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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三國策

第四十二章 落日斜陽

新三國策 晶晶亮 4727 2005-01-11 11:40:00

    桓階府邸不大,三層院落,從天井向上看去,是四方形的一片天空,湛監(jiān)如洗如畫。桓府書童嗵嗵的進房去稟報了,不一會兒就聽到腳步聲響,正是桓階整理好衣衫,出來相迎。

  “伯緒兄,身體可好些了嗎?”我問道。

  桓階欠了欠身,道:“階多病之軀讓寵帥費心了,經(jīng)昨夜將養(yǎng)后,精神已好多了!”

  我上前扶起桓階,聽見其臉上雖仍有憔悴之色,但氣色不錯,道:“今寵有一事相商,望得伯緒之力相助?”

  桓階問道:“寵帥有事請盡明言!”

  我道:“寵本欲想煩勞伯緒,然如今劉表大軍攻城日急,兼城中叛亂初平,時下能安城中士子百姓之心者,唯伯緒耳,故特來相請!”

  桓階愧然道:“多謝寵帥知遇之恩,只是軍無令不行,無法不從,士無賞不勇,無罰不嚴,階督治屬下無方,致釀變亂險陷城于沒路,今就算寵帥不怪,眾將士又會如何待之,階乃待罪之身,安敢再妄居太守之位,還望寵帥知階之難處,能另擇賢士相佐!”

  桓階言語切切,我聽得出他這番話確實出自肺腑,說實話初聞張懌余黨作亂時,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桓階會不會是叛亂的策劃人,畢竟他是張羨的老臣,投降于我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待查清真相,我心中實是慚愧,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用桓階,卻輕信傳言,腹中氣量實是太小。

  不過,我的這些想法只能存于心中,不能說與桓階聽得,我正色大聲道:“昨日張懌余黨作亂,伯緒身為太守未盡職責(zé)當(dāng)按律懲罰,此我心知,然荊南相比中原,乃蠻荒之地,如伯緒這般賢達之士,能有幾多,今敵勢猖猖,蒯越多謀,我軍若不能合全城之力,傾力一心,安能擊退敵兵,伯緒不助于我,莫非是想陷全城百姓于刀兵之中嗎?”

  桓階聽我此言,身體一凜,臉色也肅然起來,沉吟了一陣,道:“已身是小,保城為大,寵帥深明大義,句句在理,階心服矣!”

  我大喜道:“若得伯緒及吾城子民相助,長沙無憂矣!”

  為應(yīng)付蒯越的長期圍城,在桓階的建議下,我將全城人民分為三隊,一是壯男部隊,一旦戰(zhàn)事緊急可直接列陣參加戰(zhàn)斗;二是壯女,組織起來發(fā)給武器,隨時待命;三是老弱年幼,負責(zé)后勤補給。

  從七月九日至七月十三日,蒯越軍的攻城一直沒有停歇,只不過規(guī)模沒有第一次那樣大,

  可能是吸取了第一次強攻傷亡慘重的教訓(xùn),蒯越采取幾支部隊輪番攻戰(zhàn)的策略,意圖憑借兵力上的優(yōu)勢,用疲勞戰(zhàn)術(shù)拖垮我軍的斗志。

  這幾日蒯越連續(xù)出動拋石車重點對北城城垣轟擊,多處城墻在巨石的撞擊下,出現(xiàn)了松動倒塌的跡象,幸虧桓階、趙累組織百姓眾志成誠及時搶修才無大礙,所以我現(xiàn)在倒不憂心蒯越軍會一下子攻進城來,我最為擔(dān)心的是拋石車的巨大威脅。

  “大家有何良策?”在漫天飛舞的碎石籠罩下,我有些一籌莫展,拋石車發(fā)射時的強大威力著實驚人,竹立牌只能遮擋不能破敵,一味這樣被動挨打不是辦法,不得已我只好召來眾將集商破敵之計。

  我朝眾人臉上探詢過去,只見皆面面相靚,想是無有計策,待掃到徐庶臉上,見他一反常態(tài),神情忽喜忽憂,似若有所思,我忙問道:“軍師,有何破敵良策,且說來聽聽?”

  徐庶沒有立即回話,而是想了一會,道:“拋石車威力雖大,但行動不便,其所中目標唯在城垣等固定物耳,我軍若死守城池,則正中蒯越心意,今若要破敵,當(dāng)主動出城約戰(zhàn),爭取尋覓戰(zhàn)機以破敵陣!”

  華歆聽言道:“軍師之言雖不差,然敵強我弱,我軍依仗城池方能堅持迄今,若出城約戰(zhàn),實不異于羊入虎口?”

  黃忠、桓階諸將皆點頭贊同華歆之言,徐庶笑道:“劉表北有張濟擾境,東有袁術(shù)、孫策宿敵虎視,其境不穩(wěn),故荊南戰(zhàn)事宜速勝不宜久,今蒯越不顧欄外之虎狼持強而來,其兵雖多但必驕,前遭我軍夜襲擾營,今又攻城失利,其氣雖盛但必惰,若久持下去,必軍心不穩(wěn),故急欲與我決戰(zhàn),我軍可誘而利之!”

  我道:“如之奈何?”

  徐庶道:“寵帥可聞淮陰候韓信背水結(jié)陣之事?”

  我不知徐庶的話是什么意思,只好順著答道:“此世人皆知耳?”

  徐庶道:“我軍可效韓信之計,背城為陣,可破敵兵!”

  黃忠、桓階眾人聽言皆笑,原以為徐庶有什么良策,不想是這么個主意,我駁道:“昔日韓信料敵無謀而用此計,今蒯越足智多謀,計不可行!”

  徐庶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明日接戰(zhàn)我軍可先不迎敵,待日暮兵疲,再遣一良將出奇兵以擊之,若蒯越有兵增援,則依計退往城邊,待敵近前城上之士箭矢齊發(fā),城下之軍返身拼死一戰(zhàn),計當(dāng)可行,且北城之外多連綿緩坡,此對敵兵行動無礙,但對敵拋石車而言,上坡下坡卻極是不易,若敵不支潰敗則拋石車必棄于后,我可乘機毀之!”

  聽徐庶這么一說,我大喜道:“不知何人可當(dāng)此重任?”

  “忠愿接此令!”我語音未落,黃忠已大聲道。

  我與徐庶相視一笑,前日惡戰(zhàn)黃忠叛兵被滯于城中,正暗自不爽,此時聽有殺敵良機,早就不耐,其實在我與徐庶心中,黃忠也是唯一人選,就是他不請令,我也準備點將了。

  我道:“漢升臨難不顧,身先士卒,披堅執(zhí)銳,真有萬夫不擋之勇!只是漢升出戰(zhàn),需謹記虛虛實實,進退之理,敵若有援兵可棄旌旗軍器于地,敵若爭取,則可乘敵混亂掩殺之,若敵整軍緊追至城下,汝等死戰(zhàn)之。”

  “軍師放心,黃忠定不辱使命!”黃忠大聲答道。

  待黃忠走后,徐庶道:“趙累將軍,你速回本部挑選弓箭手二千人,備好充足的箭枝,待明日上城迎戰(zhàn)!”為彌補守城兵力的不足,我采納桓階的建議,在降卒中挑選精壯之士補充到軍隊中,為避免新兵加入造成混亂,這一部分人現(xiàn)劃歸趙累指揮。

  烈日驕陽似火,將長沙附近烤成一片焦土,七月十四日,蒯越遣先鋒韓浩引一萬兵攻城,象例行公事一樣,照例又是弓箭和拋石車表演的舞臺,延至日暮,韓浩欲收兵回營,我在城頭看得真切,舉起號旗揮動,一時間鼓聲大作,蹩足了勁的黃忠開啟城門引軍便殺將了出去。

  韓浩這些日連番討敵,手下兵士早已疲憊不堪,前見城中守軍只守不出,定以為是劫戰(zhàn),未曾想城中會忽然殺出一彪軍來,頓時亂作一團紛紛向后退去,韓浩情急連斬數(shù)人,亦不能止住潰敗之勢。

  “黃老將軍勢如破竹,敵軍真是不堪一擊??!”桓階感嘆道。

  我不放心黃忠,此時與眾將站在城頭,居高臨下看見黃忠一馬當(dāng)先如虎趟羊群一般,一下子將敵陣沖了個七零八落。

  “早知道眼前的敵人是嫩豆腐,我就請令出戰(zhàn)了!”趙累緊張的看著城外的戰(zhàn)局,喃喃道。

  “勝負還早著吶!”徐庶道。

  果如徐庶所說,撕殺正緊間斜刺里又沖出一枝軍來,我細看旗號,是個“魏”字,這是蒯越派魏延來增援韓浩的援軍,敗退的韓浩軍卒見援軍到來,感時士氣大漲,紛紛返身欲戰(zhàn)。

  黃忠依計假作不支,令兵士斜倒旌旗,棄翻軍器向城中撤退,蒯越軍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哪里敢放手,那韓浩為戴罪立功,更是緊催兵搶在頭里猛追。

  韓軍士卒見黃忠棄軍器旌旗于地,爭功心切,紛紛奪而取之,韓浩拔劍連斬了幾個,總算整肅了一下軍紀,好在黃忠逃得不快,不一會兒便被韓浩趕上,追了個首尾相接。

  “快開城門!”

  “再不開門就沒命了!”

  先逃至城下的軍卒看著緊閉的城門絕望的叫喊著,城上靜悄悄的,除了獵獵作響的旌旗,再沒有其它的響聲,隊伍中已有年輕的士兵開始低低的哭泣。

  “哭什么,丈夫百戰(zhàn)成英雄,軍中有貪生怕死者,立斬!”

  黃忠坦胸露背,一道道傷疤醒目異常,他手舉大刀大喝道:“既無退路,我等何不返身死戰(zhàn)!”

  黃忠的聲音蒼涼而悲愴,士卒們見黃忠面對強敵毫無懼色,斗志漸燃,紛紛也學(xué)著黃忠的樣子脫去上身衣衫,赤膊手持利器虎視追殺過來的敵兵。

  “咚咚咚——!”腳步聲越來越近,距離在一點點的縮短,幾乎可以看見對方的眉毛和聽見沉重的喘息聲。

  “殺——!”喊殺聲中,兵器與兵器,人與人相接,碰撞出陣陣火花,撕殺到白刃戰(zhàn)時,能帶來人勝利的,只剩下了將士們的勇氣和信心,我默計著時間,傾聽著城外垂死士卒的呼喊,極力克制住想下城撕殺的沖動。

  僅這半個時辰的殺戳,黃忠的一千人馬損失近半,韓浩也好不到哪里去,二千人在黃忠的拚死血戰(zhàn)下喪生,敵軍的銳氣差不多消磨殆盡了,我努力保持著平靜,朝著趙累點了一下頭。

  “擂鼓!”

  在如雷的鼓聲中二千張弓弩同時舉起,仰視蒼穹。

  “嗖——!”一支箭掠過長空,準確的射中韓浩的大旗,將旗桿折成兩斷,緊追著是密集的箭雨,無遮無攔的傾盤而下。

  黃忠已退守到了狹窄的城下,魏延韓浩要想進攻,只能通過正面下手,沉浸在追殺的勝利喜悅中的敵卒正排著密集的隊形想一個沖鋒結(jié)束戰(zhàn)斗,卻不想這一波箭雨從天而降,一下被打蒙了頭,位于前陣的韓浩軍本就是驚弓之鳥,此時中箭受傷者哀號一片,再顧不上對付黃忠便欲后退。

  “韓浩小兒休走!”黃忠見時機成熟,一聲大喝,挺刀縱馬,率先引三百騎踏營直取韓浩。

  這一彪軍正是先前隨黃忠劫營的精騎,人數(shù)雖不多,但多驍勇善戰(zhàn),韓浩抬頭見是黃忠殺來,心中大懼,忙舉刀來迎,雙臂又綿軟無力,等兩馬交錯,戰(zhàn)在一處不三合,即被黃忠一刀砍中肩膀,翻身掉落馬背,周圍士卒急忙救起,向后退去。

  魏延在后軍督戰(zhàn),未等明白什么回事,前面敗兵便如山傾倒般的涌了過來,其間自相踐踏,死傷不計其數(shù),魏延喝止不住只得棄營而走,蒯越軍大敗。

  追出一段后,黃忠兵少怕蒯越再有伏兵,便引軍回返,見沿途到處是來不及運走的拋石車,依計一一點火焚毀。

  火光在燃燒的松油上跳動著,一閃一閃的,我使勁揉了一下通紅的眼睛,伸了伸僵直的手臂,然后披上衣衫,準備到城頭去巡察一下,雖然破除了拋石車的威脅,但嚴峻的形勢并沒有根本的好轉(zhuǎn)。

  七月二十五日,斥候帶來了更壞的消息,蒯越又征調(diào)了二萬大軍前來增援,城外敵軍總數(shù)達到了六萬余人。

  而堅守長沙的兵士,即便加上臨時湊齊的壯男,也不到一萬人,況且其中真正有戰(zhàn)斗力的,除去傷亡的只剩下了不到二千人。

  拋石車被毀后蒯越信心大挫,氣急敗壞之下,先鋒韓浩因戰(zhàn)事失利差一點被砍了頭,幸眾將求情方保一命,魏延怕受連累,急獻一計,征工匠制作了一種前面安有巨木尖鐵的攻城車,那攻城車極重極尖,撞上什么馬上隨聲摧垮。

  幸好有城中工匠獻計——以巨幔以柔克剛迎敵,等敵兵攻城車出動時,讓守城士卒將大布縫制的巨幔搭吊兩端,隨攻城車方向而轉(zhuǎn)移,大幔懸空,攻城車以硬碰柔,撞物之前力量已經(jīng)被消解一空,城門終保無恙。

  此法不行,蒯越兵又把松薪麻骨綁在長竿上,浸滿油燒著,想燒掉大幔同時焚著城門,我軍又作利刃縛在長竿上,砍斷對方的長竿。

  一計不成,蒯越又生一計,一面命士卒在城外筑土山日夜攻城不息,另一面拔精兵在城周圍挖掘地道二十一條,分為四路,中間施以梁柱,再以猛火燃燒,地道內(nèi)梁柱崩塌,好多段城墻也隨之塌毀,敵兵乘機猛攻塌毀處,外城多處幾經(jīng)易手,形勢危殆。

  為解困境,我廣征良策,集眾人之智先在城墻塌陷處豎立木柵欄,后面施以尖槊弓弩,使敵兵不能攻入,同時讓軍民沿城墻四周挖掘塹壕,又在地道內(nèi)儲備了大量的柴草。

  七月二十三日,掘道入城的三百名決死敵卒被守衛(wèi)的軍民發(fā)現(xiàn),我派人往地道口填塞柴草,放入火把之后,以氣排往地道內(nèi)鼓氣,洞中蒯越兵頓時燒焦成為爛骨。

  蒯越見北城屢攻不下,又將主攻目標轉(zhuǎn)向東城,七月三十日,向朗軍借助夏汛江水暴漲,城門落差縮小的良機,出動大小戰(zhàn)船百余艘,封鎖了湘江水面,并組織戰(zhàn)船連續(xù)對東城猛攻,敵軍一度突破了東門前二處閘門,在殺到第三道水閘時,被伏于藏兵洞中的守城水軍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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