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劉媽媽

　　謝曉滿入職巡夜人了。

　　路臨則被分配到距離自家不遠的一處教堂上班。

　　在這個小說世界，

　　神職人員幾乎是堪比公務員的工作了。

　　不對……

　　是比公務員還要舒坦的工作。

　　事少錢多離家近，每天要做的工作就是定期組織禮祭，帶領(lǐng)信眾禱告，幫助牧師管理運營教堂……如果不是自己身體里還孕育著蟲胎，那這份工作堪稱完美。

　　得閑的時候路臨也想通這份工作為什么這么巴適了……

　　因為對蟲族來說，

　　人類不過是寄生容器，相當于肉豬。

　　而教會……

　　就是飼養(yǎng)肉豬的大型養(yǎng)殖場。

　　就像日島的神戶牛在飼養(yǎng)過程中還能聽音樂，作為蟲族飼養(yǎng)的“肉豬”，工作巴適點合情合理。

　　想通這點，

　　路臨心底拿到愜意瞬間崩了。

　　在教堂的日子很平淡，所以路臨每天都會花費大量時間琢磨楊初越給的那份《全真陽神法》，行走坐臥都在觀想。

　　他的靈性也如百溪交匯，不斷壯大。

　　這讓他有了抵抗寄生的資本。

　　這算是這段時間唯一的好消息了。

　　平靜的生活里，

　　謝曉滿也會在結(jié)束一天的集訓后到教堂找他。

　　兩人一起逛街，一起鉆巷子找美食。

　　過密的交往也讓兩人間的關(guān)系迅速升溫……

　　有時候望著謝曉滿燦爛明媚的笑容，他超想把這個世界的真相告訴她。

　　但路臨也怕，

　　怕她無法接受這扭曲怪誕的真相。

　　所以說！

　　林幼儀你丫寫的什么缺德玩意兒！

　　我焯你一百遍啊一百遍！

　　這天，

　　路臨輪值打掃教堂。

　　教堂側(cè)門被推開，路臨以為是謝曉滿來了：“今天下班挺晚啊?！?p>　　他一轉(zhuǎn)身，

　　卻發(fā)現(xiàn)來的不是謝曉滿，而是一位帶著厚厚黑框眼鏡，看著很老實的男人。

　　路臨對他有印象……

　　是那天牛首后山小教堂里登記信息的巡夜人。

　　只不過他今天沒穿巡夜人標配的黑色風衣。

　　對方一見到路臨就笑呵呵道：“你好，我叫劉虎堯，巡夜人，咱們見過?！?p>　　路臨放下掃把：“你好，有事嗎?！?p>　　“坐下說吧?！?p>　　他坐到長椅上：“我跑了一天，怪累的?！?p>　　路臨坐到他旁邊，好奇道：“您，該不會是來做我思想工作，讓我加入巡夜人的吧？”

　　劉虎堯一愣，登時不好意思的笑了：“你猜對了。”

　　路臨：“那你算是白跑一趟了?！?p>　　他起身去給這位倒水：“不過你可以在這休息會兒，喝點水。”

　　劉虎堯來興致了，他說道：“我今天走訪了十三位有潛力的神官，成功說服七位加入巡夜人。剩下那些確實對巡夜人的工作內(nèi)容感到畏懼……甚至在上次的幻象中留下了心里陰影，這種我不強求。但你……”

　　他想了想，評價道：“冷靜，聰穎，而且很有決斷?！?p>　　“所以我就更好奇了……”

　　“你為什么不想加入巡夜人？”

　　正在接水的路臨笑了，因為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就很扭曲荒誕。

　　更不要說建立在這扭曲荒誕上的教會了。

　　但這些話他怎么敢當著巡夜人說啊。

　　他回到劉虎堯身邊坐下把水遞過去：“喝完就回去吧?！?p>　　劉虎堯接過水潤了潤嗓子……

　　他確實挺渴。

　　他繼續(xù)道：“你難道對自身覺醒的力量不好奇嗎？我跟你說啊，你的權(quán)能了不得啊，極有可能是序列163的「大地使徒」，成長到高深境界，甚至可以發(fā)動傳說中的「地鳴」?！?p>　　路臨刮了刮下巴：“權(quán)能，到底是什么？”

　　為什么都是被蟲族寄生的人，

　　有的人就能覺醒權(quán)能，

　　有的人卻不能？

　　劉虎堯笑了，他決定放出一些信息激起這年輕人的好奇心：“那是……嗯，領(lǐng)受圣餐后，神能與個人結(jié)合所產(chǎn)生的奇異力量。”

　　“硬要解釋的話，個人就像一對柴垛，神能則是點燃柴垛的火星。”

　　“大部分的人柴垛很小，無法燃燒成叫人矚目的火焰?！?p>　　“但有些人的柴垛很大……甚至有極個別天才的潛能猶如深埋地下的煤礦，一旦點燃，舉世矚目?！?p>　　“比如你?！?p>　　“而像你這樣的人也都是各大教會著重培養(yǎng)的對象?！?p>　　路臨懂了。

　　小說世界的部分人類本身就擁有特殊能力，只不過限于生物特性的限制無法覺醒。

　　而蟲族的寄生，

　　相當于給部分人類體內(nèi)添加了催化劑。

　　于是奇妙的反應就此誕生。

　　這類人，

　　因為素質(zhì)出色，借助該身體孕育而出的蟲族……也往往更強大。

　　路臨沉思間，

　　劉虎堯繼續(xù)道：“權(quán)能會跟隨自身實力的增長產(chǎn)生相應的進階變化，但那都是機密信息了，我不能透露。”

　　潛臺詞就是：

　　年輕人！

　　你渴望力量嗎？

　　那就成為魔…阿呸！

　　那就加入巡夜人吧！

　　在劉虎堯期待的目光中，路臨問出一個問題：“你，好像不是神官吧?！?p>　　路臨沒從他身上感知到靈性與靈素的波動。

　　要么他是普通人，

　　要么就是偽裝成普通人的高階神官。

　　劉虎堯笑道：“是啊，我不是神官，沒有領(lǐng)受圣餐，更沒有覺醒權(quán)能?！?p>　　路臨迷了：“那你是怎么加入巡夜人的？”

　　劉虎堯：“每支巡夜人小隊都必須配備一位來自軍政體系的教導員，這是我國獨有的機制?！?p>　　懂了，

　　這是為了防止教會一家獨大。

　　而能在教會最大的暴力執(zhí)法機構(gòu)安排上這么一個職位，而且直接深入各地基層……我國官方有點東西?。?p>　　劉虎堯又開始動之以利：“巡夜人不僅有教會背景，更又官方背景，加入咱們不僅福利待遇更好，晉升空間也很大??！”

　　路臨樂了：“同志，我真沒興趣。再說教會官方這么神通廣大，總不會差我一個吧?！?p>　　“其實是差的?！?p>　　劉虎堯惆悵道：“夠資格領(lǐng)受圣餐的人本來就不是太多，說是萬里挑一不為過?！?p>　　“而領(lǐng)受圣餐能覺醒權(quán)能的，更少。”

　　“整個金陵近千萬人口，十一個區(qū)，各級巡夜人加起來都不足兩千人，這兩千人灑進各處連朵水花都算不上。但你知道光金陵每年有多少邪祟劣物作亂案件嗎？”

　　“光今年登記在冊的，就有兩千一百多件！”

　　路臨驚了：“這么多？”

　　可他都沒怎么聽說過……

　　劉虎堯語氣深沉起來：“你沒聽說你可能不信，但你之所以沒聽說過，是因為巡夜人把這些危險于無聲處殲滅了??！”

　　路臨：“……”

　　他沉默了。

　　他明白，

　　不是這個世界很和平。

　　只是他生活在一個很和平的國家。

　　而那份大部分人習以為常的靜好歲月，其實是很多可愛的人負重前行換來的。

　　劉虎堯苦口婆心道：“我知道，巡夜人這份職業(yè)很危險，但它同樣很光榮。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防止我們的家人朋友遭遇苦難。如果是一般人，我不會說那么多，但你的能力，潛力都是我們需要的。所以，我懇請你！”

　　“考慮考慮。”

　　“好嗎？”

　　劉虎堯眼神誠摯的盯著路臨。

　　那雙清澈溫和的眼睛像是拷問。

　　如果，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說不定真就被說服了。

　　可惜……

　　路臨正色道：“巡夜人確實很高尚，也很帥。而且，你們也確實值得敬重?！?p>　　這不是敷衍。

　　劉虎堯確實從路臨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欽佩與敬重。

　　所以他眉眼舒展，格外欣慰：“那你……”

　　“我不要?！?p>　　劉虎堯愣了：“……為什么？”

　　因為，

　　這份守護的信念與榮耀，是建立在謊言上的。

　　他不能說出真相，所以只能含糊道：“我現(xiàn)在的生活很美滿，我很喜歡，我也只想做萬家燈火里最普通的那一盞?！?p>　　劉虎堯：“……”

　　他欲言又止，最終起身：“好吧，但你要明白，只有能力夠強才能守護自己想要的生活啊?！?p>　　路臨笑了：“大叔，你好婆媽喔。”

　　劉虎堯也撓頭笑了：“害，我知道，隊里大伙兒也都經(jīng)常叫我劉媽媽呢?！?p>　　路臨：“聽著怪親切的?！?p>　　劉虎堯不好意思笑了：“親切啥啊，聽著跟叫老鴇似的。行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回?！?p>　　“好?！?p>　　提著公文包來到教堂外，劉虎堯深吸一口深冬的空氣——

　　冰！

　　涼！

　　但整個人也跟著精神起來。

　　他望向遠方，輝煌堆疊的萬家燈火把夜空點綴得格外婉麗。

　　“萬家燈火嗎？”

　　“確實很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