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濺朝堂
紫宸宮建于大齊國都東邊,其取紫氣東來之意,預(yù)示帝君乃是天命所歸,受眾星環(huán)繞,其間殿閣高闊,不計其數(shù)的瓊樓玉宇,常作為歷代大齊國帝君處理國家大事之所。
巍巍朝堂,帝君赫連瑾軒,端坐皇位之上,不見半分帝君的權(quán)威,反倒是那一身慵懶散漫惹人注目。盡管朝堂正在商討著大事,但是帝君似乎并不感興趣。
若非和身后的太后僅隔著一層明黃色薄紗簾子,只怕依著帝君頑劣的性子早就坐不住了。未來大齊的江山,也不知守不守得住。
見此,朝堂下的重臣暗自地?fù)u頭,眼神不自覺又瞥向晉王那邊,年僅十七歲,卻行事甚為穩(wěn)重,頗有帝君風(fēng)范。
當(dāng)年若是立了晉王為帝,興許大齊又是另一番景象。
殷切的目光在晉王身邊停留片刻,終究是不敢再看,怕自己一時沖動,做下累及家人的糊涂事。自打先帝離世,帝君承繼大統(tǒng)后,任誰都看得明明白白,晉王和太后基本上互相不喜,各自為營。
縱使晉王恭謙厚道,雄韜偉略,戰(zhàn)功赫赫,強(qiáng)過帝君千百倍??僧吘箷x王年幼,根基尚且不穩(wěn),身邊又無叔舅等人幫襯。孤身一人妄圖反攻權(quán)傾朝野的太后,那就好比以卵擊石。
這場仗還未開始,晉王便已輸大半。如果硬著頭皮再打下去,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
何況先帝在時,太后私下里已經(jīng)幾度干預(yù)朝政,如今先帝不在了,帝君還不得親政,太后沒了顧及,只會更加肆無忌憚?wù)瓶爻V。
而世間上往往事無絕對。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過些年月,等到晉王羽翼漸豐,太后年老體弱,晉王想要改朝換代也并非難事。
將來的事難以預(yù)料。他們這些老臣能做的便是,明哲保身,盡可能遠(yuǎn)離太后和晉王正面沖突的戰(zhàn)場。
在晉王和太后之間,那些拿不定主意的朝臣們,最為畏懼的就是看到太后和晉王之間的硝煙日漸嚴(yán)重。可偏偏如此。
“帝上,臣以為此番大齊遭逢罕見的春澇,正是上天向您預(yù)示大齊國運不振,全是您身邊有妖人作祟?!崩蠈嵃徒坏膰?yán)太傅,義正言辭。
這一句妖人,誰都聽得明白,擺明指向垂簾聽政的太后。
太后眼眸微斂,渾身散發(fā)冷凜氣息,語氣更為咄咄逼人:“妖人?當(dāng)著朝臣之面,你倒是給哀家說說,你口中的妖人是何人?”
那大臣好像是鐵了心,想要以死直諫,企圖喚醒被太后蠱惑的帝君和同僚們。
洪亮而堅毅的聲音響起:“誰以權(quán)謀私,誰權(quán)傾朝野,誰垂簾聽政,老臣嚴(yán)正便說的是誰?!?p> 適才顧忌不愿當(dāng)朝和老臣撕破臉,太后才強(qiáng)壓著心里的怒火??蓢?yán)正這個迂腐老頭不識好歹,一心想要找死,那自己就索性成全他:“好!好!好!好一個忠肝義膽,好一個剛正不阿。嚴(yán)正,你真是太放肆了!當(dāng)真以為哀家不敢辦了你?枉你身居三品大夫,居然在朝堂之上滿嘴都是胡言亂語。如今,哀家看你是年事已高,老邁糊涂了,不適合再為大齊效力。不如趁此卸官歸隱?!?p> 太后的話剛剛說完,朝堂外走出幾位太監(jiān),齊齊上前作勢要摘了嚴(yán)正的官帽和官服。
沒有任何一絲掙扎,嚴(yán)正便被人當(dāng)朝扒去官服官帽,余剩一身白色錦織成的里衣,堂堂三品大員,哪里受過這般無禮對待?讀書人向來重視自個的尊嚴(yán),太后此舉,大大是拂了嚴(yán)正的面子。
響徹大殿“咚”地一聲,嚴(yán)正雙膝猛然跪倒在地,滿眼蒼凄而無奈,大笑不止:“帝君,您難道要眼睜睜見著大齊的江山落入一個毒婦之手?別忘了您可是赫連一族的后代?!碧ы驏|方,神情忽然釋然開,“先帝啊,老臣有違您的重托,馬上就去給您賠罪?!?p> 察覺到不對勁,太后立即吩咐小太監(jiān):“快,快攔著他!千萬別讓他尋死?!?p> 一步之差,嚴(yán)正終究血濺朝堂。
同堂的御醫(yī)上前查看,一探之下,照實以報:“回太后,帝君,嚴(yán)正已經(jīng)沒有氣息了?!?p> 死了?嚴(yán)正居然當(dāng)著自己的面尋死?太后被氣得站起身,滿臉怨氣地掀了簾子,朝小太監(jiān)怒斥一聲:“沒用的東西!來人,拖出去斬了?!?p> “太后饒命!太后饒命……”一會兒,手起刀落,小太監(jiān)的一聲聲哀求止于門外。
在場的朝臣們,唯恐牽連上身,紛紛下跪齊聲賠罪:“請?zhí)笙⑴?p> 閉上眼睛,太后很快平息了心里的火氣。那雙荼毒而陰狠的目光掃過跪在堂下面無表情的晉王,散落在眾人身上,“你們都記住了,只要有哀家在這一天,決不允許你們?nèi)魏稳嗽诘劬媲胺潘粒“Ъ乙銈儠r時牢記,大齊的帝君,永遠(yuǎn)只有一位?!?p> 帝君微狹的眼瞇起,心里不住地盤算。看來,太后以為嚴(yán)正的死,源于晉王教唆。這下,倆人的梁子更深了。
很快,那眸子下的精明算計,早已變成畏懼膽顫。
說到這里,太后主動牽過帝君微微發(fā)抖的手,不以為意。同居高位,俯覽堂下跪著的眾人,一身的倨傲盡顯。不言而喻,太后的意思表明:帝君只能是我的兒子——赫連瑾軒。
“臣等永遠(yuǎn)忠于帝君,忠于太后!”
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太后重新有了笑容,眼神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貪婪和野心。堂下的人,幾乎都低著頭,不敢與太后對視。偏巧,身邊的帝君可把太后的那份隱晦心思一覽無遺。
退朝之后,帝君被太后單獨留下。和往常一樣,帝君犯了錯,必然要受到懲罰。
望著身邊的帝君,太后一臉嫌棄:“瞧瞧,你今日那番失禮的模樣,好歹你也是大齊的帝君。不過死了一個奴才,你竟嚇得渾身發(fā)抖?!?p> “兒臣失禮,幸虧……幸虧有母后幫襯著?!钡劬濐澪∥』卦?。
果真是扶不起來的阿斗。太后完全沒了興致,抽身離開:“既然知錯了,那就去領(lǐng)罰。”
一句領(lǐng)罰,私底下就受了五十鞭笞。
顏謹(jǐ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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