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蒼山南麓,二十多里地面處便是一座人間的小鎮(zhèn),沿著大河綴在岸邊。
起先,這里不過是一些打魚的漁家和擺渡的船家聚集起來的小小聚落,后來,隨著人越來越多,河面上船來船往,有人就在河邊立下了碼頭。
幾年下來也就慢慢形成了一個半圍著碼頭的小小的鎮(zhèn)子。鎮(zhèn)子很小,沒有什么土圍高墻。
夜色蒼穹下,烏云密布,月光暗淡。
小鎮(zhèn)外不遠處,一塊不起眼的地頭上,一只磨石大小的山鴉靜靜地伏在雜草里面。
山鴉翅膀旁邊還有一只貓咪大小的豹子和一個灰不溜丟的老狗,都蜷縮著身軀,靜靜的頗有人性化的望著不遠處的鎮(zhèn)子。
雖然是夜晚,但鎮(zhèn)子里面依然亮著不少的燈火,幾個火把發(fā)出的微微亮光在黑暗中游動。
仔細聽去,似乎還有人在奔跑呼喊,原來是有好多人在收拾院子里面曬著的魚干水貨,怕夜晚下雨受潮。
穿過小鎮(zhèn)便是洶涌奔騰的大河,一座小小的碼頭靜靜地立在岸邊。
地頭上的鳥獸自然就是赤嘴,斑蒼一行,原本最初的打算,穿過小鎮(zhèn)后,稍稍休憩一下,斑蒼變化成最小的形態(tài),由赤嘴背著飛過去。
不過后來在山中兩個試驗了一番,結(jié)果無奈的發(fā)現(xiàn),斑蒼雖然身型縮小了不少,體重卻沒有絲毫減少,赤嘴勉力下,也不過馱著飛出個四五十丈遠近。更何況現(xiàn)在又多了個狗妖。
游過去的話,看看那洶涌的大河,估計半路上就喂了水中魚鱉了。
最后沒法子,斑蒼想著夜里碼頭或許有人類的船只靠岸歸棚,要不“借”個船用用,把兩個現(xiàn)在恨不得離人類八丈遠的妖獸嚇得一激靈。
路徑敲定,專門找了一個看著就要下雨的的夜晚,想著路上應(yīng)該遇不到人煙,三個小心翼翼的出發(fā)了,卻沒想到,那些漁民大半夜的不回家,三個只能伏在雜草里面苦苦的挨著。
待到后半夜,夜色愈發(fā)陰沉,烏云壓的更低了,鎮(zhèn)子上的人總算各回各家,尋周公去了。
赤嘴輕輕飛到空中,轉(zhuǎn)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異常,空中撲騰了幾下翅膀。收到之前約好的暗號,斑蒼,麻虎不敢耽擱,悄無聲息的從雜草中鉆了出來。
一路潛行,穿過鎮(zhèn)子,到了碼頭上,岸上看船的幾個窩棚,一陣陣長長的鼾聲傳來,想來里面的人已經(jīng)睡得熟了。
狗妖鼻子耳朵最靈,潛潛爬伏上前去,迎著夜風嗅了嗅,將幾個里面有人的船指了指,隨后,二獸一鳥邊朝著剩下的船潛了過去。
竄上一個小篷舟,三個瞅了瞅周圍,無甚異常,斑蒼爪子一揮,便把系在岸上的繩索斷開,三個沒有手腳,搖不得槳櫓,散出妖氣裹住船身,悄悄的駛離開碼頭。
回頭望去,夜色沉沉,遠處的大蒼山,在夜色中顯得越發(fā)厚重。
三個奮力駛出十三四丈遠,看著離的岸邊漸遠。斑蒼便讓赤嘴和麻虎撤下妖氣,自己一個鼓蕩妖氣撐住整個小舟,大河寬闊,后面還得輪換著用力。
如此換了兩番,看著對岸漸近,只剩下十幾丈水面。空中已經(jīng)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將小舟破開水面的聲音完全遮住。
三個均都放下心來,河對面雖然地面寬闊,但是并沒有大片人群聚落,只要小心避開就行,不過多花些時間罷了。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立在船頭,正在鼓蕩妖氣的麻虎嗚咽一聲,兩只前爪按住脖子滿地打滾起來。
這邊妖氣一撤,另一邊的赤嘴頓時壓力大增,撐不住幾個呼吸,妖氣難繼,“轟”的一聲癱在船上。
斑蒼在船尾,聽見異動,急忙奔到前面之間,狗妖亂叫亂爬,赤嘴力氣似乎全部被抽空,怔怔的看著水面,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情況。
斑蒼詢問,虛弱的赤嘴哪能答出話,支起一只翅膀指了指水面。
順著望去,只見水面上緩緩鉆出一個三尺多高的人形老頭,白花花的胡子都快垂到膝蓋上了,陰森森的朝著船上的三個詭異的笑著。
“殺了他!”,
斑蒼還未明白具體情況,后邊一道慘呼傳來,正是那打滾的狗妖麻虎,沖著斑蒼大吼。
斑蒼回頭一瞥,只見那狗妖處境著實麻煩,原本粗壯的狗脖子,不知道為何變得又細又長,如同蛇扭一般在船板上蜿蜒,軟綿綿的,可怖的緊。
“奶奶的游光,趕緊殺了他?!?p> 狗妖朝著那詭異老頭嘶吼,眼睛早已經(jīng)布滿血色。
斑蒼再不遲疑,一口妖氣噴出,掠過河面,卷起一道水箭,朝那老頭射去。
詭異老頭身形不動,長胡子卷起河水,在面前支起一層薄薄的透明屏障。水箭竟然無聲無息的消弭在屏障里面。
斑蒼愈發(fā)焦躁,可是又沒有什么得用的手段,只好鼓蕩妖氣,卷起更多的水箭朝那老頭射去。
狗妖艱難的爬到船邊上,兩只狗爪捧著狗頭,朝著那個老頭一直“游光,游光”的大喊。
“游光,游光,趕緊滾蛋,老娘又沒招惹你。”狗妖叫得愈發(fā)慘厲。
老頭依然陰森森的笑著,毫無動靜。
射出的眾多水箭悉數(shù)被那屏障擋下。老頭依然在陰森森地笑著。斑蒼懷疑這老頭到底還有沒有其他表情?一時之間場面陷入了僵持之中。
總算赤嘴勉強平復(fù)下來妖氣,聚起一點,騰空而起,飛到那詭異老頭頂上,又是一道道妖氣沖擊而下。
斑蒼也加大力度。那老頭總算抵擋不住,又緩緩的浮下水面。
“就這樣詭異的消失了?什么情況?”
還不等斑蒼和赤嘴在噴幾道妖氣試探一下,狗妖急吼吼的吼道,“快快快,快往對岸劃,別管了?!?p> 理解不了這突然發(fā)生的詭異情況,看著這狗妖似乎知道些,便也不在耽擱,先聽意思到對岸再說。
斑蒼和赤嘴鼓蕩體內(nèi)殘余妖氣,拼了命的朝著岸上沖去。
那詭異老頭倒是再沒出現(xiàn),十幾丈距離不算遠,轉(zhuǎn)瞬便到,船一靠岸,也不和斑蒼赤嘴說話,狗妖兩只前爪捧著腦袋,直立起來,邁著兩條后腿,和人一樣,瘋狂的朝岸上奔去。
斑蒼和赤嘴沒搞清楚狀況,便也急急忙忙跟著追了上去,狂奔了二三十丈,看見一堆亂石,狗妖便直接鉆了過去。
等三個在石頭后面躲下后,斑蒼和赤嘴瞅著面前喘悠悠的狗妖,不知道怎么問。
這一會狗妖的脖子倒是不再變長了,只是軟塌塌的搭著。
看著狗妖氣息見定,“那是啥玩意?”赤嘴心有余悸的問道。
“游光,水里面產(chǎn)的精怪。詭異的緊?!?p> “精怪?”之前在山中,麻虎也說過世上有精怪,只是大略提過,沒有詳細說說。
看見面前兩妖不懂,狗妖頓了頓,將腦袋扶正,接著說到:
“精怪之類最是怪異,不像草木鳥獸成妖。精怪大都沒有本像,不知道從哪里沾染些精氣,成了氣候,有了靈異,幻化成各種樣貌。樣貌怪,行為做事怪,各種本事也是怪異的很?!?p> 看著面前兩妖點點頭似是聽懂,又接著說道:“這水嘛,年深日久,也會產(chǎn)些精怪,山里面的深泉大潭,時間久了,會有慶忌;澗里面的會有公耳,水塘子里面會有山冕,還有一種夏天在林子里,冬天跑到河里面的,叫藻兼。今天遇到的這個,是游光,性情最差,遇見人獸,便偷偷往脖子上吹氣,脖子見氣便長,怪異無比?!?p> 瞅瞅狗妖現(xiàn)在細長軟綿的脖子,斑蒼擔憂問道:“那你的脖子?”
“今天還算麻利,虧俺之前聽說過,認出這精怪,叫破名字。又加上兩位哥哥出力。時間不長,估摸緩上兩天,脖子就能恢復(fù)了。這些精怪叫破名字,一般也能消除,今天這個,看胡子老長,應(yīng)該是個年深日久的。”
雖然狗妖年長,但斑蒼和赤嘴比他本事高強,妖怪之間只看修行本事,狗妖在山中便把兩個稱作哥哥。
原來如此,不過此時斑蒼也心中生了心思,聽說世上精怪不少,又加上手段詭異,以后不妨遇見,要是不識,難免著道。狗妖是個有見識的,以后得多問問。
總算有驚無險,渡過大河,在行上百里左右,便能進山了。
兩獸一鳥也不覺心中起了一份莫名情緒。
北堂牧
車上手機打字不便,先將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