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略施小懲
晨光拂曉,整個天色還處于朦朦朧朧狀態(tài),紅木花窗下縈繞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不過寅時,北宮沫寒便一早就醒來。
她徑自坐在銅鏡前,望著鏡里自己的影子,貼身素衣黃衫的長錦衣下,顯得臉兒較為消瘦。八歲孩童身上的那股子天真無邪,她身上更是找不到半分。
三千青絲如錦緞般披落在肩頭,細細看時,眸色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冷清。她一遍又一遍梳著自己的長發(fā),想著自己以后的打算。
這副身子的記憶里,雙親不再后,祖母是唯一真心待自己的人。而近幾年,祖母年紀大了,身子也遠不如從前,很多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偏偏北宮沫寒又是個敏感孝順的孩子,任憑獨自承受任何委屈都不愿前去麻煩祖母。時間久了,北宮家的下人們也就越發(fā)不在意她北宮家小主人的身份。
想到此處,她眉目微微皺起,無父無母,寄人籬下,自己若是暗中不苦練一些武功自保,只怕將來日子越發(fā)不好過。
俗話說的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萬一,將來自己被北宮家隨意指婚,自己也好趁機離開。大不了,瀟灑江湖一輩子。二十一世紀的政界高手,難道還能餓死不成?罷了!罷了!這都是些后話,自己目前還需先倚著北宮家這棵大靠山。
北宮家祖上原本就是名門望族,現(xiàn)今當家的大伯更是位居右相職位。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對北宮家也是常事。
素來重視禮節(jié)禮儀的北宮家,連家里的丫鬟們都是精挑細選,對她們的規(guī)矩要求自然也比旁人多。
可唯獨她的竹園除外。誰也沒真正當她是主子。
不知不覺到了卯時,門外才漸漸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想,估計是哪個小丫鬟進了竹園。
一推開門,見北宮沫寒已經(jīng)起了,丫鬟眼里閃過微微的詫異,卻并無任何畏懼可尋。
憑著記憶,她記起眼前的小丫鬟名叫依云,單單比自己大不了幾歲。
倘若換了別的主子,依云免不了要受到責罰的。
而北宮沫寒軟柿子的心性,早已被眾人熟知,誰都清楚哪怕是伺候的時間再遲,任何責罰也不會有。
僅僅一天,自己就體會到之前北宮沫寒是有多不受奴才們的尊重,過去的日子是有多難熬。自己果真是吃苦的命,重獲新生還是依舊少不了為生存而操心。
瞧瞧,連身邊的小丫鬟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說到底,她頂多也就是個偽主子。
轉(zhuǎn)念一想,到底如今的北宮家完全是靠大伯在撐著,自己又沒有半分的貢獻,這些奴才們不待見自己也不算是什么意外之事。索性不去計較。
放下手中洗漱的東西,走到北宮沫寒身邊,接過她手里的木梳,笑著低聲道:“姑娘怎么起得這么早?莫不是昨夜身子還不舒服?”
其實她心里想著的是,自己初來乍到,一切都是陌生的,哪能不失眠?可嘴上卻回應(yīng)的是,“昨兒喝了藥,迷糊一會,覺得好多了。想著身子好了,給祖母請安之事,也不該耽誤?!?p> “依奴婢看,姑娘,不過才休息一晚,理當好好歇一歇。老夫人那邊,每日都少不了請安的人,您吶,大可不必忙著前去請安?!?p> 區(qū)區(qū)一個小丫鬟也妄想做得了主子的決定?她再不受重視,也是北宮家的小主子。
她眼眸之下閃過冷意,很快恢復(fù)平靜,“百行以孝為先。祖母待我也是極好的,請安也算是我對祖母的一份孝心?!?p> 聽她聲氣不對,連忙收起笑容,轉(zhuǎn)而解釋道:“奴婢真是該死,心心念念都是姑娘的身子,這才疏忽了您對老夫人的孝道?!?p> 話雖如此,可依云哪里有什么認錯的模樣,眼底那一抹趾高氣昂的勁頭,她可是看得真真的。真是欠教訓(xùn)。
微微沉吟,她認真地看著依云,眼里滿是無奈:“你心疼我,為我著想也沒什么錯。只是有些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不可在外人面前說去。萬一被有心人聽去,傳到祖母耳中,還以為你是想左右主子的想法。你也知道,祖母素來厭惡不守規(guī)矩之人,自有一套懲治手段,到時候只怕你責罰難逃?!?p> 老夫人懲治奴才的殘酷手段,依云可早有耳聞。
這話一出,嚇得依云連手中的木梳都沒來得及放下,急忙跪倒在地,宛如驚弓之鳥。甚至顧不得那聲膝蓋和地板間碰撞出的清脆聲響后所帶來的疼痛感,語氣顫顫巍?。骸肮媚?,奴婢……奴婢對天發(fā)誓,絕無任何想要左右您的想法……請您千萬不要在老夫人面前提起這事?!?p> 依云慌張無措的表現(xiàn),令她心里覺得一陣痛快。
淡淡的瞥了一眼俯身跪下的依云,她臉色上卻絲毫未露半分笑意,“你是比我大了幾歲,可你自小就跟著我,是否真心待我還不知曉嗎?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了,讓外人瞧見,不知還以為你真是犯了多大的事?!?p> 依云再起身后,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姑娘,總覺得眼前的姑娘隱隱有些不同,可就是說不上來有什么不同。
“替我梳洗吧,也好早些去見祖母!”
她端坐在梳妝前,完全任由依云替自己打扮。一來,這古代的裝扮,她真的是毫無頭緒;二來,這依云到底是伺候多年的人,圖個熟練。
一會兒的功夫,不得不說,依云的手藝還真是不錯。
銅鏡里,她,一身粉紅色的緊身群,百褶裙上繡著幾片祥云,身披淡金色的翠水薄煙紗。雙頰邊淺淺的梨渦倒是顯得孩童般的嬌嫩可愛,一雙眼眸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讓人不禁心生歡喜。
“姑娘,您看怎么樣?”有了前車之鑒,這次再說話時,不見原先囂張氣焰,依云可注意著自己的身份。
“好看的很!祖母也會喜歡吧!”她提著裙擺,滿意的轉(zhuǎn)了個圈,朝依云淺淺一笑,完全沒了先前談及祖母的認真態(tài)度。
眼瞅著她一副小孩子吃到糖的愉悅心態(tài),依云這才真正放下心來,默默跟在后面。
殊不知,全然落在她一雙狡黠的目光里。
顏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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