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令人無法掌握的白氏
卯時而起，辰時而出，申時三刻歸來，來時的路上，不曾耽擱分毫，因著清晨的事，這一段路程，安靜之極，這才提早到了墨府。
白氏早早便派了人，在門前迎接，遠(yuǎn)遠(yuǎn)瞧著，那人神似秦嬤嬤，只一眼，墨惜便收回了視線，放下了車簾。
須臾，馬車停了下來，門外傳來一聲：“恭迎七姑娘回府?！?p> 墨惜坐在馬車內(nèi)，并不曾急著下車，而是靜坐了會兒，這才與綠瑤遞了一個眼色，扶著她踏出了馬車。
方才出了馬車，墨惜便換上了一副純真甜美的模樣，含笑行至秦嬤嬤身邊，福了一禮，這一禮，倒不是因著身份，只是長幼有序，以往，這禮數(shù)都是有的，這會兒，墨惜自然不能少了去。
眾人柳嬤嬤曉得了她的真性情，可墨惜以為，這一時半會兒，她卻是不會向任何人提起，所以，這樣子還是要裝下去。
只有別人摸不清頭腦，她才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
“哎呀，姑娘莫要如此客氣，奴婢不過是府中的下人?！?p> “秦嬤嬤是母親身邊的人，按理便是惜兒的長輩，這禮節(jié)還是要有的。”墨惜含笑應(yīng)著，有些東西，她可以掩飾過去，只是有些東西乃是自然散發(fā)，她卻是沒辦法改變。
她可以將一個八歲孩子的行為舉止裝的惟妙惟肖，可卻無法改變那身上的氣質(zhì)，因著藏在這具身體里的靈魂已然不同了，所以，一些無形的氣質(zhì)亦是有所改變。
秦嬤嬤瞧著眼前乖順的女孩，雖然覺得有何不同了，一時半會兒，卻不曾察覺出來。
秦嬤嬤雖然是一個能耐的，可那能力到底不如白氏，眼力勁也不如白氏，此番若是白氏在此，定會心下警惕許多。
“姑娘說笑了。”
墨惜垂首，莞爾一笑，旋即抬起手，目光淡淡掃過，卻是道了一句：“母親呢？”
白氏在哪里？
墨惜并不知道，只是她卻知，白氏之所以不曾出現(xiàn)，想來是不愿意來見她，然而，她卻想聽一聽秦嬤嬤的說辭。
“七姑娘，你看，可不巧了，今日里，鋪子里出了些事情，辰時的時候，夫人便出去了，只這會兒，還不曾回來。原本，奴婢是要一起去的，只夫人念著，今日姑娘回府，便讓奴婢在這里候著姑娘，還請姑娘莫要怪罪！”說著，秦嬤嬤躬身行了一禮，那態(tài)度委實恭敬，讓人瞧不出錯處來。
墨惜瞧著，嘴角勾起一絲輕笑，伸手，將秦嬤嬤扶起：“秦嬤嬤，瞧您這話說的，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母親為著府中打理操勞，身為子女，理應(yīng)體諒，只是我如今年歲尚小，若是待得幾年，年歲稍稍大了些，也能幫襯著母親，母親便不用如此操勞?！闭f著墨惜嘆息一聲，只那模樣瞧著，倒是委實替白氏著想。
這番模樣，讓秦嬤嬤有些拿不準(zhǔn)，一行幾人，在院門處說了會兒話，秦嬤嬤見時辰不早了，便領(lǐng)著墨惜幾人進(jìn)了府中，待得將墨惜送回了院子，這便轉(zhuǎn)身，立刻回了沁芳園。
剛剛?cè)氲迷鹤?，便瞧見了一中年美婦，靜坐在亭中，飲著茶水。
只那中年美婦，不是別人，正是本應(yīng)該在外面的白氏。
“夫人~”
白氏收回目光，淡淡望著秦嬤嬤：“你回來了，那邊的事情怎樣了？”
“回夫人，七姑娘已經(jīng)回了熙春園。”
“川哥兒可曾去接她？”
“不曾，想必川哥兒心里還有些怨念?！?p> “老爺呢？”
“老爺今日去了朝中，直至現(xiàn)下還不曾歸來，想必朝廷中有事情要處理?！?p> 白氏的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秦嬤嬤抬首，忘了白氏一眼迅速收回了目光，恭敬地站在一邊，等著白氏問話。
“可有瞧出什么不妥？”
“這倒沒有，無論是七姑娘還是身邊的下人，瞧著神情平靜，好似此一行并未發(fā)生什么事情，妥妥當(dāng)當(dāng)?！?p> 聞此，白氏壓抑，側(cè)首望向秦嬤嬤：“哦？這樣嗎？柳嬤嬤呢？”
“方才來的時候，并不曾尋到機(jī)會與柳嬤嬤說話，又怕耽擱的久了，讓七姑娘生疑，這便早早回了沁芳園。”說話時，秦嬤嬤心下有些緊張。
白氏淡淡望了秦嬤嬤一眼，委實平靜，只那眼底流溢著怎樣的光彩，卻唯有白氏一人曉得。
一時無話，秦嬤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以為白氏瞧出了什么，然半晌，白氏卻是說了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
“蓮兒今日可曾吵鬧？”
聞此，秦嬤嬤心下有些訝異，抬首，怔怔望著白氏，心下起伏不定，見白氏望來時，秦嬤嬤斂去了目光，垂下頭：“九姑娘今日甚是乖巧，不曾吵鬧?！鳖D了一下，秦嬤嬤又道：“夫人可是想念姑娘了？奴婢這就去將姑娘領(lǐng)來?！?p> 說著，秦嬤嬤就要轉(zhuǎn)身離開，不知為何，現(xiàn)下，她心里有些懼怕白氏。然她還不曾離開，卻是聞見白氏道了一句：“不用了！”
當(dāng)下，秦嬤嬤收了腳步，轉(zhuǎn)身，恭敬地站在了白氏的身后，望著白氏平靜的面容，原本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她以為自己的那一點小心思，能夠巧妙的瞞過白氏，可后來，她才曉得，她在白氏的眼前，根本瞞不了任何東西。
這么些年的朝夕相處，不僅僅只她了解白氏，白氏亦是對她了解非常！
秦嬤嬤瞧著時辰不早了，便思量著，到了晚膳的時候，當(dāng)即與白氏說了，準(zhǔn)備離開。
平靜的步伐，靜站了這些時間，早先的事情，已經(jīng)被拋之腦后，然當(dāng)她踏出幾步后，忽然聽見了背后傳來了一道聲音。
“蓉心，我要的是一個忠心的下人，我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抱有其他的心思，你可明白？”
秦嬤嬤身子一僵，腳步一滯，默然回首，正對上一雙清冷的眼眸，平靜的眼眸，滿是淡漠，曾經(jīng)深以為熟悉非常的人，在此刻瞧來，卻是那般的陌生，陌生的讓她畏懼，想要遠(yuǎn)遠(yuǎn)逃離！
許久，秦嬤嬤垂首，道了一聲：“是?！鞭D(zhuǎn)首間，繼續(xù)朝前走去，只是那身子卻彎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