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仁祖反正(下)
在座的朝鮮官員都沉浸在緊張的氛圍中,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場政變不是“清君側(cè)”,更不是“叛亂”,而是“反正”一一不論從哪個意義上(反正:指由邪歸正;也可指帝王復(fù)位)他們要推翻現(xiàn)任朝鮮國王李琿的反動統(tǒng)治,擁立李倧即位。
至于反動的統(tǒng)治者,那當(dāng)然是要隨著他的統(tǒng)治一起被埋進墳?zāi)?,并且埋的越快越好,埋的越深越好?p> “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wù)D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背r的官員心中不斷的這樣念叨著,希望催眠自己,堅定自己的信念?!斑@是正確的事,這是正確的……”
就在這種寂靜的空氣達到極點時,門開了。-個衣著素黑色布衣、頭戴斗笠的男子站在門口,影子照在地上,被拉的很長,顯然這就是大明父親派來的錦衣衛(wèi)大人。
“天(朝)使(者)大人?!保◣е婀殖r口音的南京話)金自立,連忙站起身來,做長輯。
“不要這么叫我!”(朝鮮語)黑衣男子開口道,這讓在座的各位朝鮮官員們吃了一驚,不明白這個人為什么要掩飾自己的身份,甚至連漢語都不說。
黑衣男子繼續(xù)說道:
“朝鮮為大明之藩屬,朝鮮視大明如父,大明視朝鮮如子。世界上哪有父母不疼愛子女的道理?天子不忍朝鮮百姓受苦,諸位的心情,圣上是理解。但今天子寬仁,父親不忍心親自懲罰他的孩子,所以希望諸位可以幫助這個不孝子改過自新。諸位,明白嗎?”
眾人原本以為大明是來給自己撐腰的,可以聽到這錦衣衛(wèi)的話才明白,大明父親想給自己的支持,唯有精神上的,自己最大的依障一一宗主國的支持,就這樣沒了一一或者準(zhǔn)確的來說,它就從未在實際上存在過。
風(fēng)險是朝鮮官員自己的,但如果成功了,那好處自然是大明的,雖然他們也能喝到湯。但到了這個時候,這些朝鮮官員們已經(jīng)沒有選擇權(quán)了,如果此時誰要想放棄,那恐怕這個屋子里沒有一個人愿意他活著走出去。
那黑衣人看著在坐的朝鮮官員們?nèi)际堑椭^、一片沉默,皺了一下眉毛,心中對這些家伙的鄙視與輕蔑又重了一份。和這些蟲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哦,不對,怎么能搞好政變呢?
“咳”他輕咳了一聲,再次吸引了全屋的注意力?!澳銈兊挠媱澾M行的如何了?”
想到政變的準(zhǔn)備活動已經(jīng)基本妥當(dāng),這些蟲豸(劃掉),這些朝鮮官員的心中又燃起了一絲信心,氣氛變得活躍了一些。
李貴站起來,說道“目前參加舉事的大小官員已有近200人,衛(wèi)戍漢城的訓(xùn)練都監(jiān)兵歸李興立訓(xùn)練,他現(xiàn)在與我們的關(guān)系正在升溫,將軍金瑬等皆愿效命,只惜親衛(wèi)并不多,李適將軍知道我們的事情,卻沒有揭發(fā),是可以爭取的,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招募了700余名義士,我們正逐步將其轉(zhuǎn)移去漢城西郊的弘濟院。”
身著黑衣的錦衣衛(wèi)將他的話在自己的心中又翻譯了一下:政變?nèi)藛T有200個廢物,有幾個將軍,但是能直接控制的正規(guī)軍不到500人,其中還有還有幾個人搖擺不定;外加還有700個不知道從哪個山溝子里花錢雇來的街溜子和流氓,而且大部分都還沒抵達漢城。
“這他媽絕對是我做過最難的活?!卞\衣衛(wèi)心想,但他又實在不想把這些家伙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信心戳破,于是又問到?!澳銈兇蛩闶裁磿r候動手?”
“嗯,還有一些準(zhǔn)備上沒完成。大抵在明年三月?!?p> 這次錦衣衛(wèi)的臉上明顯是露出了不快的神色,原因很簡單,朱由校要求他們要在今年底之前,就把朝鮮“重新引回正道”,這樣時間一定是來不及的。
他又掃視了一圈,把這些朝鮮的官員盯的心里發(fā)毛,這些蟲豸看著他陰沉的臉色,知道自己引發(fā)了不滿。
“大人…”一個朝鮮官員剛想發(fā)話就被打斷了。
“好了,諸位。從今年起,此事由我全權(quán)負責(zé),有人反對嗎?”
眾人無言以對,唯有沉默。大國之臣,當(dāng)為小國之主,這是東亞幾千年來的規(guī)矩。
“很好,那我現(xiàn)在就來吩咐接下來的行動吧!對了,你們朝鮮有什么常見的花嗎?”
在坐的朝鮮官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弄得摸不著頭腦,一個年輕官員回答道。“金達萊花,行嗎?”
天啟二年六月九日,一場即將在朝鮮發(fā)生的政變的控制權(quán)徹底的從朝鮮轉(zhuǎn)移到了大明手中。
六月十三日,一份名為《朝鮮的腐敗:你的就是我的》的文章在朝鮮的各個書院中,飛快地傳播著,就連漢城的國立書院都不能避免。
十八日中午剛過,釜山的形勢激化,大約300名書生罷課,手舉著金達萊花站在當(dāng)?shù)匮瞄T的門口,把整個行政樓為的水泄不通。下午,當(dāng)?shù)靥孛钍勘?qū)散書生,但最終造成了流血事件。
二十一日,朝鮮多座城市發(fā)生了書生的游行示威事件,他們手舉著金達萊花為在當(dāng)?shù)匮瞄T的門口,表示希望李琿遠離身邊小人,恭迎君子,重振朝綱。
二十四日,一個面色鐵青、肢體瘦削、自稱儒生的男子,在王城外自焚。
二十七日中午,漢城的800多名儒生行動起來,聯(lián)名示威,又得到了1000多“義士”的支持,他們手持石塊、木棍和配劍,有的坐車、有的步行,浩浩蕩蕩地來到議政府的樓前,與當(dāng)?shù)氐氖孔浒l(fā)生了沖突。不久,1000多名義士便沖進了議政府之中。
李琿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不再像往常一樣日日宵歌,命令軍隊展開戒嚴宵禁,卻發(fā)現(xiàn)大部分軍隊都是無動于衷,仍然呆在軍營里。
晚上,金瑬來到弘濟院南側(cè)的慕華館號令政變隊伍,綾陽君為確保萬無一失,也帶著親兵到延曙驛,迎接從長湍帶兵趕來的李曙,于是金瑬、李貴、沈器遠、崔鳴吉、金自點、宋英望、申景裕等所領(lǐng)諸軍共計六七百人,李曙的軍隊700多人,在夜三鼓向漢城西北門彰義門進軍。由于李興立麾下的都監(jiān)兵按兵不動,所以他們不僅順利攻入了彰義門,還暢通無阻地殺到了昌德宮,哨官李沆開敦化門,政變軍進入昌德宮,在寢殿放火,搜捕了朝鮮國王李琿。
天啟二年六月29日凌晨,綾陽君李倧坐在了朝鮮王宮仁殿階的胡床上,指揮著接下來的行動,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站在他的身旁。
次日,新政權(quán)以仁穆大妃的名義頒布教書,廢除李琿,立李琿繼承大統(tǒng);并請求大明冊封,李倧在黑衣人的注視下,起草了一份國書,自稱國家剛剛經(jīng)歷內(nèi)亂,難以維系,請求大明作為宗主國派官員、軍隊前來協(xié)助。
其實李倧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內(nèi)附的打算,但卻被黑衣人拒絕了,他當(dāng)然知道大明不可能發(fā)揚什么國際主義精神。果不其然,李倧屏蔽了左右,專門與黑衣人單獨談?wù)摿艘灰?,于是便有了這一份國書,從此朝鮮國將有名無實,朝鮮省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