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考核（中）

　　“你說你是在精神力極度消耗之后進入記憶碎片的？”阿斯瑞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看著利維接著說道：“那看來我的想法是對的?！?p>　　在從記憶碎片中出來之后，利維并沒有直接醒過來，而是進入了自己的精神空間當中——這實際上也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在極度消耗之后他的潛意識就不由自主的讓他進入了冥想狀態(tài)開始慢慢恢復了。

　　“看來只有直接刺激你的靈魂，才能夠讓記憶碎片開啟。”阿斯瑞爾開口說道：“這就和之前的幾次情況能夠相互應正了，只是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刺激強度究竟是多少?！?p>　　“問題還不僅僅是這樣，阿斯瑞爾?！崩S面色糾結的看著他：“你之前說過，那些記憶碎片都是屬于我曾經(jīng)的記憶吧？”

　　“當然是的，如果不是你的記憶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你的精神空間內？否則的話我又怎么會出現(xiàn)?！卑⑺谷馉栆谎劬涂闯隽死S在想什么，臉上露出了安慰的笑容：“不要為這些事情想太多，你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累得不輕了?！?p>　　“我說了不僅僅是這樣！”利維抱著腦袋坐在了地上，語氣有些激動：“那些建筑，那些文字……甚至還有亞述符文，完全不一樣的亞述符文！那個世界和我現(xiàn)在所生活的世界完全沒有任何的相同之處——那就好像是另一個人的記憶一樣！”

　　大聲吼出來這句話的利維，低著頭急促的呼吸著，整個精神空間的宮殿中陷入了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察覺到有些不對的利維緩緩抬起頭來，卻看到了阿斯瑞爾表情平靜，好像一口古井一樣，無神的黑眸凝視著自己，一動不動。

　　利維后悔了——自己剛才的話，就和指著阿斯瑞爾說他“根本就不存在”沒有任何區(qū)別，事實上現(xiàn)在的阿斯瑞爾應該比自己更困惑才對，畢竟完全得到那份記憶的他。利維嘴張了張想要和對方道歉，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關系，你會有這種想法是很正常的，其實我也很困惑?！卑⑺谷馉柧o抿著嘴，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或許等到你解開更多的記憶碎片的時候，我們可以得到答案?！?p>　　“也對，至少這次我們掌握了一個絕對能夠解開記憶碎片的方法！”利維趁機轉移了話題：“這樣的話，只要我再這樣多試幾次，說不定就能夠……”

　　“絕對不可以！”阿斯瑞爾面色嚴肅的按住利維的肩膀：“徹底耗盡自己的精神力量太危險了——也許一次兩次會是很好的鍛煉，但并不是說明它很安全，事實上這簡直就和送死沒有任何區(qū)別！”

　　“更何況，我們也沒有絕對強有力的證據(jù)，可以說明這種方式的精神刺激可以順利進入記憶碎片?！卑⑺谷馉柺菹鞯哪樕下冻隽藞砸愕谋砬椋骸霸僬f了，那種精神匱竭的痛苦你應該比我清楚的多，難道你還想經(jīng)歷很多次嗎？！”

　　“沒關系，反正我挺得?。　弊诘厣系睦S歪著腦袋笑了起來，聳了聳肩：“反正也只是睡一覺的事情，沒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你不也說了嗎，這樣對鍛煉精神力量也有好處。”

　　“利維……”阿斯瑞爾摁著額頭，表情復雜的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的家伙：“我記得提到過，你的導師路德維希說你太傲慢了，對吧？”

　　“是這樣說過?！崩S點了點頭：“不過我嘗試著努力糾正這點?！?p>　　“我不這么認為，你的傲慢已經(jīng)深入到內心了——說得清楚些，你的傲慢完全是天然的，天生的，是你內心深處最核心的東西！”

　　“只要認為是正確的，你根本不會詢問對方是不是真的需要你去這樣做?！卑⑺谷馉柍谅暤溃骸拔也恢涝撊ト绾涡稳荨?p>　　利維沉默著，咬著嘴唇，顯然并不是很服氣。

　　“不過這樣也不能稱之為錯誤，或許應該稱之為獨立自主心里，你天生就是一個渴望掌握自我命運的家伙?！卑⑺谷馉栃χ诘厣系睦S伸出了右手：“畢竟我就是曾經(jīng)的你，一個人不可能去否定自己的現(xiàn)在和未來吧？”

　　“我們是一個人，都是以利維這個名字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無論到什么地方，無論以什么樣的方式，我都會永遠支持你，永遠！”

　　……………………沉睡中的利維緩緩睜開了雙眼，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張床上。努力張開沉重的眼皮，鉛灰色的長袍出現(xiàn)在了視線之中，還有一個驚喜的表情。

　　“你醒過來啦，利維？！”充滿喜悅的聲音，似乎是卡多：“三頭龍神在上，我還以為你永遠醒不過來了呢！”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卡多？”利維看著面前驚喜不已的卡多·韋德：“我是不是已經(jīng)合格了？”

　　“比合格了還讓人高興！”卡多興奮的樣子讓剛剛醒過來的利維多少有些受不了：“幾乎所有北方行省出來的學徒們都高興地不得了，你簡直就是我們的救世主！”

　　“五百三十一個亞述符文，把南方佬們今年最優(yōu)秀的成績都死死的壓在了下面！你不知道咱們查理會長都高興壞了，哭得好像死了親爹一樣……呃，這個比喻可能不太恰當，但是絕對貼切！”

　　“有這么夸張嗎？”利維有些困惑的看著高興地不能自抑的卡多·韋德：“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也是啊，你并不是真正從學院走出來的?！笨ǘ嗟哪樕下冻隽藨K淡的笑容，長長嘆了一口氣：“你或許真的不明白，被壓抑了多年的，北方學徒對南方學徒的那種……感情。”

　　“不論是質，還是量，北方的巫師行會幾乎從來沒有贏過南方的，更不用說像這次贏得這么暢快。”卡多唏噓長嘆了一聲：“不光只有你一個，瀚土郡似乎也有一位相當厲害的學徒，四百八十八個，好像是叫蓋約什么的……”

　　“蓋約·瓦倫斯?！崩S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起了這個名字，還有那張陰鷙的臉，不知道為什么，對于這個家伙的成績，利維感覺好像沒有一丁點兒以外似的。

　　“啪——”就在兩人正聊著的時候，房間門被推開了，端著一壺咖啡的路德維希站在門口，狹長的眸子似乎將目光也凝成了實質。

　　“那么，我先回去了。等到你舒服點兒了再來看你?！北荒悄抗馑浪蓝⒅目ǘ嗤塘送炭谒?，嘴角抽搐的和利維擺了擺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從路德維希的身旁飛快跑開了。

　　“路德維希導師……”大概是因為剛剛睡醒，干渴的喉嚨難受無比，但是此時的利維卻顧不上這些：“我……”

　　“你躺了兩天——刷新了本屆學徒的記錄，唯一一個昏迷時間比你長的只有一天半?！甭返戮S希永遠不忘了嘲諷兩句自己的傻學徒：“順利合格了，雖然沒什么可值得驕傲的?！?p>　　“兩天之后，準備迎接第二場測驗吧?！甭返戮S希將咖啡杯放在了利維的床頭柜上，孤獨的黑色身影轉身離去：“不要忘記你的姓氏，給我挺起胸膛，拿出你那不可一世的傲慢來！”

　　說完，路德維希·阿哈爾特悄悄走出了房間。還未徹底醒過來的利維露出了欣然會意的笑容，端起床頭柜上的咖啡杯朝著早已無人的房門舉杯致敬：

　　“遵命，路德維希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