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愕然的看著我,那眼神全是不敢置信。
“你——你關(guān)心我?”
我一時也傻了,剛剛我說的那些話,我想的那些,竟然真的是在關(guān)心他——我不是那么痛恨他,恨不得永遠都不要再見他?為什么我會為了他的生死而著急?
可來不及細想,眼看著那匈奴單于越來越近,再不走就沒機會了!
我猛地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楚亦雄一下子慌了:“鳶青,你要干什么?!”
“楚亦雄,你聽清楚!”我咬著牙,堅定的說道:“過去的事,我想要忘記,想要當他從來沒有發(fā)生過,我也想保護夏葛衣,所以我選擇代替她和親,可是到了邊疆,我看到這些匈奴人嗜殺成性,隨意的屠戮生命,我就知道和親的意義。雖然你說的對,不應(yīng)該犧牲女人,但如果你真的將我?guī)Щ厝?,匈奴單于一定會借口此事?lián)]軍南下,到時天朝要經(jīng)歷怎樣的戰(zhàn)火,會生靈涂炭,你又想過沒有?”
“鳶青,你——”
“如果你真的有心抗擊匈奴,就應(yīng)該回去,厲兵秣馬勵精圖治,等到真能夠抵御匈奴騎兵的那一天,天朝的人才不會受他們的欺凌,天朝的女人才不必遠嫁他鄉(xiāng)。如果今天梁鳶青的犧牲,可以給你這樣的時間,你會辜負我嗎?”
他深深的看著我,那雙漆黑的眼瞳中映照著我堅定的目光,漸漸的,他臉上焦急的神色也變得肅然,耳邊傳來的是狂暴的風(fēng)聲和匈奴騎兵的呼嘯,還有周圍的刀光劍影和血肉橫飛,但我和他的對視,卻仿佛已經(jīng)將一切都拋卻在腦后。
不知過了多久,他伸手將我手中的匕首拿了下來。
“鳶青,我楚亦雄立此為證?!彼媚卿h利的匕首將掌心狠狠隔開,鮮血滴落到黃沙上,綻放出一朵朵凄艷的花:“終有一日,我會將你奪回來!”
說完,季漢陽已經(jīng)牽來一匹戰(zhàn)馬,楚亦雄跨上馬背,回頭看了我一眼,便一抖韁繩,戰(zhàn)馬長嘶一聲,絕塵而去。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什么,心底終究感到了一陣陣抽痛的感覺。
而這時,季漢陽騎馬慢慢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臉上長久以來那充滿譏誚的笑意這個時候也消失了,目光顯得凝重而肅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也策馬離開。
遠遠的,聽見他的聲音從風(fēng)中傳來,大聲吟道:
東海有勇婦,何慚蘇子卿。學(xué)劍越處子,超然若流星……
舍罪警風(fēng)俗,流芳播滄瀛。名在列女籍,竹帛已光榮……
等到他們和黑旗軍都已經(jīng)絕塵而去,匈奴的騎兵立刻上前將我團團圍住,呼嘯的風(fēng)沙將我的衣袂高高揚起,在這草原上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我燃燒著最后的心血,看著地平線上他們最后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背后響起,越來越近,我剛要轉(zhuǎn)過身,只感覺自己的腰被一只手狠狠的攬住,頓時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馬背上了。
就算知道匈奴人善騎射,但這樣的舉動還是讓我心有余悸,后背緊貼著一具寬闊的胸膛,一陣滾燙的體溫透過層層獸皮衣服熏染上來,我下意識的有些瑟縮,微一掙扎,背后就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想摔死的話就動。”
我頓時僵住手腳,任他的雙手摟著我的腰握住韁繩,御馬疾馳。
冷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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