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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樣的神

像我這樣的神

微笑的逗白 著

  • 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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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12-29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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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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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路上

像我這樣的神 微笑的逗白 4902 2021-12-29 19:27:36

  朦朦曉霧初開,皓皓旭日方升。

  大道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一輛由四匹烏騅馬所拉的黑檐寬廂馬車沖開了薄薄的霧氣,車輪飛轉(zhuǎn),馬車疾馳。

  車廂前坐著兩個灰衣勁裝的漢子,青筋暴起的手臂用力抖著馬韁。這段路崎嶇不平,還有諸多轉(zhuǎn)彎,馭車的漢子不時要收韁放慢車速,控制馬車平穩(wěn)。

  饒是如此,車廂內(nèi)的乘車人也被顛晃得不輕。一位梳著回心髻的美婦人先是被從座位上顛起了身子,堪堪坐穩(wěn)又被轉(zhuǎn)彎的馬車甩得險些歪倒,前額的美髻若不是有兩根銀簪別住,頭發(fā)都要潑灑下來。

  在她身旁端坐的中年男子探手臂扶住了婦人的肩膀,將她攬過來靠在自己的身側(cè)。

  這個動作很是親昵,婦人正與男子斗氣,況且對面還坐著他們的兒子呢,所以她奮力掙了一下,奈何身子羸弱,又被馬車晃得眩暈,終于還是靠在了男子的肩上。

  男子嘆了口氣,用攬住婦人的那只手輕輕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目光柔和的望了一眼婦人,又瞅向坐在兩人對面的青年人。

  這青年今天剛滿十八歲,已經(jīng)比中年男子高出半頭,寬肩闊背,猿臂蜂腰,束發(fā)朝天,兩道粗重的眉毛直插鬢角,眉骨、鼻梁、顴骨、下頜的線條剛硬無比。他雙腿分開,兩只腳如釘在車廂底部一般,任憑馬車如何搖晃,他的上身都安穩(wěn)不動。

  這青年姓白名慕楠,白家長男。

  坐在他對面的中年男子就是他的父親,白家的族長白軒,在朝中任太史屬官,主管朝官冊命,是頗為機(jī)要的官職。

  那美婦人是他的母親,白菡,白軒的正室夫人。

  白菡也是白軒同父異母的妹妹,兩人結(jié)合,可謂是親上加親。

  今天,是慕楠大考的日子。

  所以,清早,他的父母便陪他早早趕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都城外七十多里一個叫旸谷的山坳。

  傳言,旸谷是太陽棲落的山谷,那里有一片森林,遮天蔽日。

  旸谷森林,對于白家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他們的先祖就是從那片森林中走出來,憑借一手超凡的箭術(shù),投身到君主的軍賬前,立下了顯赫的功勛,白家由此崛起。

  后世認(rèn)為,白家先祖的箭術(shù)是旸谷森林中的神靈賜予的。

  自那以后,白家便有了一個傳承,凡族中少年,在剛滿十八歲的那一天,都必須回到祖上獲得神賜的旸谷森林,專心祈禱,尋求祖上的蔭庇和神靈的賜福。

  這,就是白家一直傳承至今的旸谷森林的福佑儀式,也被稱為少年一輩的啟示日。

  其實,這種神鬼之說難辨真假,后來的白家?guī)状硕己芷接梗瑳]人再能習(xí)得祖上驚世駭俗的箭法,白家也漸漸衰微下去。

  重振白家的是慕楠的爺爺,也就是白軒和白菡的父親,白元。

  白元憑的卻不是箭術(shù),而是眼光和膽識。當(dāng)時正值亂世,白元壓上了闔族的命運,暗中支持新興勢力,最終天下易幟,都城換了君主,白元的謀逆大罪反轉(zhuǎn)成了開國之功。

  新王登基,分封功臣,白元榜上有名,成了新王朝的太史屬官。

  白家由此一躍成為貴族,改變了階層。

  白元之于白家的功績,還勝過了先祖。據(jù)說,白元也曾在他的啟示日到過旸谷森林,他在林中挽弓搭箭,射中了一株尖塔形的幼樹樹冠。

  當(dāng)時人們不以為然,待到白元一躍成為朝官,白家躋身為貴族,人們覺得白元非同尋常,又來尋他當(dāng)初射中的樹冠,這才發(fā)現(xiàn),這種樹在森林中極其罕見,是少有的棟梁之材。

  人們據(jù)此認(rèn)為,白元是又一位獲得了旸谷森林福佑的貴人。

  于是,這個逐漸式微的傳承又獲得了空前的重視,白家子弟都要嚴(yán)格遵循。

  到了白軒,他入林的時候,射出的箭扎進(jìn)了一株黃楊木中。

  黃楊木被譽(yù)為“木中君子”。

  白元后來突發(fā)風(fēng)疾,很快病逝。主上還記得白元的功勞,又感念他為官勤勉,卻不幸英年早逝,于是召白軒入殿,當(dāng)朝考核了一番,見白軒是個人才,便讓他子承父業(yè),接替了白元的官職,繼續(xù)擔(dān)任太史屬官。

  白家在白軒的掌持下一直安穩(wěn)繁榮。

  所以,白家人相信,白軒能在朝堂之上初見君王就應(yīng)答如流,后來不論是為官還是持家,都為人稱道,除了他本人的修為之外,也是因為在旸谷森林中獲得了福佑。

  白元命短,所以福佑延續(xù)到了白軒的身上。

  白家人更愿意相信,旸谷森林是白家的吉祥之地,現(xiàn)在對白家的福佑正盛,白家子弟都期盼著盡快獲得這份恩賜。

  白慕楠作為年輕一輩的長男,又一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到旸谷森林,承載了白家人更大的期盼。

  但,白慕楠此刻的心情,卻是七上八下……

  白軒眼見慕楠在顛簸的車廂里上身安穩(wěn)如常,不由得露出嘉許的神色,但這嘉許轉(zhuǎn)瞬就被略帶復(fù)雜的神情所取代。

  慕楠就算弓箭天賦奇高,他的進(jìn)境也未免太不尋常了。

  白菡極其敏銳,她注意到了白軒稍縱即逝的復(fù)雜神色。她這一路只聽白軒在講他為何要與姜家聯(lián)姻的苦衷,心中氣苦,一直沉默不語,此刻,關(guān)乎慕楠,她就不能不講話了。

  “楠兒總是太要強(qiáng),也許是我們對他期許太高,那些弟弟妹妹又都以他為標(biāo)桿,讓他一刻都不敢放松自己?!?p>  白軒微微點頭,“菡妹,你不是此道中人。慕楠的修為可不得了,這車內(nèi)的顛簸你也感受到了,尋常人坐都坐不穩(wěn),但你看慕楠,無論顛簸得如何劇烈,他上身動也不動,看似簡單,要想練到這一步,難吶……”

  白軒手捻著頜下的須髯,半瞇起眼睛,“我曾隨主上在校場觀摩羽林軍操練,那都是軍中的翹楚,他們騎馬開弓射箭時上身也做不到這般沉穩(wěn)?!?p>  略微沉吟,又道:“倒是有一個來自北荒草原的蠻族騎手能做到,那些蠻族自幼生長在馬背上,個個弓馬嫻熟。入朝的那個騎手在他們族群中是個射雕者,這人在馬上左右開弓,腰就如轉(zhuǎn)軸般靈活,無論胯下馬如何騰躍,他的上身依舊安穩(wěn),慕楠像他?!?p>  白菡不由的皺眉,白軒無意中說出的這句話可觸到了她的痛處。

  蠻族,那比當(dāng)朝正在大肆打壓的魔種也好不了多少。

  她終于忍不住發(fā)問了,針對的,就是白軒一直向她解釋的話題。

  “局勢真有那么嚴(yán)重?俗話說,法不責(zé)眾,國師就算再嚴(yán)厲,主上還真能禍及那么多人?”

  白軒重重的點了點頭,“國師的意見已成為國策,主上已經(jīng)令中書省的官員擬旨,很快就會頒下了。身為皇室宗親的三監(jiān)尚且被蠱惑著造反,可見魔種禍亂之深,國師認(rèn)為,不行霹靂手段,不足以根除魔種的隱患,畢竟,前朝的人魔融合國策持續(xù)了那么久,魔種已經(jīng)滲透到各處。三監(jiān)之亂就是警醒,相比民間的遮遮掩掩,沐浴皇恩的朝臣和世家應(yīng)該首先完成正本清源的任務(wù),不在朝堂上率先肅清魔種的余毒,如何號令天下?如何要民間完成清剿的指令?”

  他嘆了口氣,“所以,這一次真是空前的嚴(yán)厲?。 ?p>  “魔種……之前還稱為元族呢,以后只能叫魔種了?”白菡的眼中滿是嘲諷。

  “界限分明,勢不兩立,以后只能這樣叫了?!?p>  白菡冷笑了一下,“既然國師如此鐵面,他會因為一樁兒女聯(lián)姻就網(wǎng)開一面嗎?”

  白軒聞言,一掃之前的溫和,臉色瞬時嚴(yán)厲起來,“我們行止端正,又沒有任何疏漏,何須人家對我們網(wǎng)開一面?”

  沒有任何疏漏?如果真這么有底氣,你又何必費盡心機(jī)去與國師的家族,姜家,聯(lián)姻。

  這句話幾乎同時到了白菡和慕楠的嘴邊,又被咽了回去。

  有些事,就算看破了,最好也不要說破。

  更何況,白軒是白家的族長,他雖然對白菡依舊疼愛,但他要以白家的闔族利益為重,所以他必須迎娶姜家的女人過門。

  國師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姜家已成了讓人高攀不起的人家,白軒能促成這樁婚姻,也很了不起了。

  也許,這樁婚姻能成,還有一個緣故:姜家的女子看來是真喜歡身有功夫還很儒雅的白軒。

  只是,姜家女子一過門,白菡這正室夫人的位置恐怕就不保了。更何況,白菡在白軒心中的份量會不會被姜家女子奪走,也很難說。

  白菡沒有娘家人,只有慕楠這么一個兒子,從此以后,她們母子倆在白家,日子不好過。

  所以,白菡對這次慕楠進(jìn)入旸谷森林的大考寄予了厚望。

  做母親的,誰不期盼著自己的兒子能出人頭地,將來好母以子貴。

  慕楠是白家長男,又向來很爭氣,文采功夫都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就是性子孤僻了些,素日里沉默寡言。

  這倒挺像自己,白菡心想。

  “楠兒,到了林中,你想射中什么?”

  慕楠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他正在后悔方才在父親眼前顯露了自己的修為,能達(dá)到這種境地,他有自己的秘密,而現(xiàn)在,并不能對任何人講。

  既然這樣,就不應(yīng)該在人前展露,慕楠埋怨自己。

  但是沒辦法,他還太年輕,不懂得藏拙的智慧。功夫上了身,又練到了一定火候,就成了一種本能,不知不覺間就露了出來。

  他想射中什么,還真沒想好。射中的東西都意味著什么,他更不清楚。

  對自己的未來,他還迷茫,在十八歲這個年紀(jì),誰又能真正看清今后的路呢?

  其實,對于在旸谷森林中,射中的東西會啟示未來的人生,以及獲得祖上或是神靈的福佑,這些說法,慕楠心存疑慮。

  但他不敢說。

  現(xiàn)今,國之大事,在戎與祀。除了軍事,就是各類儀式祭典最為重要,國師姜子牙向來以天啟和卦象昭示未來,決定國策。

  國有國典,皇家、世族、官員,甚至百姓家,也都講究些儀式和傳承。

  在這崇天祀神的時代,誰敢質(zhì)疑和蔑視儀典,那是活得不耐煩了。

  所以,白菡這關(guān)切的一問,倒令慕楠十分為難。

  “娘,不是說,旸谷森林中有神奇的力量,究竟射中什么并不由射箭者決定嘛?!?p>  白軒對他的回答顯然不滿意,“那也要有所期盼,為國、為家,心要誠,才會獲得祖上和神靈的福佑?!?p>  越靠近森林,越是有不安的感覺,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

  這種感覺,慕楠有,他的父母也有,只是,他們不安的源頭不盡相同。

  慕楠略略停頓了一下,他在遲疑,又想到大考臨近和心頭的不安,索性說了出來。

  “但旸谷森林中如果真有神奇力量的話,也肯定是屬于魔種的,現(xiàn)在人魔勢不兩立,我們卻要借助魔種的力量來啟示未來,獲得福佑?”

  “楠兒,別亂說!”白菡嚴(yán)厲的斥責(zé)道。

  白軒臉上的皮肉跳了幾下,他沒出聲,但胸膛起伏得厲害,看來是勉強(qiáng)壓住了火兒。

  車廂內(nèi)的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沉悶和壓抑。

  白菡側(cè)過臉去,眼神怔怔望著車廂底部的一角,從那道縫隙中,可以望見路在車輪的滾動下飛快的向后退去。

  三人再沒有說話,直到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終停住了。

  白菡用纖細(xì)的手指撩開自己這一側(cè)的車簾,她想看看窗外。

  “??!”她突然驚叫了一聲,用手掩住了口,滿臉驚駭。

  車簾外,道邊,豎著一個T型的木架,一頭灰白色的狐貍被釘死在上面,褐色的血跡在布滿毛刺的粗糙木架表面干涸凝固。

  唰的一聲,白菡將車簾快速拉上,雖然死的是一頭獸,她也不忍目睹這種慘相。

  車廂另一側(cè)的門打開,白軒和慕楠下了馬車。

  木架下方不遠(yuǎn)處,蹲著一個黑布包頭的漢子,兩只手?jǐn)n在袖口里,臂彎里斜倚著一柄大劍,劍鞘上有幾道青黑的金屬箍,蒼勁古樸。

  漢子滿臉風(fēng)霜,淡金色的一張臉,鼻子兩側(cè)的豎紋深如刀刻,鋼針般粗硬的髭須從下頜一直連到腮邊。

  一打眼,就能看出這漢子是個久在外面行走的練家子。

  白家雖已入朝為官,還有三分草莽氣,白軒也從未放下修煉,此番帶著慕楠趕赴旸谷森林,他沒有穿尋常的便服,而是一身利落的衣褲,硬巾包頭,腰扎束帶,背縛著弓箭。

  他邁步向著這黑頭漢子走去。

  漢子半瞇著眼,早望見了馬車,從這馬車不菲的裝潢,還有下車這兩個男子的衣著和氣勢,知道不是尋常百姓。

  他腰桿一挺,原地站起身來,將那柄大劍擔(dān)在肩上,沖白家父子拱了拱手,算是行過禮了。

  白軒舉手還禮:“這位師傅,捕獵魔獸,是留在地上,還是送到云中?”

  黑頭漢子咧嘴一笑,對方這樣說話,看來是個懂行的人。

  白軒身為太史屬官,訊息當(dāng)然靈通,更何況,他一直著意收集這類情報。

  漢子拱著雙手抬過頭頂,抬眼望向上方,眉梢微微上揚(yáng),眼珠一轉(zhuǎn)又望向白軒。

  頭頂,萬里長空,云朵掩映中,一座無比龐大的巨舟顯出了輪廓。

  雖然遠(yuǎn)在萬里之外,那巍峨的形體、淡藍(lán)的光暈、橫亙長空的氣勢,依舊令人嘆為觀止。

  白軒當(dāng)然明白漢子的意思,他是為神舟獵捕魔獸的人。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在這里,居然碰上了如此高階的獵魔人。

  白軒不由得暗自在心底埋怨:這個禍根!祖上傳承至今的儀式,一輪到他,偏生出這些枝節(jié)來!心頭不祥的預(yù)感更加強(qiáng)烈。

  而慕楠自下車之后,打量了一眼那漢子,便駐足在那滴血的木架下方。

  那頭灰白色的成年母狐已經(jīng)死去多時,它的兩只前爪被硬生生的拉到兩側(cè),暗黃色的尖木樁在狐爪、狐臂和頸下深深的釘進(jìn)去,穿透了狐身后釘入后面的木架上。

  狐的兩只眼珠不見了,只剩兩個已經(jīng)發(fā)黑的血窟窿。

  慕楠抬頭凝視了好久,然后才轉(zhuǎn)過身來。

  他聞到一種奇異的味道,有點兒腥,眼光向下一瞥,他看到這漢子正守著腳邊的一個青銅小鼎。

  那鼎是罕見的六邊型,鼎身古舊,黑青的表面隱隱泛出暗紅色。

  鼎內(nèi)燃著東西,鼎口徐徐飄出一縷縷黃綠色細(xì)煙,煙居然有形,如幽靈,如鬼瘴,都飄向一個方位:森林的入口。

  這鼎的四周,籠罩著一種猩紅色的光,慕楠的眼皮突突直跳。

  他趕忙轉(zhuǎn)移了目光,不遠(yuǎn)的前方,展開一片暗綠色的森林。

  他們已經(jīng)到了旸谷森林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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