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魄冰
“云環(huán)領(lǐng)命。”說完就出了尚月軒。
第二日,天色尚還未亮,尚月軒院中多出一個人影來。
面色從容的坐到庭院中的石凳上,院中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幾度,男人微微蹙眉,目光落在一旁桌上的白玉壺,緊接著鼻尖嗅到了一股淡淡地酒味,清雅而柔潤,不似其他烈酒一般醇厚細(xì)膩。
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酒杯,純凈如水的酒緩緩流入了酒杯,酒的香味散開,聞?wù)咧挥X的身心舒暢,沁入心脾。
色清如水晶,香純?nèi)缬奶m,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經(jīng)久不息。
他雖極少喝酒,但都會品鑒一番,這酒就好像酒中“君子”,柔潤中帶著剛烈,有著不似酒的味,卻帶著酒的烈性,很難不讓人覺得清奇。
鹿熙不知何時打開了門,輕輕倚在門框邊上,嗤笑道“原以為救的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是個偷酒的?!?p> 雖是鐘辭夜“偷酒”在先,但他臉上卻沒有一點不自然的反應(yīng),好像再說,你說的是誰?
見他沒反應(yīng)又道“閣下到我院里,不是為了喝我酒吧?!?p> 鐘辭夜依舊擺著一張冷臉,說道“為了趙芷?!?p> “人呢?”
“談個條件。”
鹿熙撇了一眼他“你沒資格”
鐘辭夜挑眉,“我還沒說條件?!?p> 鹿熙行至鐘辭夜對面也坐了下來,順手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而后說“洗耳恭聽?!?p> 見她松口,說道“我欠了你個人情,自然不會虧待與你?!?p> 隨后說出了自己要與鹿府交易的想法。
鹿熙聽完,心內(nèi)不由鄙夷“若你是個商人,怕是活不到而立之年?!?p> 鐘辭夜所說的交易,聽起來不錯,對于地段、原料都以極低的價格出售,但這種東西市場需求量根本不大,可以說很少有人買,只有在節(jié)假日里才會有一段小高峰,他說的好聽,其他日子分文不取,只在假日中取兩成。
其他日子里根本賺不了多少,甚至在虧錢,好不容易熬到假日,卻被他平白無故抽走兩成,若她真是深閨中的小姐,絕對被他騙的血本無歸,好一個奸商,恩將仇報。
鐘辭夜微微瞇起眼“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個商人?”
“商人可買不到宮里的房子?!?p> 天辰有句話說對了,她雖不是好事之人,但是不會留不可掌握的威脅存在。
鐘辭夜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贊賞。但這不等于他會放過她。
鹿熙又倒了一杯,不過她這次沒有“牛飲”,而是慢慢品味。
酒的清香在兩人之間縈繞,明明是沁心而淡雅的味道,在他們之間卻成了硝煙彌漫的火藥味。
鐘辭夜面色無異,平靜的說道“觀察力不錯。”拿起酒杯輕酌一口,入口棉滑柔潤,入喉卻似火般濃烈,最后只剩滿腔清香環(huán)繞。
鹿熙輕笑一聲“若是你有意與鹿府結(jié)交,找的應(yīng)是我父親,我只要趙芷。”
“好”
“不送。”
見她下了逐客令,鐘辭夜也不多久留,“明日,我會讓人將她送到府上”
“多謝”
鐘辭夜“哼”了聲,算是回應(yīng),隨即消失在院中,只留下了鹿熙一個人的身影。
果然第二日,天辰就帶著個女人到了尚月軒,看見鹿熙身邊有人原本不準(zhǔn)備現(xiàn)身,卻被鹿熙再一次“打”了下來。,他也依舊滾了下來。也是從這以后,天辰到尚月軒都是直接現(xiàn)身的。
緊接著,趙芷被送到了忌樓。
天下人都知道了當(dāng)初鹿家和傅家失蹤的孩子回來了,皇上為了表示一點心意,兩日后
在宮中設(shè)宴,慶賀兩家都找回了失散的孩子。
畢竟鹿家和傅家在朝廷中占據(jù)不小的地位,同時也是為了籠絡(luò)人心,也彰顯了皇上的仁慈。
作為主角,鹿熙與傅書恒自然要到場。
鹿熙剛醒,云環(huán)云珠就進(jìn)來給她打扮,知道她素來不喜涂脂抹粉,云環(huán)只是替她潔了面,鹿熙相貌遺傳了樂正綾,當(dāng)初樂正綾就被這樣描述“巴東有巫山,窈窕神女顏”。
而鹿熙也繼承了她母親的優(yōu)點,還未及笄,就生的仙姿玉色,和她母親當(dāng)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就算鹿熙素面朝天的去赴宴也無不妥之處。
云珠挑了幾件素雅的衣服,正要詢問鹿熙時,院中傳來敲門聲。
云環(huán)開了門,鹿星辰便迫不及待的問“阿離呢?”
“小姐還在梳妝,二少爺若有急事,先與奴婢說吧”
鹿星辰聽此,說道“不必了,阿離回府時日不多,這是我與大哥昨日在“靈琉閣”挑的衣服,今日就讓阿離穿這身去吧。”說完將手里的木盒遞了過去。
云環(huán)笑道“二少爺有心了,小姐會喜歡的?!?p> 回了房間,鹿熙問“二哥?”
云環(huán)回道“嗯,他送了件衣服來,讓您穿這件衣服去赴宴”。
云珠跑了過來,將衣服拿出,兩人越看越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來著。
這不是靈琉閣的“云水衫”嗎?還是鹿熙親自設(shè)計的,整個黃炎,絕無僅有的一件,葉娘將這件衣服極為小心的愛護(hù),恨不得裱起來掛墻上的護(hù)著,要少一百兩絕對不賣,他們竟舍得拿出這么多錢,對鹿月離可見有多喜愛了。
云環(huán)朝鹿熙那邊看去“小姐,要不要……”
鹿熙掃了一眼那件漸變水藍(lán)色的齊腰交領(lǐng)衣和白色的大袖衫,說道“更衣吧?!?p> 云環(huán)云珠“是”
鹿熙踏著蓮步,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只見她頭上簡單挽著一個圓髻,頭飾也只是簡單的一個白玉流蘇梨花木簪,若丟在其他東西中不會看一眼的,可偏偏戴在鹿熙身上便不覺得寒酸,反而給人以脫離塵世的純凈之感。
衣裙從上至下,由白漸變到藍(lán),大袖衫上還修著幾只百靈鳥,袖擺隨風(fēng)搖曳時,百靈也仿佛“飛”了起來,款式較為新穎。
樂正綾看了,心中不由一緊,是她考慮不周,離兒是鹿家大小姐,穿戴怎可如此樸素,日后她將嫁妝庫打開,挑幾箱好的送去。
一把拉著鹿熙的手說道“離兒來了,就走吧?!闭f完拉著鹿熙朝前面的馬車走去。
鹿譚和鹿星辰自然坐到了后面的那輛。
鹿家的人到的時候,很“不巧”的“遇”到了傅家。
見鹿家終于到了,傅夫人一把拉住傅書恒的手往鹿家那邊走去。
“沒成想在這里遇到了鹿丞相和鹿夫人,我們兩家還真是投緣?!闭f完將傅書恒往前扯了扯。
又說道“快見過你鹿老伯,伯母?!?p> 傅書恒拱手道“晚輩書恒見過老伯,伯母,還有師妹。”
出于禮貌,鹿熙微微欠身也回道“見過師兄”
傅書恒上前,半途被不知哪冒出來的兩堵“墻”攔了去路,定眼一看,原來是鹿家的兩位大哥。
想來是剛剛沒注意到,退了一步,又拱手道“是小弟眼拙了,見過大哥,二哥?!?p> 鹿譚“嗯”了聲,算是回應(yīng),但身體卻沒有反應(yīng),依然隔在中間。
而鹿星辰就不一樣了,鹿星辰完全沒理他。
鹿揚(yáng)青見此,佯裝怒道“作為兄長,因當(dāng)做好表率,怎么能對晚輩如此無禮”心里樂開了花兒:干的漂亮。
不是他們看不上傅家,鹿家能有現(xiàn)如今的地位,靠的可不僅是才華,還有手段與察言觀色。
鹿揚(yáng)青是何其精明的人,怎么會看不出來傅書恒的心思。阿離待他只有兄長之情,并無其他感情。
可離兒心思單純,怕受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語,萬一沒看住被哪個男人騙走了,他都沒處哭去,阿綾更不會放過他。
決心,絕不讓其他男人近身。除非是他仔細(xì)考慮過的。
鹿揚(yáng)青笑道“好了,時辰不多了,趕快入宮赴宴吧,若皇上怪罪下來,那罪過就大了?!?p> 聽他把皇上都搬出來了,傅夫人也只好作罷“是妾身考慮不周,還請丞相見諒。”
入了宴廳,就見幾人已落了座,看見丞相夫人拉著一妙齡少女進(jìn)來,低著頭竊竊私語。
宴場女子坐在右邊,男子坐在左邊。
因尊卑有別,樂正綾不得不放開了手,與鹿熙隔著七八個位子座了下來。
還未超過一刻鐘的時間,鹿熙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淡定地喝著茶,等那人下一步動作。
只聞后面的人驚喜的叫道“月離姐姐?!?p> 鹿熙側(cè)頭一望,望著是個與她相齡的姑娘,頭上梳了個百合髻,發(fā)中插著金的銀的,幾乎都把整個腦袋戴滿了首飾,叫人數(shù)都數(shù)不清。
像極了一座移動的金庫。
以淺紅綢緞為上衣下裙,素白色的錦帶環(huán)腰,外面是淺紅色的輕紗大袖衫。
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極了只火烈鳥。
鹿熙站起身,朝面前的人拱手作揖?!俺寂乖码x見過大公主”
鐘久舒一愣,這人何時那么有禮數(shù)了?與記憶中那個上得屋頂下得河床的人怎么也對不上。
“姐姐何時這么有禮數(shù)了?”
鹿熙輕笑道“年少無知罷了,若有得罪公主的地方還請公主海涵?!?p> “月離姐姐離開這幾年,變化還真是大。”
鹿熙“人總是會變的”
鐘久舒也重復(fù)了一遍“是啊,人總是會變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仿佛說的是另一件事一般。
這時,人幾乎都到齊了,只聽得一個尖細(xì)的聲音喊道“皇上皇后駕到,太子駕到~”
眾人起身,朝著皇帝那邊跪在了宴桌前,喊道“吾皇萬歲,福壽齊天~”
皇帝“起”。
“謝皇恩?!?p> 皇帝笑著說道:“太后今日身體不適,今日未能參加。今日的宴會,主要是為了慶賀鹿丞相與傅尚書十年尋子,感動上天得到善果。眾愛卿不必多禮,隨意便好。”
眾人再一次行了跪禮,以謝圣恩。
宴會在此時,算是正式開始了。
門外又傳來太監(jiān)那尖細(xì)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