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656-4-24 沃杜布 埃文與伊絲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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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填飽后,埃文下顎上揚,雙肩挺直,整個人表露銳氣和堅韌的風貌。伊絲黛拉卻是一直把筆放在手邊,知識記在紙上比記在腦子里要簡單得多。
安東尼奧用一個問題作為引入,“我們今天就來探討語言是什么。大家都說語言是溝通的工具,可是語言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說,我們知道語言能傳達我們想要表達的思想,但是它為什么具有這種能力?”
問題沒有超出學徒們的知識范疇,可它是一種誰都能給出見解的問題,也沒有唯一的答案。
“大多數(shù)人認定,事物都有各自的發(fā)展規(guī)律與固定模式,正如太陽會發(fā)光,月亮會發(fā)光,星星也會發(fā)光。至于它們?yōu)槭裁窗l(fā)光,以何種方式發(fā)光,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相信自己持有這兩個問題的‘真理’;這不奇怪,然而真理本身卻不應該是能被持有的,正如它不會屬于少數(shù)人,不會屬于多數(shù)人。存在唯一的‘一’,而瞥見‘一’的部分,卻妄稱持有整個‘一’的人又哪里少見了呢?”
“在我們開始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必須得確認一個基本原則,我們的全部知識都是用先天固有的思維形式整理感性材料的結(jié)果,因而一切知識都是從經(jīng)驗出發(fā)的,也就是說從我們眼睛看到的,鼻子聞到的,耳朵聽到的,舌頭嘗到的,皮膚感受到的各個方面出發(fā)。
我們對感受到的事物會形成印象,印象之后伴隨著觀念。我們看到這把椅子,我們閉起眼睛也能構(gòu)想這把椅子,我們也看見過蘇伯塔,即便它現(xiàn)在沒坐在這,我們?nèi)匀荒軜?gòu)想它坐在這的樣子。我們對事物認知的方式就是如此。當然,我們所討論的情況已經(jīng)把認知障礙和缺陷的例子排除在外了。”
“我想知道,它和問題有什么聯(lián)系呢?”伊絲黛拉問。
“當然,我們現(xiàn)在再來談談語言和文字,我有另一個問題給你們,什么樣的符號只有很少人懂?”
埃文覺得自己能答對:“是古老的符號、大災變之前的遺物?!?p> 伊絲黛拉不贊同,“埃文,我覺得先生說的是密碼?!?p> “我很高興你有這樣的見解,但是埃文也沒說錯。那么告訴我,什么樣的符號大多數(shù)人都懂?”
埃文不確定地問道:“數(shù)字、幾何圖形嗎?”而沉思的伊絲黛拉看向?qū)W者,不做言語。
“不錯,離答案很接近,是文字?!卑矕|尼奧說。
文字是符號?!這樣的理解方式,對整個世界而言,有些許新穎。
學者點頭示意,“簡單來說,語言和文字使得我們能夠給這些材料分類和命名,而我們通過語言把我們的觀念和具體事物建立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也可以是隱秘的,比如使用隱喻,不過我們暫且不談,。”
“在知識改進論,論想象一章里也提及:文字的排列既是任意地依照民眾的了解力的程度為準的,所以它們只是表示事物在想象中的情況的符號,而不表示事物在理智中的實質(zhì)。”
“這種聯(lián)系具有普適性也同時具有區(qū)域性,比如蘭弗王國和奧斯特王國的人們都知道蘋果,但在任何常見的情況下,他們表述蘋果時會用不同的語言。同時,我們不能否認在一個王國內(nèi)部,不同區(qū)域的人們表述蘋果時也可能會用不同的詞語。不論以上哪種情況,我們作為人類來說,對于蘋果的認知是趨于一致的,有可能我們稱蘋果為“橘子”,但是,我們對于蘋果的印象,對于其伴隨的觀念,比如它是清脆可口、容易腐爛、好吃、不好吃、香甜、苦澀的等等,是以一種普遍認可的方式展開?!?p> 他繼續(xù)道:“盡管如此,人類理解論曾說,‘文字之能成為普遍的,只是因為它們使普遍觀念的標記?!谌祟愔R原理一書的序論中又說‘不過我是不能同意這點的,因為我以為文字之所以成為普遍的,并不是因為它被用為抽象的普遍觀念的標記,乃是因為它被用為許多同類特殊觀念的標記,因為這些特殊觀念中任何一個都可以向心靈同樣地提示這個標記的?!?p> “日常用語作為最明顯的形式,但我們假設(shè),某人使用某種不常見的方式言說某件事物,就會自然而然地造成理解含義上的困難,只因那種方式不在任何一種常見的場景中被我們認知過,也就是隱喻了。”
“你們知道什么是夜晚的丈夫或者妻子(Marido ou Mulher da noite)?”
伊絲黛拉顯然知道,她害羞地點點頭,而不經(jīng)世事的埃文一臉茫然。
“好吧,就好比...給一點錢,它們像牡蠣一樣任你品嘗,男孩長大后遲早會經(jīng)歷的。”安東尼奧略有深意地說。
“那末,如果我們把一個區(qū)域人們對事物的普遍看法稱為共同認知,各個區(qū)域的共同認知是不盡相同的,其中對某些符號的普遍看法,那樣的普遍性在各個區(qū)域又是相同的,正如三角形有三個角。這全是關(guān)于同一性和差異性,我們就不做探討了?!?p> “接下來,我用實例給你們解答。請你們假想一個歷史場景,那是奧斯特人和蘭弗人第一次見面,他們互相不理解對方的語言,這時奧斯特人拿出一個蘋果,他重復奧斯特語中蘋果這個詞的發(fā)音,蘭弗人就能理解奧斯特人在用奧斯特語說‘蘋果’,于是他也用蘭弗語重復蘋果這個詞的發(fā)音,奧斯特人就知道蘭弗語中‘蘋果’的發(fā)音?!?p> “此時,奧斯特人就已經(jīng)開始建立自己的蘭弗語系統(tǒng),然而奧斯特人建立的系統(tǒng)與蘭弗語作為母語的人建立的系統(tǒng)有著很大差別,因為他更加習慣使用奧斯特語系統(tǒng)。但是,因為他能夠生活在蘭弗國,或者與蘭弗國的人打交道,他會很快架構(gòu)好自己的蘭弗語系統(tǒng)。”
“只不過,對于古代文字有所不同,簡單來說,當我們在學習它們的時候,就是在探索那個時代人們的共同認知,弄明白他們對事物的看法與我們對事物的看法,里面的相同點和不同點。所以我要告訴你們,語法和單詞的學習全是為了達到以上目的,是通往最終目標的簡單途徑,因為我們不可能再回到那個時代了?!?p> “你們還有什么疑問?”
埃文的表情看起來像生吞了一只沾滿檸檬汁的鸕鶿,這與剛才一番話的晦澀程度沒有太多關(guān)聯(lián),而在于他相信安東尼奧是有真才實學的——學者已經(jīng)盡力,以簡短的方式把道理說得,相對來說,很明白了;從另一方面來說,安東尼奧的智慧不斷提醒埃文,他是有多么愚蠢,讓他倉促地汲取深奧的知識,心生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