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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士

第四十章 談妥生意

國士 衣山盡 3125 2014-03-03 09:13:39

  想到這里,孫元突然勤奮起來,每日卯時就起床,主動地叫醒睡眼惺忪的冒成等人頂風(fēng)冒雪去戶部鳳陽官署問事。

  不出意料,自然是吃了閉門羹。

  孫元也不著急,就站在大門口等著。等到日上三桿,還不回船,就在城中亂逛。要么問問米價,要么問問市場行情,一副南方商賈模樣。

  要逛到天黑才回去,每日的腳程加起來超過二十里路。

  這年的大年三十夜他也是和民夫們在糧船上過的,眼見著已經(jīng)在鳳陽呆了十日,時間已經(jīng)到了崇禎八年正月初五。離張獻忠、高迎祥入鳳陽只剩十天。

  冒成三人成天跟在他身后,直走得筋骨酥軟。又發(fā)現(xiàn)姓孫的小子每日在各家店鋪里進進出出,也不買東西,只問價格,天一黑就準(zhǔn)時回船倒頭便睡,心中逐漸地就失去了警惕。

  這三人在如皋城中本就是懶散慣了的人,又想到孫元的路引就揣在冒成懷里,也不怕他逃跑,接下來也懶得在跟蹤孫元,自去吃酒游了。好不容易來中都一趟,怎么著也得好好玩玩。

  見擺脫了三條尾巴,孫元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其實,這一陣子他也不是沒有收獲,不但將鳳陽城中的個大米鋪看了個遍,也初步掌握了當(dāng)?shù)氐拿變r。

  說起來,鳳陽因為是明朝的中都,又居于淮河邊上,有水運便利,聯(lián)絡(luò)東南和北面的河南,加上這里又有那么多守陵軍衛(wèi)和各大衙門,城市非常繁榮。

  正月十五那天,農(nóng)民軍進攻鳳陽,除了要來掘朱家的龍脈,造成極大的政治影響之外,未必沒有取城中物質(zhì)補給的想法。

  要知道如今的河南仗打得正熱鬧,已是糜爛一片,農(nóng)民軍人又多,就地補給異常困難。

  繁華的都市因為物資流通順暢,按說物價都不貴。但鳳陽卻是個例外,因為河南那邊已經(jīng)徹底爛掉,一應(yīng)物資都要由于徐州和鳳陽這兩條線補給,作為一個中轉(zhuǎn)站,這里的物價想不蹭蹭往上沖都難。

  而且,鳳陽又處于黃泛區(qū),出了城,滿眼都是一片黃沙和鹽堿地,貧困得令人發(fā)指。

  據(jù)史料記載,崇禎四年十一月,南京禮部侍郎錢士升在祭祀鳳陽皇陵之后曾給朝廷上書稟告當(dāng)?shù)氐氖挆l景象:“鳳陽號稱帝鄉(xiāng),但一入其境,只見土地多荒,廬舍寥落,一望蕭然。究其原因,是因為鳳陽土地多貧瘠,在江北屬下下之郡。一遇災(zāi)荒,百姓往往向外逃荒。而走掉的那部分百姓的賦稅就須讓流在本地的人承擔(dān)。如此惡性循環(huán),結(jié)果自然是戶口越來越少,荒地越來越多……”

  崇禎四年天下還算安穩(wěn),鳳陽就已經(jīng)是那般模樣,更別說現(xiàn)在。從崇禎初年到現(xiàn)在,淮河已經(jīng)泛濫過好幾次,加上河南又受了兵災(zāi),大量人口流入城中討生活,也進一步推高了當(dāng)?shù)氐纳畛杀尽?p>  就孫元所調(diào)查得知,鳳陽的米價比起如皋,卻是要貴上五成。

  了解到這一點,孫元心中暗自歡喜,叫了一聲:這次來鳳陽真是值了,真可謂是足夠的風(fēng)險才能帶來足夠的利潤。只要將手頭的秋糧拋出去,這一百多民夫和船夫的運費都賺回來了!

  既然這三個鳥人不在跟來,正好去找個米鋪將生意談好,等到正月十五那天,就將糧食買出,揣了錢自回如皋生發(fā)。

  至于將秋糧賣給誰,這其中還有許多講究。首先,米鋪的規(guī)模不能太小,太小,一時間也拿不出那么多現(xiàn)金來,吃不了這么多貨。其次,最好能夠有點官方背景,也只有在官府有人的,他們才敢明目張膽的收購秋糧。

  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和市場調(diào)研,孫元已經(jīng)選定了目標(biāo),就是鼓樓街一家叫管家商號的米行。

  鼓樓管家商號位于離碼頭不遠(yuǎn)的內(nèi)河,到時候裝卸糧食也方便。

  這家米鋪的生意做得頗大,規(guī)模在城中也算是能夠排進前十名的。最妙的是,管家老板管定成乃是標(biāo)準(zhǔn)的商賈,士農(nóng)工商,商人乃是四民之末,和其他商號的老板不同,管老板社會地位低微,就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賤民。而能夠以賤民身份在鳳陽這種龍興之地將生意做到這么大,此人想必也有些手段,在官府中會沒有人嗎?

  在商言利,等到孫元找到管老板,將自己有一萬石南米將要出手的消息一說,管老板眼睛就是一亮。然后就玩味地看著孫元,道:“孫相公,一萬石白米,且都是是上好的江南大米。小老兒也算是鳳陽城中米行中的熟手,怎么就沒聽說過有這么一批糧食進城呢?”

  管家商號的大廳頗大,正好面對著內(nèi)河,在商號自家的碼頭上還停著不少船只,有民夫忙碌地裝卸著貨物。

  顯然,管老板也動了疑心,用手輕輕地捏著茶杯蓋碗,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倒是十天前揚州有一批秋糧解運到鳳陽,孫相公你說得不會就是那一批吧?”

  孫元:“管老板你也別管我的糧食從何而來,反正到時候少不了你一粒。”

  管老板搖頭:“對不住,我可是一個正經(jīng)商賈,來歷不明白的東西可不敢收。再說,小老兒小本經(jīng)營,可吃不進去那么多貨,孫相公你還是請吧!”

  說著,就抬起手做了一個請的肢勢。

  管老板的擔(dān)憂,孫元自然理解。不過,商人言利,只要有合適的好處,也不難說服他。而且,剛才他看得明白,自己剛說手頭有一萬石糧食的時候,這個管老板眼睛就是一亮。之所以做出送客的姿態(tài),不外是想壓自己的價。

  恩,時間已經(jīng)不多,必須在這十天的時間內(nèi)將貨賣出去,否則可就都要砸在手里了,適當(dāng)?shù)淖尣揭彩潜仨毜摹?p>  孫元就笑了笑:“管老板你也別忙著送客,如今的鳳陽物價騰貴,這白米比起江南來卻是要貴上五成。這樣,我就在進價的基礎(chǔ)上給你加上四成好了?!?p>  見孫元一下子讓出了一成的利,管老板眼睛又不為人知地一閃,但還是不住搖頭:“還是那句話,來歷不明白的東西,小老兒可不敢收?!?p>  “那我就再讓一成,在江南米價的基礎(chǔ)上加三成好了,誰叫我們一見投緣呢!”孫元笑了笑,道:“不過,我只要現(xiàn)銀。不,都折合成黃金。管老板,我已經(jīng)做出了這么大的讓步,若你還不答應(yīng),那我只有去別家看看了?!?p>  開玩笑,一萬石糧食若都變賣成白銀,那可就是好幾千兩。到時候,背著這么多銀子還怎么逃命?如今的金銀兌換價格是十比一,一二百兩黃金,一個背篼就背走了。

  見孫元有離開的架勢,而且他一開口就又讓出了一成利。如果將這一萬石糧拿到手,轉(zhuǎn)手一賣,那可就是上千兩銀子的利潤。財帛動人心,到手的利潤如何能夠讓他生了翅膀飛走?

  管老板忙一伸手?jǐn)r住孫元,不住賠禮:“孫相公既然有如此誠意,小老兒若還趕你走,那就是不知禮數(shù),傳了出去,還不叫同行笑話。可是,口說無憑,你說你有一萬石上好白米,可小老兒又沒見著貨,這生意可沒辦法談啊?”

  見管老板前倨后恭,孫元心中好笑:“我的船還在路上,你放心好了,正月十四一準(zhǔn)到,到時候,你準(zhǔn)備好黃金就是了。反正,見伙給錢,你又沒有任何風(fēng)險,又怕什么?”

  “恩,就依孫相公?!惫芾习妩c了點頭,道:“不過,我商號里只有白銀,這么多黃金兌換起來是得花些日子,正月十四正好?!?p>  孫元一拱手:“如此,咱們就說好了,正月十四那天,午飯之后你派人來碼頭尋我?!?p>  當(dāng)著泉水凼那么多民夫和冒成三個賊子的面是不方便卸貨,這事得提前布置,將他們引開才行。

  孫元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主張,既然生意已經(jīng)說好,他也沒必要再在這里逗留。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的管家碼頭突然有人驚叫一聲:“費頭兒,我剛才在路上碰到那韶公子又來了,說是不答應(yīng)他說的那事,就要放咱們的血!”聽口音甚是古怪,好象是北地人。

  又有人喊:“他娘個屁,欺負(fù)人也沒有這么欺負(fù)的,操家伙,叫那瘟生看看咱們河?xùn)|男兒的血性!”同樣是北地腔調(diào)。

  河?xùn)|,那不就是山西嗎?

  突然間,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出來一群漢子,大約有二十來人,手中要么提著一根木棍,要么操著菜刀,往那里一站,一個個看起來都剽悍兇狠。

  孫元心中一動,暗暗稱奇:“這群人還真是古怪,不像是普通腳夫啊!”

  這一留神,就發(fā)現(xiàn)不對。這二十來人都身著短衫,露出勻稱的肌肉。一般民夫和農(nóng)民因為長期從事體力勞動,身上的肌肉也頗發(fā)達(dá)。可身材多少都有些走型,比如肩膀就很寬厚,小腿肌肉也發(fā)達(dá),但因為經(jīng)常負(fù)重,腿都比較短??蛇@群人體形比例恰當(dāng),最最讓人心中生疑的是,他們一個個身上還帶著陳年傷疤。提著家伙在碼頭上一站,有意無意地結(jié)成一個陣勢,將中心那個四十出頭的漢子簇?fù)碓谯蛐?。顯然,這個中年漢子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費頭兒了。

  “難道這群人以前當(dāng)過兵?”孫元突然來了興趣,也不急著離開,就站在門口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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