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命中注定

　　北歐神話中，神王奧丁給世間帶來戰(zhàn)爭，英勇的戰(zhàn)士會被選中，戰(zhàn)死后去到一座名叫瓦爾哈拉的宮殿，也就是英靈殿。

　　神王與英靈們在宮殿里徹夜狂飲，他們所飲的酒就是蜂蜜酒。

　　影子猶豫地望著那三杯蜂蜜酒，他知道飲下此酒后一定會發(fā)生些什么，但他還是動搖了——沒有人不想成為神明。

　　星期三微微一笑，他深諳人性，這就是為何他總是能鼓動起戰(zhàn)爭的原因。

　　影子伸出手，緩緩捏住了酒杯。

　　“伙計，這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除非你想給這個老混蛋賣命。”

　　斯威尼忽然出現(xiàn)在酒吧里，將那只毛茸茸的胳膊搭在了影子肩上。

　　影子瞬間松開了手，驚疑不定地看著矮妖。

　　星期三依舊神色淡然，即便原定的計劃已生出諸多波折，他也沒有半點慌亂的神色。

　　他無所謂地撇了撇嘴，將托盤放在了桌上。

　　“瞧瞧這是誰？”

　　斯威尼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伊卡用脫臼的雙臂砸向艾瑞斯，狂戰(zhàn)士對于元素法則并無多少建樹，他們更鐘情于力量。

　　狂戰(zhàn)士的手臂如同折斷的樹枝，僵硬地向上揮去，發(fā)出了呼呼的響聲。

　　伊弗利特身上的火焰盡數(shù)湮滅了，或者說盡數(shù)被吸收了。

　　艾瑞斯攥著火精靈的拳頭，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就像是未曾察覺源自腳下的危機。

　　星期三微笑著看著他們。

　　斯威尼則瞳孔一縮。

　　艾瑞斯的身體分成了兩半，左邊是雷霆，右邊是火焰，這兩種狂暴的自然力量不斷肆虐著，但卻詭異地共存了下來。

　　伊卡的兩條胳膊分別砸進了雷與火的領(lǐng)域之中，灼燒感與麻痹感還未傳來，他的手臂便已化作飛灰了。

　　“謝謝你的禮物，伊弗利特先生?！?p>　　艾瑞斯的身體緩緩凝實，火精靈已如同一灘爛泥倒在了地上。

　　“真是個有趣的夜晚?！?p>　　艾瑞斯笑著將伊卡的殘軀踹開，他扭過頭，望向星期三。

　　“您應(yīng)該明白，我只想找尋一個答案。

　　如果您愿意告知我一切，那么我絕不會與舊神為敵?！?p>　　“我并不介意幫助一個迷茫的孩子，前提是你得足夠尊重我。

　　事到如今，你已不止一次壞了我的好事，而我甚至不清楚你的姓名……”

　　星期三捏起一杯蜂蜜酒，冷著臉遞給了斯威尼。

　　“艾瑞斯，這就是我的真名。”

　　他選擇了坦誠相待——這些信息對于神明而言不算秘密，何況在剛剛的對戰(zhàn)中，星期三并沒有出手。

　　“據(jù)我所知，佛羅里達州新開了一家名叫奧古斯都的電力公司……”

　　星期三收起下頷，審視著那個年輕人的神情。

　　“你是對的，那是我名下的公司?！?p>　　艾瑞斯攤開雙手，眼神真誠。

　　“我看到了你的誠意，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你應(yīng)該明白，世間沒有免費的午餐，一切都必須公平交易——你給不出足夠的價碼?！?p>　　星期三搖了搖頭，他再次將視線放到了影子身上。

　　“我并不介意你的魯莽，事實上，我欣賞這份率真。

　　我依舊愿意向你提供一份不錯的工作……不必擔(dān)憂條子，周薪三千美金，包吃包住，還有一筆不菲的養(yǎng)老金。”

　　星期三咧開嘴角，露出了兩排微黃的牙齒。

　　“好意心領(lǐng)……我說過，羅比給我留了個職位，我不能背叛朋友?！?p>　　影子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僵硬的微笑。

　　“或許你應(yīng)該看看這個?！?p>　　星期三放下酒杯，從懷里掏出了一張折疊過的報紙。

　　“上個星期的今天，你的妻子和羅比一起喪生……這是場慘烈的事故?！?p>　　星期三單手遞過報紙，神色哀傷而惋惜。

　　“你在開玩笑……”

　　影子一把拽過報紙，慌忙展開，那場事故被記錄在頭條下的板塊中，篇幅不算小。

　　“我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p>　　艾瑞斯緩緩來到影子的身側(cè)，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在拜訪勞拉的時候得知了羅比的存在，如果他們真的是一起出的車禍，那么事情就變得更加有趣了。

　　“這不可能……”

　　影子失神地松開手，任由報紙盤旋落地。

　　“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不介意等你到她的葬禮結(jié)束。”

　　星期三將沒喝的那杯蜂蜜酒推到了影子面前。

　　“希望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艾瑞斯飽含深意地說道。

　　影子愣了愣，他想起了飛機上那個詭譎的夢境。

　　“神明沒什么了不起的?！?p>　　影子的腦海里不斷回蕩著這句話，與之相隨的，還有艾瑞斯用長矛貫穿野牛頭顱的場景。

　　斯威尼看出來影子有些搖擺不定，他本就對殺死勞拉的事兒心懷愧疚，此時更不想拉影子下水。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出言勸阻。

　　“傻大個…”

　　“如果你還想完成戰(zhàn)爭，就不要輕舉妄動?！?p>　　星期三的聲音出現(xiàn)在斯威尼的腦海中，矮妖聞言沉默了下來。

　　“你得承諾不會讓我再進監(jiān)獄。”

　　影子深深地呼吸著，他對著星期三伸出了右手。

　　“我以我的性命發(fā)誓！”

　　老人不動聲色地瞥了艾瑞斯一眼，他大笑著伸出手，與影子握在了一起。

　　這兩只手的模樣大相徑庭，一只蒼老，一只年輕，一只白皙，一只黝黑。

　　當(dāng)這兩只手握在一起時，卻顯得如此自然而和諧，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般。

　　艾瑞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心如雄獅之人，總歸會去向荒野，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本性。

　　他無法也不愿向影子承諾助他成神，這并不符合他自己的利益。

　　再者說，短暫的友情怎么比得上血脈的羈絆？

　　斯威尼面色冷峻地笑著，他從褲兜里掏出打火機和香煙，熟稔地點上了。

　　“既然你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我也不會再勸阻你。

　　我會陪你參加葬禮——這是我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出現(xiàn)在你面前?！?p>　　艾瑞斯望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微笑著說道。

　　“他是個合格的朋友，影子?！?p>　　星期三似乎意有所指，他端起那杯蜂蜜酒，遞給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