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落水

　　從此就再也沒有碰過了，小學(xué)的事情，她早就忘在了九霄云外。

　　坐在椅子上，宋琉璃翻開了宋府的賬簿，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只覺頭疼。

　　“薄荷啊?！彼瘟鹆Ш傲艘宦暎磉呎局谋『尚⊙绢^應(yīng)了一聲，“小姐，怎么啦？”

　　“你去給我泡杯濃茶來?！?p>　　“小姐，濃茶傷身吶?！北『珊靡庀鄤瘛?p>　　宋琉璃一臉苦相，傷身又不傷心，現(xiàn)在她都快傷心死了。這么幾大本賬簿，她看到明年都看不完啊。

　　一個月完了，總得給下人發(fā)工錢吧，還要對照宋府的收入支出。想想都頭疼啊，她特意喊了薄荷給她一杯濃茶，好醒醒腦子。

　　“快去，我要看賬簿了?！彼瘟鹆]手，薄荷只好出去泡茶。

　　從賬房到琉璃院，要經(jīng)過宋府的池塘，那里喂著錦鯉。一簇簇的像是開在水中的花一樣，假山成群，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兒，沿著走那里還有一個供休息的涼亭。

　　薄荷回了院子沏好茶，托著給宋琉璃送去，經(jīng)過池塘邊。卻被小桃攔下來了，薄荷有些害怕的看著小桃，不知她要干什么。

　　“喲——薄荷，你現(xiàn)在可不得了了，是大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啊?！毙√艺f話尖酸刻薄，不大好聽的嗓音中帶著濃濃的輕蔑和不屑。

　　“小桃姐，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北『赏笸肆艘徊剑椭^不去看她。

　　“哼?！毙√依浜咭宦?，“大小姐趁著徐姨娘病倒，就搶了這府中的中饋掌管，你現(xiàn)在就神氣吧！”

　　這后宅一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徐姨娘倒下了。小桃這個以前刁蠻的丫鬟，也沒了以前那喝人的氣勢，那日手指被折斷。還好大夫及時趕來，不然自己這小指就要廢了！

　　想到這兒，小桃就來了火氣。

　　薄荷看著小桃面色瞬息萬變，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遂抬步就走。她還要給小姐送茶去呢！

　　好好兒的端著茶杯，忽然腳下勾住個什么東西，薄荷趔趄摔進了池塘。

　　“啊——救命！”她驚呼一聲，卻聽得岸上傳來笑聲。

　　她不會游泳，再加上這都要入冬的天兒了，池水也甚是寒涼。她在池塘撲騰幾下，就慢慢沉了下去。

　　小桃站在岸上笑夠了，才發(fā)現(xiàn)薄荷已經(jīng)沉入水底，她心下大驚。連忙四處打望，生怕被人看到，見到?jīng)]人，她抬腿就走。

　　她可沒想過要救薄荷，反正沒人看到，死了就死了唄。反正薄荷自己沒有站穩(wěn)，摔下了池塘，關(guān)她什么事！

　　剛走兩步，就看見宋琉璃往這邊來了，小桃看到宋琉璃有些害怕。畢竟那日宋琉璃親手折斷了她的手指，若是被她發(fā)現(xiàn)自己害得薄荷落下了水，她還有命嗎？

　　小桃立刻轉(zhuǎn)身，卻被宋琉璃叫住了。

　　“大小姐?！毙√矣仓^皮給宋琉璃請安，只盼宋琉璃趕緊離開。

　　“你看見薄荷沒有？”宋琉璃本來在賬房看賬簿，卻發(fā)現(xiàn)薄荷沏茶沏了很久了，這平日她速度倒是挺快的。今天怎么去了半天還沒回來，有些疑惑，她走出了賬房。

　　老遠就看見小桃站在池塘邊，東望望西望望，不知道再看什么。小桃往她這邊走的時候，撞見了她，卻轉(zhuǎn)身就走。

　　宋琉璃覺得奇怪就叫住了她，順便問問有沒有看到薄荷。

　　小桃聽宋琉璃這么一問，臉色霎時白了，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回大小姐，奴婢沒有看到薄荷?！?p>　　“哦。”宋琉璃聽這話，也沒什么說的了，就要往琉璃院的方向走。

　　剛剛邁開步子，她看見了摔在地下的茶杯，茶葉和茶水灑在地下。宋琉璃眉毛一挑，轉(zhuǎn)身怒斥：“狗奴才，薄荷去哪兒了！”

　　小桃剛剛還在慶幸，卻聽宋琉璃這么一吼，心臟都快被嚇出來了。她卻還在佯裝鎮(zhèn)定，“奴婢真的沒有看見薄荷。”

　　宋琉璃看這四周也沒個薄荷的影兒，而茶杯就碎在了池塘邊，一個可怕的念頭冒了出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一頭扎進了池塘。

　　小桃沒想到宋琉璃竟然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看著宋琉璃跳下池塘，那池塘的水漸漸渾濁起來。她緊張的盯著水面，真希望這主仆二人都淹死在池塘里。

　　宋琉璃在池塘游了一圈，終于拉到了薄荷的手，她急忙將薄荷送上水面。

　　“薄荷，薄荷你快醒醒?！彼瘟鹆б贿吪闹『傻哪?，一邊把她往岸上送。

　　這邊的動靜引來了不少下人圍觀，見到宋琉璃在水中，一個個的跳進池塘相救。宋琉璃讓下人先把薄荷抬上岸，她才慢慢游了上來。

　　“大姐？”宋少綰撥開下人，卻見宋琉璃濕答答的爬上來，他急忙伸手去拉。

　　宋琉璃道了聲謝，上了岸急忙去看薄荷。

　　這水頗涼，宋琉璃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此刻她全身濕漉漉的。衣服緊緊貼著身體，她倒覺得沒什么，宋少綰急忙脫了自己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并囑咐道：“大姐，你還是趕快回去換身兒衣服吧，這么冷的天兒，小心著涼?！?p>　　“不行，我要救薄荷?！彼龘u頭堅持，將手摁在薄荷的心口，只要將胸腔的水?dāng)D出來，薄荷就沒事了。

　　圍觀的人看著宋琉璃又是摁心口，又是嘴對嘴的給薄荷渡氣，大家都驚呆了。

　　大小姐越來越奇怪了，竟然還會游泳，還會救人。這養(yǎng)在深閨的小姐，竟然還會這些，不禁讓人奇怪。

　　“噗！咳咳…”

　　薄荷從口中吐出幾口臟水來，皺著眉毛醒了，可能還有點兒難受，她表情有些痛苦，“小姐，我怎么了？”

　　她看看圍觀的下人，還有宋少綰，最后對上宋琉璃的目光。

　　“你摔下水了你知不知道?！彼瘟鹆шP(guān)心的握著薄荷的手，那手異常冰涼。

　　宋琉璃這么一說，薄荷眨眨眼，驚恐的望著宋琉璃，“小姐，我好害怕，我不會游泳。”在水里再大的力氣也使不出來，胸腔和肺腑灌滿了冰涼的水，這窒息的感覺讓薄荷后怕。

　　“別怕，告訴我，是誰推你下水的？”宋琉璃關(guān)切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將目光移向小桃。

　　小桃被宋琉璃的目光嚇住了，急忙擺手，“不是我，不是我?！?p>　　身邊薄荷又咳嗽了兩聲，宋琉璃擔(dān)心薄荷會照亮，急忙命人把薄荷扶進琉璃院。

　　“六弟，多謝你了?！彼瘟鹆⑼馍肋f給宋少綰，微微一笑。

　　宋少綰推了推：“這天兒涼了，大姐還是披回去吧?！?p>　　“那…好吧?！彼瘟鹆б膊怀褟?，“我會讓人洗了給你送過去?！碑吘惯@是人家的衣服，她用了自然要洗干凈了還給人家。

　　宋少綰微微點頭，目送著宋琉璃走開。

　　這小桃見宋琉璃竟然沒有懲罰自己，心下大喜，急忙奔回徐姨娘的院子。將今日這事兒說給徐姨娘聽聽，她將大小姐身邊的丫鬟推下了水，讓徐姨娘高興高興。

　　這里的鬧劇剛收場，老夫人的馬車就進了城門，謝氏雍容華貴。一張臉上白白凈凈的，倒還看不出年邁，明明五十多歲的年紀，看著卻像四十幾歲一樣。

　　謝氏閉目養(yǎng)神，身邊的劉嬤嬤也沒說話。

　　宋琉璃換了衣服，直接去了徐姨娘的院子，聽到院子里有說有笑。宋琉璃還納悶兒了，這徐姨娘深居簡出的，本以為是在院子里為兒子愧疚折磨，卻沒想到，她這笑聲倒似很高興的樣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