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壽騎著馬,百無聊賴地在官道上走著。天才蒙蒙亮,路上便有了稀稀疏疏的旅人。
天下之大,李壽忽覺一陣孤獨,今后怕是江湖路遠,再無立錐之地了。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人便又多了起來??煲晗铝?,天氣也越來越冷。路上的雪不多,偶爾有馬車路過就會揚起不少塵土。李壽此時武功不弱,身上并不冷,只是身上只著單衣,不免顯眼。于是,他叫住一個進城的貨郎,挑選半天,買了一件棉大氅。扣上帽子,果然暖和了許多。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白佑城的城門口,城門還未打開,門外已經(jīng)聚了不少人。
若要往南去,這白佑城是必經(jīng)之地。自己走走停停已走了半月有余,也不過是才到了這里。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找到親人,找到當(dāng)年的真相。
又等了一會兒城門仍未開,他有些煩躁,翻身下馬,來回地踱步。忽然,一道掌風(fēng)襲來,他幾乎是不自覺地躲閃開去,然后一把拔出腰間長劍,腳下一運氣,身體便騰空而起,直向?qū)Ψ酱倘ァ?p> 那人中等身形,看不出性別,從上到下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顯然是不想露出真容。見他襲來,胸有成竹般躲過劍尖,回身一掌拍在李壽劍上,卻是想毀了他的兵器。李壽暗叫不好,忙運氣注入劍身,那人手拍在劍上,卻是被粘住般動彈不得,這時他也不再隱藏身份,另一手泛著藍色的光芒向李壽襲來。
旁邊的百姓見有武林人士打起來了,忙帶著東西四散逃竄,生怕殃及池魚。
李壽見她冰手襲來,便知道了必是莫若羽無疑,卻不知她此時招招致命,卻是為何。心中雖有疑問,手上卻是不敢怠慢,因不敢與她對掌,便使出二哥的一招“風(fēng)過寒潭”,并了雙指偏過她的手背,隨即在她的手背一彈,又乘勢而上一把點在她的手腕處。
這一彈一點間,莫若羽忽覺手臂酸麻不已,剛剛運轉(zhuǎn)自如的內(nèi)力此刻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壓制,無論如何也沖不開。
“這是我二哥自創(chuàng)的點穴方法,輔以我的內(nèi)力,若我不出手解開,便無人能解。”李壽抬頭看著斗笠下的女子,又說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你為何要取我性命?”
莫若羽自知身份暴露,便惱羞成怒,咬著牙用另一手從腰間抽出玉女絲,一個閃身來到李壽面前,李壽自衛(wèi)之下一劍刺出,劍尖便從她的左肋透出,汩汩地流出鮮血來。李壽心中一緊,剛要撤劍,莫若羽卻小聲說道:“別動?!崩顗圻@才發(fā)覺玉女絲已然勒住了自己的脖頸,細如發(fā)絲,冰涼似鐵。
不想她竟用如此幾近自殺的方式來取自己的性命,李壽看著這個曾讓自己心動不已的女子,心中悲痛萬分。
李壽幾乎是雙眼含淚,“我已是青云的棄徒,不知閣下為何仍要取我性命?!?p> 她卻無限溫柔地對著李壽說道:“我從未違抗過父親的命令,但這一次,我想自己做主。”說罷,她緩緩收了玉女絲,身體便軟了下去,李壽一把接住她,忙解了穴道,卻也不敢拔劍,只好以掌為刀削斷了劍,點了穴道止血,再抱她去醫(yī)館。
此時城門已開,二人還未走到城門口,有幾個人遠遠地從城門走出向他們而來,莫若羽看見,忙說道:“你快放下我,家里的人來了……”
李壽一驚,莫若羽接著說道:“放下我,你快走……”
李壽不由得抱緊了她,他知道來殺他不是她的本意,便也不想再追究了,他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這莫家能讓自己女兒不顧生死以命相搏,想必她就算回了家,任務(wù)失敗也定不會好過,他是決計不會讓他們帶走她。
想到此處,他解下大氅將莫若羽包裹住放在一個小土山下,自己則走了個劍訣,護在她身前。莫若羽見狀伸手拉他衣角,將一物遞上,李壽接過,是斷情劍。此劍比自己的劍短了不少,李壽揮了幾下,卻覺得甚是趁手。
莫若羽失血過多,很是虛弱,此時卻強打精神說道:“你的內(nèi)功,更合適這把劍。今后,不要找我……”說完,竟硬撐著朝那些人走去。李壽想上前阻止,她卻頭也不回地說道:“別來,否則我必死……”
李壽就這樣看著她一點點地向前走,看著那些人一掌將她打暈,毫不憐惜地放在馬上向英武山的方向走去。
李壽慢慢地撫摸著手中的斷情劍,千般滋味涌上心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一個守城的士兵走過來說道:“三少,我家老爺有請?!?p> 李壽回過神,扯了扯袖子,上面的血跡還未干涸。“敢問你家老爺是……”
“白佑城城主,司馬懷。”
李壽抬頭看了看天空,太陽并未出來,反而云層越來越厚,可能要下大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