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樂山朝克萊爾走過去的時候，她正在和一位身穿灰色西裝、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交談。
克萊爾雙手插著腰，用力搖晃著頭，一頭金發(fā)隨之擺動，似乎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這時候她可以點沒有慣有的優(yōu)雅姿態(tài)。
經(jīng)過短暫地相處，程樂山知道克萊爾這種狀態(tài)表示她工作中遇到了難題。
克萊爾對面的那位老者，身體微微有些發(fā)福，他此時攤開手說道：“克萊爾小姐，也許用‘失蹤’這個詞有點不恰當，馬克博士只不過暫時不能聯(lián)系上而已?！?p> “可是，曼寧院長，”克萊爾咄咄逼人地說，“你剛剛說馬克在兩天前就離開了研究院，之后再沒有回來過，這難道還不算失蹤嗎？”
原來眼前這位就是克萊爾約見的曼寧院長，在程樂山看來，這位曼寧院長學(xué)者氣不足，倒更像一個只負責(zé)管理的官員，他這身灰色西裝，和大廳中三三兩兩走過的穿白大褂的其他科學(xué)家相襯，就很說明問題。
曼寧院長聽了克萊爾的話，聳了聳肩：“可能你還不了解研究院的工作風(fēng)格，我們一直信奉自由的環(huán)境能夠最大程度激發(fā)創(chuàng)造力，所以，每個科學(xué)家并不需要準點上下班或者在固定地點工作，只要他們能夠有成果，他們可以自由支持自己的時間，所以，離開研究所幾天，真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語氣中明顯透露著對這種管理方式的自豪。
這時候程樂山已經(jīng)走到了他們的身邊，曼寧院長看了一眼同樣身穿西服的程樂山，也注意到他強壯靈敏的動作，問克萊爾：“這位先生也是情報處的嗎？”
“他是獵手部隊的，目前協(xié)助我的調(diào)查，”克萊爾一只手撫弄了一下頭發(fā)，稍微控制了一下失望的情緒。
“啊，以我看來，無論是情報處，還是獵手部隊，都是講紀律的人，而這里工作的科學(xué)家，呵呵，都是一些腦子里沒有什么條條框框限制的怪咖，”曼寧院長一邊說，一邊把兩只手舉在耳邊比劃了一下，“所以，你們覺得他們過于散漫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們是什么樣的調(diào)查，會和馬克博士有關(guān)呢？”
“院長，可能現(xiàn)在不大合適告訴你?！?p> “沒有關(guān)系，沒有關(guān)系，我完全理解你們的工作性質(zhì)，”曼寧顯得滿不在乎，“當你在電話里詢問馬克博士的情況的時候，我很自然想到要查一下他是否有空閑和你會面，只是，就像我剛才告訴你的，發(fā)現(xiàn)他最后一次的活動記錄是大前天離開研究院?！?p> 曼寧禮貌而圓滑的措辭，讓程樂山想起父親曾描述過的一種人，本來是學(xué)者，但是隨著職位的升高，不得不花費精力處理行政事務(wù)，最后也就變成了一個政治官僚。程樂山的父親說，這種人其實還挺重要，因為雖然可能對技術(shù)和政治都不是最拿手的，但是卻是協(xié)調(diào)這兩方面平衡的重要橋梁。
克萊爾似乎也意識到剛才有點小激動，說道：“抱歉，曼寧院長，剛才我可能顯得有點著急，不過馬克博士對我們目前的調(diào)查很重要，有什么辦法知道他會在哪里嗎？”
“這我可不知道，和其他很多單身科學(xué)家一樣，通常他的吃喝撒拉都在研究院里，更準確地說，都在屬于他自己的研究室里，至于研究所之外的實情，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連移動電話都沒有？”克萊爾問。
“克萊爾小姐，你實在是太不了解科學(xué)家了，他們覺得擁有移動電話意味著隨時會被別人打擾，所以他們最多只會用研究室里的固定通話裝置?！甭鼘幱忠淮谓忉屃艘粋€科學(xué)家的怪異之處。
程樂山注意到曼寧用“他們”指代科學(xué)家，看樣子他并沒有把自己算在科學(xué)家之列。
“好吧，我們會找到他的，不過，能不能讓我先去看看馬克博士的研究室？”克萊爾說道。
“請問，你是否擁有搜查許可呢？也許我用‘搜查’這個詞不大合適，但是聽起來這就要進行搜查。”曼寧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道，顯得很為難的樣子。
“當然，安全委員會的主席霍夫曼……代理主席霍夫曼授予我黑石公司范圍的調(diào)查權(quán)，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現(xiàn)在可以向他確認?！?p> “既然克萊爾小姐這么說，我想沒這個必要，”曼寧微笑著說，他處理這些事情讓對方?jīng)]覺得不舒服，“這邊請，讓我?guī)銈內(nèi)ヱR克博士的研究室?！?p> 克萊爾也客氣了一下：“院長，不用耽誤您的時間，只要告訴我們是哪個研究室就行。”其實是想趕緊把他支開。
“哈哈，不用客氣，克萊爾小姐，你以為我作為院長是做些什么的，這就是我的工作之一啊。”
程樂山覺得曼寧院長的客氣話真是聽得發(fā)膩。
曼寧帶著兩人來到大廳的邊緣，走上一個圓形的平臺，平臺平穩(wěn)又無聲地上升。
“磁懸浮式的電梯，”曼寧介紹了一句，“本來我們想建一個反重力的電梯，但是在這里實用性不大?！?p> 平臺平穩(wěn)地把他們送到了三層，從這里看，建筑的內(nèi)部就是一層一層的白色長廊，顯得非常實用，但是談不上特別有美感，可能就和曼寧說的電梯一樣，只有實用性的東西才會存在。
程樂山低聲地說：“我們在三樓，現(xiàn)在去馬克的研究室。”
微型耳機里傳出禿鷹的聲音：“收到，我們現(xiàn)在進來了?！?p> 沿著長廊行走時，曼寧一路簡單地介紹了一這幢建筑，科學(xué)家們的日常研究就在這里進行，每個科學(xué)家都有屬于自己的研究室。
走廊里不時會遇到身穿大白褂的科學(xué)家，他們會多看一眼身穿職業(yè)套裝的克萊爾，也會對程樂山投以好奇的眼光，但是并沒有人和他們打招呼。程樂山想，他們都忙著自己的事情，沒空管別的。
“就是這一間?！甭鼘幵谝簧乳T前停下來，門上有一個編號3004，同時也印著馬克的名字。
這時候，禿鷹他們?nèi)齻€快步追了上來，胖子杰克和大個子一個龐大一個魁梧的身形，讓曼寧院長感覺到了一點壓迫感，他對克萊爾說道：“這幾位都是和你一起的嗎？這么興師動眾，我希望并不是因為馬克博士惹了什么麻煩?！?p> 克萊爾淺淺地一笑：“我也同樣希望如此。”心里可不這么想。
曼寧繼續(xù)啰嗦道：“克萊爾小姐，你確信需要搜查……嗯，看看馬克博士的研究室嗎？從某種程度上說，這里是他的私人空間，未經(jīng)他的容許就進去，可以算是侵犯了他的隱私，要知道，這些頭腦固執(zhí)的科學(xué)家可視很注重隱私的?！?p> 克萊爾顯得有點不耐煩，說道：“整個研究院都是公司的財產(chǎn)，這里所有的房屋、設(shè)備、場地，公司都可以支配。”
見到曼寧依然猶豫不決，克萊爾繼續(xù)說：“院長，你就當這是一次例行檢查，將來，如果有人追究這件事情，就說是安全部門的行動，由我負責(zé)任。”
曼寧沒有再說什么，退到了一邊。
禿鷹這時候看了一下四下沒有其他人，掏出一把手槍，槍把朝外，遞給了程樂山，這正是剛才程樂山在門口上交的那把PK900手槍。
程樂山接過手槍，迅速插回西裝腋下的槍套里，問道：“沒問題嗎？”
“本來就沒有問題，這個特殊行動當然需要特殊權(quán)限，”胖子杰克搶著說，接著對禿鷹說，“隊長，你那個叫多姆的朋友，腦子太不靈活了，什么事情都按照規(guī)矩辦，白白耽誤我們時間?！?p> 大個子不以為然，說道：“他只不過照章辦事，這沒有錯?！?p> 禿鷹點點頭：“大個子說得對，下次，如果你們也在他的崗位上，也應(yīng)該做一樣的事情，不過動作要比他快一些才行。”
曼寧院長在一旁目瞪口呆，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們，在帶槍到研究院里來，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禿鷹不為所動，說道：“院長，請讓一讓，我們要確保這個房間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