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計 謀
楊廣點頭嘆道:“不錯,事出反常必有妖。
寡人看這佛寺,那些菩薩金剛,一樣的也是泥胎泥塑,人力捏成,又何來靈驗不靈驗之說?
更何況,子嗣一事,左不過男歡女愛,春種秋收,方能奏效,借助鬼神之力,終屬謬談?!?p> 王東洋將頭點得如同雞啄米:“陛下圣明?!?p> 這時。
楊廣看見前方樹后,有一個衣衫襤褸,老的不像樣子的老和尚,音容相貌,與那些肥頭大耳的和尚卻又不同,于是就喚他過來,問道:“聞得你合寺僧人,焚修勤謹(jǐn),戒行精嚴(yán),一個個更生得身材魁梧,儀表堂堂,為何,你卻與他們不同?”
老和尚見楊廣這樣問,不由揉了揉見風(fēng)流淚的一對紅眼,滴下幾滴濁淚道:“不瞞官人,老僧在此寺已五十余載,今日卻受盡欺凌,勉強湊合吃些殘湯剩飯,巴巴等死罷了。”
楊廣見他說的不明不白,更覺有些奇怪了。
他轉(zhuǎn)而問道:“聽聞……你寺中祈嗣,最是靈感,可有此事么?”
老和尚嘿道:“嘿……本寺有個子孫堂,果然顯應(yīng)的,只是……那些天殺的……”
他忽然覺得不對,于是忙住了口。
楊廣眨眨眼,問道:“祈嗣的,可要做甚齋醮?”
老和尚答:“并不要設(shè)齋誦經(jīng),止要求嗣婦女,身無疾病,舉念虔誠,齋戒七日,在佛前禱祝,討得圣笤,就旁邊凈室中安歇,祈得有夢,便能生子?!?p> 楊廣搖搖頭:“婦女家在僧寺安歇,只怕不便?!?p> 老和尚道:“那凈室中,四圍緊密,一女一室,門外就是本家親人守護,并不許一個閑雜人往來,料想,八成是穩(wěn)便的?!?p> 楊廣見這老和尚話中有漏洞,那“八成”二字,明顯透著機關(guān),他暗暗記著,點了點頭。
楊廣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
唉!
我也還無子嗣,但夫人不好來得?!?p> 老和尚又道:“施主若要求嗣,只消親自拈香祈禱,夫人在家齋戒,也能靈驗?!?p> 楊廣道:“據(jù)你剛才所說,本寺風(fēng)俗,都要在寺安歇方才有效,怎地,我的夫人,不來也能靈驗?”
老和尚眼中,忽然射出兩道精光道:“施主乃萬民之主,況又護持佛法,一念之誠,便與天地感通,豈是常人之可比!”
什么?
楊廣大奇。
他原本以為,這個老和尚半截子都已經(jīng)入土了,不過是個尋常僧人罷了,哪想到,他的一雙老眼,竟如此之毒。
楊廣忙笑道:“大師說笑了,在下不過尋常生意人罷了,今日得閑,才來寶寺一游?!?p> 老和尚忽然笑了。
“是么?”
楊廣將話岔開,不再言語,卻轉(zhuǎn)而向前走去。
他徑直走到了報恩寺的子孫堂。
《子孫堂》。
牌篇上,三個大大的篆字,鐵鉤銀劃,筆走龍蛇,很有氣勢。
楊廣定晴觀看。
只見。
這子孫堂,也是三間大殿,雕梁繡柱,畫棟飛甍,金碧耀目。
正中間。
一座神廚內(nèi)供養(yǎng)著一尊女神,珠冠瓔珞,繡袍彩帔,手內(nèi)抱著一個孩子,旁邊又站四五個男女,這神道便叫做子孫娘娘。
神廚上黃羅繡幔。
兩下銀鉤掛開。
舍下的神鞋,五色相兼,約有數(shù)百馀雙。
繡幡寶蓋,重重疊疊,不知其數(shù)。架上畫燭火光,照徹上下。爐內(nèi)香煙噴薄,貫滿殿庭。
左邊。
供的是送子張仙。
右邊。
則是延壽星官。
楊廣向佛前作個揖,與王東洋一起,四下閑走了一回,又偷偷去看了看宿歇婦女的凈室。
正看著。
有和尚揭簾而出,楊廣與王東洋忙走出殿外。
他心中暗道:“這些房子,逐間隔斷,上面天花頂板,下邊盡鋪地平,中間床幃桌椅,擺設(shè)得甚是濟楚??瓷先ゲo絲毫隙縫,說是鼠蟲螞蟻,無處可匿。
這蹊蹺,又從何而來呢?”
出了大殿,楊廣問王東洋:“東洋……看這凈室,周回嚴(yán)密,不像個有情弊的。
但一塊泥塑木雕的神道,怎地如此靈感?這其中,必有弊端?!?p> 王東洋也點頭道:“陛下神目如電,一眼可望云川?!?p> ……
……
此時。
且按下楊廣與王東洋東游西逛不提。
只說長安刺史張?zhí)煊印?p> ……
……
張?zhí)煊臃罨拭{(diào)查報恩寺蹊蹺,他左想右算,忽然,急中生智,想出一個計策。
他吩咐手下一個心腹令史道:“你悄地去喚兩名妓女,假妝做家眷,今日,送至寶蓮寺宿歇。預(yù)備下朱、墨汁兩碗,夜間若有人來奸宿,暗涂其頭,我自會親至寺中查勘,切記,不可走漏消息!”
令史領(lǐng)了言語,立刻,就接了兩個相熟表子來家,喚做張姐。
令史將刺吏之事說與那個妓女聽,妓女見說刺吏所差,怎敢不依?
于是,立刻妝束,扮做良家模樣,坐了兩乘轎子,仆從扛抬鋪蓋,把朱墨汁藏在一個盒子中,跟隨于后,一齊至報恩寺內(nèi)。
令史揀了兩間凈室,安頓停當(dāng),留下家人,自去回復(fù)張?zhí)煊印?p> 不一時,和尚教小沙彌來掌燈送茶。
再挨一陣,天已擦黑。
是晚。
祈嗣的婦女,共有十?dāng)?shù)馀人,又有哪個該死的和尚,前來查考一下張姐,是不曾燒香討笤過的?
須臾間,鐘鳴鼓響,已是起更時分,眾婦女盡皆入寢,親戚人等,各在門外看守。和尚也自關(guān)閉門戶進去不題。
且說張姐。
掩上門兒。
將銀硃碗放在枕邊,把燈挑得明亮,解衣上床,只因她心中有事,不敢睡著,不時向帳外觀望。
約莫一更天氣,四下人聲靜悄,她的耳中,忽然聽得床前地平下格格的響,一開始,還以為是扇蟲作耗,待抬頭看時,忽然,見一扇地平板漸漸推過在一邊,地下鉆出一個人頭,直立起來,乃是一個和尚。
這下。
倒把張姐嚇了一跳。
她心中暗道:“原來這禿驢,設(shè)下恁般奸計,奸騙良家婦女,怪道張刺吏用這片心機?!?p> 她并不做聲。
只守株待兔。
只看。
那和尚輕手輕腳,走去吹滅燈火,步到床前,脫卸衣服,揭開帳幔,捱入被中。
張姐假裝睡著。
那和尚到了被里,張姐假作夢中驚醒,說道:“你是何人?夤夜至此,干甚?”
邊說。
邊舉手推他下去。
三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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