茶,大家賞玩煙花,閑聚聊天。
高攀龍賀道:“叔時收的好徒弟,慶祝東林書院開張居然下了這么大的本錢,光這焰火就要好幾百兩銀子?。 ?p> 顧憲成頷首,微微得意!徒弟是有如此財力雄厚的東主,還有了師徒關(guān)系,書院的前途更光明了。
顧憲成拱手道:“諸位同道,劣徒不才,今后還需要各位點撥一二,多多照應(yīng)?!?p> “當(dāng)然,當(dāng)然!”,眾人紛紛應(yīng)道,一起欣賞燦爛的焰火。
阿七在船上,聽到轟的一聲,眼看著劉秋的腦袋突然就不見了,然后就是船身一片搖晃,木屑橫飛,不時夾雜著幾只斷手斷腳亦或腸腦之類的物事。
阿七反應(yīng)最快,立馬趴下,眼看這密密麻麻的炮子,一層層的飛來,打的又準(zhǔn)又狠,身邊的人全部趴下了,昏暗中哭嚎的人越來越多。
滄云旭蹲在地上,捂著耳朵,看著蹲在前面撅著屁股興高采烈的高進,心中陣陣發(fā)寒,莊主半年前就在這里規(guī)劃了四十門炮,還劃好了射距,這就純粹一個打固定靶?。?p> 獨孤信貓在最后,用眼掃著看哪個家伙身子趴的太高,小聲傳令過去命令趴下,心內(nèi)琢磨著,莊主說的步炮協(xié)同練了有半年,等下可要沖在前面,一定要超過滄云旭這個只會拍馬屁的孬貨。
吳古帶著四條戰(zhàn)船從白一帆的后面撲上。
海滄船尾,吳古拉著王百戶,努力的用一雙大眼搜尋著江面。
王百戶小聲道:“千戶大人,屬下已搜索多次,確實沒發(fā)現(xiàn)后面還有賊人?!?p> 吳古凜然道:“小心行的萬年船,上次那幫海賊可差點抄了我們后路?!?p> 吳古與王百戶正說著,忽見身后亮光更勝,回頭望碼頭上,只見焰火大起,連城墻上都是一片火光,伴隨而來的是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吳古嘆道:“娘的,放焰火都能放的如此壯觀,這要多少銀子??!”
王百戶驚奇道:“不對啊,海匪不是靠岸了嗎?”
吳古一拍大腿:“不好,聽,這里面有炮聲,賊胖子已經(jīng)開干了,我們得趕快!就打后面那條大的!”
白一帆眼中映照著滿滿的全是紅的綠的各色的光芒,心里仿佛被人深深割了一刀,流淌著鮮血的痛!
醒轉(zhuǎn)過來的石師爺看到眼前驚悚的一幕,顫聲道:“完了,完了,二當(dāng)家和四當(dāng)家全完了!”
白一帆恨恨的錘了下船幫,暴怒道:“蠢貨,蠢貨,我怎么就養(yǎng)了這么一群蠢貨!”
忽然桅桿上的瞭望手喊道:“后面有船!”
白一帆、石師爺急步跑到船尾,抬眼望去,四條船穿過夜幕,突然點起信號燈籠,映照著桅桿上懸掛著的大明日月旗幟。
石師爺尖聲叫道:“官軍?”
白一帆慌忙下令,起錨升帆,炮手就位。
江里水戰(zhàn),船大倒不一定有優(yōu)勢!
吳古帶著兩條海滄,兩條滄山,行動上要靈活的多,圍著白一帆一千五百料的船一陣炮轟。
白一帆雖然被打的狼狽不堪,但仗著坐船“皮粗肉慥”,倒還勉強撐著。
白一帆眼見毫無勝算,下令道:“轉(zhuǎn)舵,從官軍的船隊中間擠出去?!?p> 吳古帶著四百料的海滄船,見對方氣勢洶洶的壓了過來,立馬斜轉(zhuǎn)就逃。
吳古正郁悶煮熟的鴨子要飛了,高家莊方向開出來的一條大船,橫插進來直接補位,妥妥的擋住了白一帆船的去向。
王百戶叫道:“吳千戶,高家莊的江南號來了?!?p> 吳古吐了口唾沫,郁悶道:“娘的,他一來就剩一半銀子了?!?p> 王百戶擦了擦手掌,瞇著眼睛意淫了下數(shù)銀子的感覺,道:“有一半也比沒有強??!”
吳古鄙夷的看了王百戶一眼,大聲下令:“朝賊船的桅桿打!”
王福的江南號,堵住白一帆的去向,側(cè)過一邊,十門佛郎機轟鳴,又是一頓炮子,打的白一帆船上甲板無人敢起身。
白一帆也徹底絕望了,趴著下令道:“撞上去!跳幫!”
兩船重重的碰撞在了一起,發(fā)出巨大刺耳的擠壓、摩擦、和斷裂的聲音。
白一帆的親信萬阿大帶著船上還活著的幾十號悍匪熟練的拋出鉤索,將兩船連在一起,攀爬著就要過來。
砰、砰、砰!雙方的銃手也在相互對射,一邊掩護,一邊阻擊。
王福眼看著對方的人就要爬到已方的船上,大喊:“王新,點炮!”
王福的侄子王新,帶著八人,抬了四個移動的小炮臺,上面赫然是四門虎蹲炮,迎著萬阿七來的方向,轟的就是一下。
白一帆和石師爺看的清楚,急忙趴下。
萬阿七帶著突出去的幾十號悍匪,連同船邊挺身射擊的統(tǒng)手,就如同秋葉遇上了巨風(fēng),霎那間被一道散彈幕墻清掃的干干靜靜。
石師爺趴著急諫道:“大當(dāng)家,今日不成了,快跳水走吧,再晚就走不了了?!?p> 白一帆看著船上的兄弟,百來號人只剩下不到二十號人,盡皆喪膽。
石師爺眼中全是決然,貓著腰準(zhǔn)備了浮水的工具推白一帆急走。
白一帆蹲著狠狠的跺了跺腳:“投降吧,降那高家莊,不會要了你們命。告訴那莊主,我會再帶錢來贖你們的。”
石師爺喚了幾個嗓門大的海匪輪流喊道:“不打了,我們投降!”
白一帆搖了搖頭,帶著七八個親隨,從船的另一邊牽繩子滑入水中。
石師爺突然想起什么,順著繩子朝下含著聲喊道:“大當(dāng)家,這次莫要忘記帶飯錢銀子來!”
白一帆搖手應(yīng)了,帶著手下,小心翼翼的扶著浮具,順著江水飄去!
沒抓到戰(zhàn)俘的李百戶可是眼巴巴的一直盯著海匪的坐船,一下看到海匪船上下來人要逃,急忙報告長官和兄弟,一起前來發(fā)財。
吳古和王百戶正在郁悶被江南號得了頭籌,見了李百戶的旗語,立馬行動起來——大家一起撈海匪!
撈啊撈,撈啊撈!
吳古帶著王百戶、李百戶在競技大比拼!逼的白一帆一眾左游右潛,被吳古的四條船趕的上天無路,下地?zé)o門!
白一帆看著身邊的弟兄陸續(xù)被官軍完好的活捉上去,心內(nèi)明白了幾分,氣的大叫:“抓了我,你們上哪換錢去?!?p> 王百戶聽的清楚,大喜:“千戶大人,那個腦袋最大的是海匪頭子,我們發(fā)了?!?p> 吳古興奮道:“抓他到賊胖子哪里換銀子!”
吳古忙著發(fā)財,王福則派王新帶人去接收戰(zhàn)船。
王新帶人跳上白一帆的坐船,立馬倒下!
王福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