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深吸了一口氣，與周璃無聲對視一眼，目光中充斥著隱藏不住的震撼。
放在普通人的世界中，這項技術(shù)或許還是空中樓閣，想要成功應(yīng)用于實際生活還要經(jīng)過漫長的研究試驗。
但對于異能界來說，它直接填補了精神力和生命力兩大領(lǐng)域之間的空白，異能界中眾多實力強大的科研機構(gòu)完全可以據(jù)此研究出靈魂一系的術(shù)法、武器乃至于醫(yī)療設(shè)備，甚至以此讓整個異能界的能力體系發(fā)生一次質(zhì)的飛躍。
林念不由得感覺有些無語，自己在車上隨口一說的可能性忽然就化作了現(xiàn)實。
這件事情之后，無論最終結(jié)局如何，魏教授和所有相關(guān)知情人士都無法再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了。神洲異能界會向他們打開大門，也會永遠將他們包圍在這片屬于異能者的神秘領(lǐng)域之內(nèi)。
魏教授看了他們一眼，仿佛兩人的震驚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他搖了搖頭，繼續(xù)道：“如果一切到此為止，那么我們無疑為時代的進步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我的學生們都會作為全人類的功臣留名于青史......但我們錯了?！?p> “昭明去世的時候，我還只以為這是一場意外，但沒過多久，小賀也以同樣的方式自殺了——那時我就恐懼地意識到，我們陷入了非常危險的境地?！?p> “在云秀區(qū)警局的取證工作完成后，我請求他們允許我為小賀做一次搖光檢測，幸運的是，他們答應(yīng)了。此后十幾天，由于我面臨著來自各方的訊問和詰難，所以檢驗結(jié)果遲遲沒有完成......”
“直到今天，直到唐婉那孩子也死去之后，結(jié)果才終于出來?！蔽航淌趶某閷侠锶〕鲆环菖Ｆぜ埛饷娴膱蟾嫱葡蛑芰?。
“我怎么都沒有想到，檢測時間距離死亡不到七十二小時，小賀的搖光反應(yīng)居然是零！”
周璃和林念迅速翻開報告，雖然里面標注著大量他們看不懂的專業(yè)名詞和數(shù)據(jù)，但根據(jù)教授的話，還是能夠輕易判斷出來——那位名叫賀昌華的死者幾乎在剛剛死亡的時候，靈魂就異常消失了。
世界各地的古老傳說中，死神的使者總會于生命即將消亡之際攫取彌留者的靈魂，但那只不過是傳說而已。然而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就像無聲而詭異的夢魘緩緩步入現(xiàn)實，真真切切地侵襲而來。
魏教授用力晃了晃腦袋，雙手用力抓住自己蒼白的頭發(fā)，痛苦道：“如果我能再早一點，哪怕再早半天發(fā)現(xiàn)這件事，我都會解散課題組，讓那群孩子有多遠跑多遠?！?p> “如果真的要有一個人為我們的僭越負責，即使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希望那個人是我——這本來就是我的錯，為什么要讓那群二十多歲的孩子來承受神罰？！”
說到這里，老人的心防已經(jīng)徹底崩潰，他伏在桌面上，將腦袋埋在發(fā)白的衣袖里，發(fā)出陣陣低沉而痛苦的嗚咽。
林念起身走到教授身旁，拍著老人的肩膀輕聲安慰著。
周璃從門外喊來小玲，問清楚休息室所在的位置后，和林念一起將魏教授送去休息。
回來時，他們看到門外多了一位年輕人，正是剛剛趕來的姜昱。
“兩位警官好！”姜昱伸出手掌和林念握了握手，對周璃則是簡單地點頭致意。
周璃微微頷首，道：“我們只是來了解情況，不是審問，你們倆就一起進來吧?！?p> 姜昱和小玲對視一眼，沒怎么猶疑便攜手走進了魏教授的辦公室。眾人這次沒再坐在辦公桌那邊，而是來到了會客的沙發(fā)處，隔著一張茶幾對坐。
落座前姜昱不著痕跡地掃視了一圈，目光在辦公桌上的檢測報告處稍稍停頓，隨后神色不變地坐下。
“關(guān)于你們這項研究的具體情況，魏教授已經(jīng)詳細地告訴我們了?！敝芰Щ仡^看了看不遠處那份牛皮紙封面的報告，道：“現(xiàn)在我想知道，你們是怎么看待那件事的?！?p> 小玲正準備回答，忽然察覺到這位女警官問的好像不是之前幾位同學的死亡，有些疑惑道：“警官您說的......是哪件事啊？”
周璃沒有應(yīng)聲，只是將目光轉(zhuǎn)向姜昱。
后者深吸一口氣，坦然對視過來，道：“我認為魏教授錯了?！?p> “坦白地說，剛聽到檢測報告內(nèi)容的時候，我很害怕，甚至產(chǎn)生了和教授一樣的恐懼和懷疑。”他搖頭笑了笑，繼續(xù)道：“但隨著我冷靜下來，就覺得這只是他受限于情緒波動而產(chǎn)生的錯誤判斷。”
在他說話的時候，林念靜靜打量著這位比他還要大幾歲的年輕人。
哪怕同是男人，林念也不得不承認這家伙長得確實帥氣，一雙眉眼便如古典武俠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劍眉星目”，極為俊秀有神。然而最引人注意的還不是這些外在因素，而是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強大自信。
那絕不是許子陵之流那種壓抑不住的自負和膨脹，而是一種基于理性和智慧構(gòu)筑而成的信念。林念在很多人身上見過這樣的眼神，譬如大學時自己最為敬重的院長，又譬如后來認識的老陸。
這樣的人有時也會迷茫，也會恐懼，但他們總能從迷霧中振作覺醒，如同擦拭明鏡一般重新讓自身信念的光芒綻放出來。
“那么你認為，怎么合理解釋這件事？”林念問道。
“他們的死，還有小賀的檢測報告足以說明這件事背后有未知因素的影響——但我不相信這是什么神罰，也不認為神明有資格懲罰人類。”
姜昱看了看一臉迷惑的小玲，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一會兒再給你慢慢解釋。”
他看著林念和周璃，語氣平靜道：“我是搞科學研究的，所以我相信一切超自然的事件背后都只是已知或未知的自然條件作祟?！?p> “我猜測有人盯上了我們，或許是為了這項技術(shù)，或許是為了別的什么，甚至他們可能還掌握著某些涉及靈魂的特殊技術(shù)......總之，我會全力配合你們，把幕后的一切真相都挖出來，讓真正應(yīng)該為這件事負責的家伙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