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我并沒有遇到人類部落,也不清楚我所進入的領地是否是阿瑪蘭斯的領地。
一場大雪后山路難走。松樹被雪裝飾得已經(jīng)看不到樹枝。我心里清楚如果一直向前走,就會遇到短暫的白天??v使北極圈內仍然一直處于夜間,但是如果我要繼續(xù)南下到西伯利亞地區(qū),一定會遇到白天。
這與阿瑪蘭斯所說的黎明不符。為什么一定要到夏至那天呢?
翻過一座山之后我沒有遇到任何活物,連動物的足跡都沒有。與狼族所在的山完全不同。
城堡的意義一方面是劃分領地,一方面是抵御外敵,所以位置不可能太靠后。在我的記憶里,阿瑪蘭斯的城堡就在一條河的后面??墒俏易叱龊苓h也沒有找到哪里有河。想要沿著河道行走的天真想法失敗了。
我在樹林里喊了一聲,聲音被吸收掉了,并沒有傳多遠。
大概是誰聽到了我的聲音,遠處發(fā)出了微弱的振翅聲音。那個聲音向著我的方向來了。
很快,自白色的松樹后面飛來一群蝙蝠??伤鼈儾⒉蛔兂扇诵危皇浅扇旱脑谖抑車w行。
“阿瑪蘭斯呢?”我問這些家伙。我認為自己能聽懂任何動物說話。
從半空中掉下一張紙,仔細一看是地圖。“領主交給你的。狼人趁暴雪繞過了這塊領地,向后方領地前進了?!?p> 這不就是我們的計劃?之前還說不幫忙的狼族,怎么突然這么熱心了?“我知道了。能帶我見一下阿瑪蘭斯嗎?”
“領主帶人追過去了,所以,你還是看這個吧?!?p> 我再次看那地圖,上面似乎標記了匯合點。
這份地圖與他之前給我看的有點不一樣,領地的名稱也都標了出來。
“所以我們要在這個什么‘罪惡湖’見?”
“是贖罪湖?!?p> “這個我們也沒去過,大概是在歇爾領主的領地。只要再過兩個小山丘就能到達苔原地帶。不要在那里停留,那是頓卓領主的地盤,要一直朝著南面走。當你走過沼澤之后,就算到了歇爾領主的領地。歇爾領主經(jīng)常到處游玩,所以你不一定能見到他,那是最好了。你直接去找贖罪湖。阿瑪蘭斯領主會在那里等您?!?p> “你們說得簡單,走這么遠,要多久能到???”
“飛行的話兩三天,但是如果要走過去我們就不知道了?!?p> “那么我不幸遇到歇爾領主了呢?”我問。
“那就趕緊跑吧。那家伙可是個大胃王,會把你吃的干干凈凈,所以在他的領地上基本沒有什么活物了?!?p> “如果你們可以帶路的話……”
“不行,我們沒有去別人領地的權利。我們會受到攻擊。而且阿瑪蘭斯大人叮囑我們一定要守在這里。你還需要行走大概十八英里?!?p> 英里?!我沒聽錯吧!我?guī)缀跎档袅恕?p> “你在這里與狼族領地往返,你計算過自己走了多少距離嗎?你可是走了大概500英里?!?p> “胡說!”這可騙不了我,“如果距離那么遠的話,怎么可以從這邊望到狼族領地的山脈!”就算視野再好,如果不拿望遠鏡的話是不可能看那么遠的吧!就算有登高望遠一說,我也無法相信我從一座山頂能看到遠方另一座山,不管它有多大。
“這就是你沒有常識了。你從這里能不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你認為它們離我們近嗎?”
“那不一樣?!?p> 我總覺得這像是阿凡提糊弄巴依老爺?shù)脑挕?p> 它們撲扇著黑色的小翅膀,等待我繼續(xù)說下去??墒俏以趺炊枷氩怀鲆粋€可以解釋的原理。之前遇到了太多離奇事件,也并不是能一一理解的,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為什么要糾結一座山呢?!八懔?。不管怎么樣,你們是說我可以走這么遠?我即便能走這么遠,等我到了,下一個冬天都到了吧。”
“你原來還是不明白。你走了那么遠的路,你覺得很累嗎?”
“雖然很累,但是……但是總是能走到?!蔽乙搀@奇這一點,就好像我的腳永遠也走不壞一樣。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和腳。鞋子并沒有被磨礪的如何不堪,腳的話除了覺得冷,雖然也會痛,但是仍然可以在地上不停的行走,就像永遠不會壞掉一樣。
“所以這段路你也照常走下去就好了。你那黑夜之睛會在夜晚把路程幫你縮短。但是到了白天的時候我建議你休息。”
黑夜之睛?是我這雙來自地伊利亞父親的眼睛嗎?她只說這眼睛畏懼黑暗,并沒有說它能在夜間扭曲時空?
想到地下皇宮那里每天燈火通明,便知道了為什么這個眼睛的效力一直沒有被發(fā)現(xiàn)。
轉念一想,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這些蝙蝠用力撲騰著翅膀,倏忽間在我眼前向黑暗深處飛遠了。
看來他們是有事瞞著我。如果說瞞著我,那么應該是阿瑪蘭斯吧。
那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日行千里?
我立刻冷靜下來查看那地圖。即使到達“救贖湖”,我距離永恒之城還很遠?,F(xiàn)在能做的事情只有一個就是前進。一切等見到阿瑪蘭斯便會明朗起來。
黑夜之睛雖然給了我很大鼓舞,我清楚自己在一點點接近瑪茜。但是每接近一點,我都會擔心一分。我就像是帶著瘟疫的人,和我接觸的一切美好東西都被拉向黑暗和死亡。
如果是這樣,我寧可沒有遇到過他們,不曾認識過他們。
在科技時代,我像是被投入到那個世界的多余的螺絲釘,沒有任何用處,被丟到角落里,也不會有人記起。在這里,我像是一塊被丟入到水池中的墨,不斷污染著這里,阻撓著世界的重生。
那么這個曾經(jīng)被我稱作雯子,如今得知了真名的瑪茜,如今的情況不也是我害的嗎?
我漸漸停下腳步,一手搭在樹干上,盯著光潔的雪地。
“所以你不打算救她了嗎?”
我抬起頭,那白貓就在雪地的不遠處。
“當然要。但是……”我緊緊盯著那地面,仿佛能看到一張自己的臉。我趕緊用手撥散那形狀漂亮的雪。
“你不想看到自己?”
“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p> 就像以前,只要低下頭,老師就不會注意到我,只要他們沒有見到我,我就不存在。
“你那是自欺欺人?!甭肺鞣ㄒ蝗缂韧萌侨松鷧挼恼Z氣,順帶甩著那白色的尾巴。
“誰知道現(xiàn)在活著的我,是不是當時實驗中幸存的克隆體呢?”我說。
“你這樣說我可是很煩惱,我可是很累才救活你,你現(xiàn)在卻質疑我?”他不高興的用那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斥責我。
“不是質疑你,是質疑我自己行了吧?!?p> “那不還是質疑我?你是我在這大地上的使者,怎么可以這樣自甘墮落?”
“大概是你把那倒霉傳染給了我。你這樣的墮天使,有什么資格說我?”我反駁。
“那你就在這里呆著吧,待春暖花開?!闭f完它扭過身子要走。
“等一下?!?p> 它停了步子,“有何貴干?”
“既然你不肯幫忙救人,那么不要讓雯子知道是我去救她,要她以為我死了,這樣總可以了吧?!?p> “這還不簡單?”
說罷,地上的積雪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它們似乎長了腳,會奔跑。我不知道雪的密度是多少,但當它們拼命的擠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整座山的雪就擠在了我眼前。它們漸漸形成一個形狀,是一張臉。
我拿起它,竟然又輕又薄。
“你只需要一個面具?!彼f。
“你在開玩笑?!?p> “我說過我從來不開玩笑。這可不是普通的面具,戴上它,所有人便都不再認得你,除非你允許別人認得你。不用擔心,它不會融化。想要摘下這個面具會復雜一點,你需要叫我,我需要念咒語。”
“你如果耍我不念那個咒語,我就死給你看?!蔽彝{道。
“我是那么沒有信用的魔鬼嗎?”路西法說。
我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家伙一邊希望我死去靈魂歸他,一方面又不希望我死掉。大概這其中還有什么規(guī)則吧。
“還有什么問題?”大概見我審視了太久這個面具,他不解的問道。
“這兩個耳朵能不能去掉。”這面具倒是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不知為什么,上面有兩只和他此時形象蠻像的貓耳。畢竟我戴著這個又不是要去賣萌。
“就我的審美來看這是點睛之筆?!?p> “上面的奇葩紋路已經(jīng)夠藝術了……”
“總之就這樣吧?!闭f完一轉身逃了。
這面具由于是用雪做的,所以是雪白色的。拿在手里卻不像雪,沒有溫度,又輕若無物。這面具的形狀也非人臉橢圓,而是像西伯利亞森林貓一樣三角形的,輪廓呈圓弧狀,臉頰部分不明顯,總之拿在眼前端詳片刻就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感。
但是不知為什么,此情此景我會想到一個人。那個人也是與我在森林里相遇,他一張貓的臉說著人類語言。
越是不想回憶起來的事情,越是在這種時候想起來。
如果有失去記憶之方,我會再次向路西法要求嗎?不,我還有不想忘記的。不想忘記的演奏會、不想忘記的地下皇宮……只想挑自己喜歡的記憶是自私的吧,是違反規(guī)則的吧。
我將那面具戴上,貼在臉上涼涼的。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又好像并不存在。從正面看充滿喜感的冰雪假面,從背面竟然感覺那么遺憾。就好像努力藏起“過錯”的同時發(fā)現(xiàn)“正確”已經(jīng)被偷走了。
冰川及
今度普及什么知識呢?湖泊。西西伯利亞地區(qū)的森林資源是出了名的,其實湖泊也是有很多的。有名的貝加爾湖就在東西伯利亞地區(qū)。不過常年零度以下的西伯利亞,主人公你是怎么挺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