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西亞一瞬間心都涼了。
這個十分獨特的充滿譏諷的聲音就在昨天她還聽了一遍,絕對忘不了。
腦子不可抑制的又糊成一團(tuán),是撒腿就跑,還是干脆掀開披帛認(rèn)命?
羅西亞低頭默默無言之際,手里的藍(lán)卡已經(jīng)被某軍官搶去。她悄悄的抬頭,海因里希正好以整暇的打開,上下掃了兩眼,嘲諷技能再次打開,似笑非笑的道:“麗莎·康曼,波裔猶太人,曾經(jīng)做過酒店服務(wù)員……”
他每念一個詞,羅西亞的頭就低下幾分,到最后她已經(jīng)變成了鵪鶉狀。
罷了,死就死了,她還會是一條好漢!
海因里希慢慢合上了藍(lán)卡,看著羅西亞與身體成垂直角度的腦袋,聲音低沉的如修羅一般:“是不是覺得有維爾納撐腰,做出什么事來我都不敢殺你?”
羅西亞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這聲音入耳感覺像是有條蛇爬上了她的脖子。
對面這家伙雖然是黨衛(wèi)軍,不是以殺猶太人為樂的骷髏隊,但他的本質(zhì)依然是個納粹,兇殘是少不了的。羅西亞心里哀嚎,都已經(jīng)到了最后了,為什么讓她好巧不巧的遇上德國納粹,就算是個國防軍也行啊,起碼人家不屑?xì)ⅹq太人。
“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想方設(shè)法把這東西送到隔離區(qū)?嗯?”海因里希用藍(lán)卡敲著手心,慢條斯理的用他低低的聲音威脅著。
羅西亞覺得自己腦子已經(jīng)完全不靈光了,瞬間闖入腦中的畫面竟然全是剛剛被波蘭警察找茬的場景,于是她的手速頃刻間快過了腦速,沒有任何思索的掏出了一大把馬克。
“……”
蠢貨!羅西亞瞪著一把鈔票,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剁掉。
海因里希難得愣神了一瞬間,然后斜著眼睛,繼續(xù)用更嘲諷的語氣道:“羅西亞,難道維爾納平時都教的你這個?”
羅西亞垂下腦袋,懺悔。
突然感覺手心里一空,鈔票已經(jīng)被拿走了。海因里希把手里的藍(lán)卡隨手拋給了旁邊的副官,然后冰冷的盯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羅西亞心下一涼:“長,長官,卡……”反正都死了,大不了就豁出去。
海因里希不耐煩的回頭:“會給你送過去,快滾吧!”
羅西亞盯著他高高的背影,根本不相信他的話,可又覺得他一個少校騙自己很是沒意思,抖了抖嘴唇,終究沒敢追上去要卡。
郁郁的走了一路,又收獲了一堆泥巴,羅西亞在靠近主街的一個廢墟建筑里脫下了身上的大衣,又拿下了披帛,把頭發(fā)放下來,整理了半天才敢往醫(yī)院走。
總覺得忘了什么,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來,直到羅西亞走進(jìn)了醫(yī)院,聞到了醫(yī)院特有的藥味才想起來,麗莎病了,她原本還想一塊送些常用藥來著……
好吧,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她總不能再去找海因里希。
回到房間,羅西亞一下子癱在床上,今天才半天就累的不行,尤其是腿上被踢的地方,動一下就開始疼。
她又想起了那個萬惡的波蘭警察,默默的躺了一會后,起身拿了藥水,脫下絲襪,才發(fā)現(xiàn)腿上已經(jīng)青紫一片,中間部位紅腫淤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羅西亞沾點藥水涂上,火辣辣的疼。齜牙咧嘴了一會,等到疼痛感稍減,藥水干掉之后,又穿上了絲襪,開門出去。
她本來是請了一天的假處理藍(lán)卡的事情的,現(xiàn)在半天就完了。她是可以躺著繼續(xù)睡掉下午的,只不過醫(yī)院最近確實挺忙,還是下去繼續(xù)工作的好。
又過了兩日,非常平靜的一天,醫(yī)院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羅西亞剛回到辦公室,就見自己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雙腿交疊,手指不緊不慢的在桌面上敲擊著。
羅西亞被嚇得不輕,不明白他怎么那么閑,又找過來了。
說實話她并不覺得自己是那種可以急中生智的人,尤其是一見到海因里希就感覺特別驚悚,聽到他的聲音腦子就不靈光了。羅西亞對此癥結(jié)自我診斷,典型的極度恐懼癥。
“你怎么下班這么晚?”海因里希睜開眼睛,對她這么晚才回來的行為表示不滿。
羅西亞賠笑:“長官,您怎么來了?”
海因里希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直到羅西亞又一次“羞慚”的垂下頭,才從身上掏出了兩封信,摔在桌子上。
羅西亞一怔,遲疑的掃了他一眼,雙手迅速的將那兩封信拿起來。
一封是從丹麥傳過來的,蓋得是軍隊的郵戳,雖然沒有署名,但羅西亞還是能輕易的猜到這是維爾納的信,另一封上面什么都沒有,干干凈凈的一信封。
海因里希坐在椅子上前后晃著,看著羅西亞小心的拆著信封,譏諷道:“怎么樣,送一次工作證,又送兩封信,你那點錢花的物超所值吧?!?p> 羅西亞手一抖,心中腹誹這家伙怎么就喜歡逮著一件事可勁的諷刺人,面上卻露出感激的笑容:“長官,這是我的榮幸?!?p> 海因里??粗凉M臉傻笑,哼了一聲,似乎對她的識趣還算滿意。
羅西亞才不跟他一般見識,她已經(jīng)看了那封什么都沒寫的信,竟然是麗莎寄來的,內(nèi)容很短,信上說已經(jīng)收到了藍(lán)卡,也被安排了工作,身體也好了不少。
麗莎沒事了,總算可以放下心了。
“維爾納后日回來授勛,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回德國?”海因里希拿出一根煙,點著,吞云吐霧。
羅西亞現(xiàn)在一聽德國就渾身發(fā)毛,連忙擺手,拒絕:“不用的長官,我這邊不方便走開,何況我聽說去德國的火車很不好乘坐,需要很多手續(xù)。”
海因里希無所謂的道:“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
黨衛(wèi)隊在德國在占領(lǐng)地都具有極高的權(quán)利,就連一些貴族軍官也無法與其爭鋒,弄張車票,造張文書,簡直輕松的不能再輕松。
羅西亞對他的好意敬謝不敏,二戰(zhàn)期間遭轟炸最嚴(yán)重的三大城市之一,柏林就是其中一個。戰(zhàn)爭就要開始了,她還不想去柏林挨炸,或者說,只要遠(yuǎn)離這些害人精,她可以一直在波蘭生存下去,直到戰(zhàn)后。
“長官,非常感謝您,但我真的是走不開,我,我有……我的職責(zé)……”羅西亞在某軍官兇殘的目光注視下,有點說不下去了。
海因里希用他冰藍(lán)色的眼睛又盯得羅西亞抬不起頭,才哼了一聲:“不識好歹?!?p> 羅西亞始終不抬頭,也不妥協(xié)。以此堅定自己絕對不去德國的決心。海因里希抽完一支煙,從桌子上撈起他的帽子帶上,長腿一收站起來。
羅西亞立刻也跟著站起來,垂著頭送他:“長官您慢走!”
海因里希斜視她的腦袋,突然有點不耐煩,擺擺手:“滾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