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此來報冤
金寓北頭下腳上,看看已到大帳帳頂,右手一頓手中皮索,下落之勢稍緩。左手彎刀急揮,橫豎兩劃,帳頂被劃開一個“十”字。他算準了大汗的寶座所在,彎刀所劃之處,正在大汗寶座上方。
金寓北右手拋去皮索,在帳頂一撐,翻轉(zhuǎn)過身子,在劃開的“十”字中疾墜而入大帳。
金寓北落入帳中,正在大汗身后。大汗正指著案上圖形,與固倫額駙、費英東、舒爾哈齊研析東海諸部詳細,聽背后聲響,未及回頭,左腕已被金寓北拿住。
大汗面前固倫額駙、費英東、舒爾哈齊均覺眼前一花,急抬頭,看到金寓北冷冷地正看著自己,大汗左腕已落入他的手中。三人驚駭莫名,側(cè)身急抽彎刀。卻聽大汗說道:“諸位莫急,各安其座?!?p> 大汗覺左腕被制,臂膀酸麻。轉(zhuǎn)首一看,見是金寓北正凜然站在自己身側(cè),右手握住自己左腕,也是微一愣神,大出意料之外。
但立時想到:若非極度不可忍之事,憑這金壯士心懷、氣度,絕不至于神兵天降,毫無來由地直取建州可汗。雖然兩人曾對面剖白心跡,約定將來對陣決勝負、定生死,但仍料定他絕不是沖自己而來。
大汗見金寓北卻并不理會自己,而是雙眼掃視帳內(nèi),似是尋人。開口說道:“壯士去而復(fù)返,所為何事?請入座說話?!?p> 此時,諸位貝子、大將復(fù)又涌進大帳,但見大帳正前大汗身旁金寓北神威凜凜,右手控住大汗左腕,面如冰霜屹然而立。眾人奔到帳中,即刻止步,目不轉(zhuǎn)瞬,緊盯金寓北,心中無不惴惴,擔(dān)心大汗安危,唯恐金寓北陡然發(fā)難,令大汗遭遇不測。
進來的眾人,見金寓北的眼光在每人臉上逐一掃過,似在找尋什么人。
固倫額駙見金寓北雖控住大汗手腕,卻并未為難。此時驚魂稍定,在對面對金寓北道:“金壯士,請入座說話,您所來有何原委,盡可向大汗言明。大汗裁決,壯士可以放心。大汗絕不會偏袒失于公允,更不致于罔顧天理公道?!?p> 固倫額駙見金寓北仍在掃視帳中眾人,對自己的話恍若未聞。接著說道:“請壯士放手?!?p> 金寓北看過整個大帳以內(nèi),沒有看到皇太極的蹤影。直直看向案前固倫額駙,張口就問:“皇太極在哪里?”固倫額駙見金寓北面色冰冷,語意憤激,不禁吃了一驚。
不獨固倫額駙,帳中眾人看金寓北神色,聽他沒來由地問出這么一句,俱都訝異不已。就連金寓北掌控之中的大汗也是猛一愕然。
金寓北見固倫額駙張口結(jié)舌,無言以對。接著轉(zhuǎn)首直視大汗,大聲問道:“皇太極何在?我?guī)熋帽换侍珮O劫持到了哪里?”
此言一出,大帳之內(nèi)一時間靜得毫無聲息,接著,人人面面相覷,私語起來。“八爺擄走了金壯士的師妹?”、“豈能有這種事情?”、“四貝勒竟做出這樣的事來!”……
揚古利更是叫出聲來:“大汗,是四貝勒擄走了金壯士的師妹!”言下之意,金寓北并不是妄闖大營,不能追究其罪責(zé)。他幼時復(fù)仇,即食仇人血肉,歷來心膽如鐵,哪曾為一個人求過情面。但此時所言,明明就是在為金寓北開脫。
見金寓北如此言語動作,大汗已約略明白金寓北所為何來。直到此時才開口說道:“金壯士,八阿哥劫走了你家小師妹?”
金寓北聽他這般問自己,將左手彎刀丟在幾案上,探手入懷,一把扯出一領(lǐng)建州兵士的戰(zhàn)袍,拋在大汗身前幾案之上。案前固倫額駙等三人與案后大汗都看到,戰(zhàn)袍上有刀劍斫破的長長口子,且片片污血都凍干在了上面。
“飛虎營!”揚古利又叫了出來。在他的心里,竟暗暗在為金寓北開脫,切盼他別是師出無名、妄闖大營,那樣罪過會小一些。是以一看到那拋在案上的戰(zhàn)袍,即刻不自覺地叫出來,那是皇太極部下飛虎營兵士的戰(zhàn)袍。
案前固倫額駙、費英東、舒爾哈齊與左近眾人,都已看出是飛虎營的戰(zhàn)袍。只是心中都感不安,齊齊抬首看著大汗面色。
大汗此時已是鎮(zhèn)定如常,仰面向金寓北問道:“金壯士,是你親眼看到了四貝勒劫走了你家?guī)熋??”金寓北眼光掃過帳中諸人,冷冷回道:“金某并沒有親眼看到。若是金某錯怪誣陷了建州四貝勒,金寓北定當自縛手腳,要殺要剮,聽憑四貝勒發(fā)落。”
金寓北隨即轉(zhuǎn)首對大汗道:“請大汗叫出皇太極與金寓北對質(zhì)。”
大漢道:“金壯士,我建州四貝勒被本汗遣到白河以東、長白山下,與三貝勒一起迎接護衛(wèi)朝鮮使臣,如今還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