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叫醒于生亦的是一通電話,電話的那頭,是杜勒。
杜勒的語氣完全沒有驚慌的樣子,只是表示自己又回來了,現(xiàn)在才下飛機,想知道一下“柳絮”的研究情況。
于生亦一聽到這話,當即表示自己可以去機場接他。
就在他收拾好準備出門的時候,突然想到是不是要把這事告訴一下向柯明,但轉念一想,還是不告訴他吧,免得多生事端。
車上,于生亦和杜勒聊著天,暢談“柳絮”和一些其他的事情。
這是他們對話中的一部分:
于生亦:“你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杜勒:“我不準備回去了,本來我就是跟研究所請了個長假而已,就連房租押金我都還沒退呢,不過我現(xiàn)在也不準備租房子了,就準備在這里的鄉(xiāng)下買個房子養(yǎng)養(yǎng)老得了,就明天去看一下。”
杜勒的普通話非常的流利,連一點外國的口音都沒有,而且語氣非常的和氣,說話也密不透風,和他待在一塊,甚至讓于生亦都有一些懷疑是不是他們搞錯了。
于生亦準備故意把話題朝著他想要的方向上去說,“最近感覺有點無聊啊,你不是明天要去看房子嗎,我陪你一起?”
杜勒并沒有拒絕,兩人又談了不少關于“柳絮”的話題,直到車被開到杜勒的公寓樓下。
……
回家的路上,于生亦不停的想著今天與杜勒相處的樣子,真的,他一點也沒辦法把那個人和殺人犯想到一塊去,現(xiàn)在他要去查查這個人的底細了。
他敲了敲向柯明家的門,過了好一會,門才被打開,里面的煙味撲進他的鼻子了,他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才習慣了這股味道。
現(xiàn)在都快中午了,向柯明還穿著睡衣。
于生亦走進房間看上去很急促,“你知道杜勒的底細不?”
向柯明揉了揉眼睛,走到窗戶前面把窗簾拉上,然后把指著電腦說:“諾,就在這里。”
接著,他打開一個文檔,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和一些照片,這就是杜勒的平生資料以及一些關于他的視頻。
杜勒,出生于1994年5月25日,受在中國擔任教師的叔叔影響,大學畢業(yè)就來華和叔叔共同生活,從此就在也沒有回國了,曾于湖南××村支教,當?shù)鼐用駥λ彩且恢潞迷u,后又在華進行學習,進入了東海大學研究所工作,一直到現(xiàn)在。
案發(fā)時間:2038年5月25日上午7時52分。
于生亦點開那個他一直想看到的視頻,這個視頻很清晰,但這個角度能明顯看出——是隱藏攝像頭拍到的,但于生亦不想管那么多,這種事情知道的越多越麻煩。
那個月球人看起來還很年輕,大概也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在思考著什么,開門的時候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房間里的布局很整潔,也很新奇,一點也不像是個傳統(tǒng)的辦公室的樣子,倒有點像所謂極簡主義大師的做物——
唯一的裝飾物品也就是墻上的幾道橫梁組成的幾何圖形以及幾幅近乎純色的畫作。
這是他強烈要求這樣裝修的,每一個辦公室的裝修都會征求本人的意見。
一走進房間,他就猛烈的咳嗽,他抵著咳嗽準備去關窗。
可是突然全身開始抽搐,猛的一倒地,臉色也變得極其紅潤。
轉而又變得紫青,接著嘴角緩緩流出深紅色的血液。
此時那個第一目擊者已經(jīng)推開門了。
從他開始咳嗽開始算起,一直到倒下,一共只用了不到十秒鐘,完全可是用渾然天成來形容,雖然這個詞語可能有一點不尊重的感覺,但事實就是如此。
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但于生亦還是有一些覺得奇怪。
向柯明站在他旁邊解釋道:“當時他可能認為自己只是不太習慣路邊飄進房間里的柳絮,但他并沒有想到,那些柳絮里面可是還夾雜著另一種‘柳絮’呢,而且當時的風向竟然正好吹向那個房間,我覺得這不是巧合?!?p> 于生亦理解到了他的話了:他把自己研制的纖維材料與路邊的柳絮混雜在一起,利用風的力量把柳絮帶到房間里,而且還可以完美把責任推給是這個月球人因為對柳絮過敏導致的。
看完視頻后,于生亦并沒有多慌張,也沒有多驚奇,反而覺得心里踏實了不少。
他又接著往下翻——
在一年前曾回過一次國參加父親的葬禮及守孝,在此期間加入了當?shù)氐囊粋€環(huán)境保護組織,但在半年后退出,從此就未在參加過公眾活動了。
于生亦在自己的腦子里整理這里的信息,雖然里面看上去是密密麻麻的字,但實際上他真正想知道的就這么多了。
向柯明躺在一把藤制的搖椅上,點著煙斗,穿著絲質的睡衣,半瞇著眼睛,看上去愜意的很。
于生亦看到這一幕并沒有說什么,但向柯明卻先開口說話了:“今天你去見了他了,感覺怎么樣?”
于生亦疑惑的回答他:“沒啥,他像個沒事兒人似的,感覺他很正常?!保男睦锎_實是這樣想的。
“沒事人?你怎么就敢覺得他正常了?哥們,我真佩服你的勇氣?!?p> 面對向柯明的突然帶著責問語氣的發(fā)問,于生亦就顯得有一些發(fā)蒙了:“怎……怎么了?”
“當一個人殺人后還能夠極其冷靜的與人交流并且做到毫無破綻,甚至就像沒事人一樣,那么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個人是個天生的殺人犯,出生就是為了屠戮,純屬變態(tài)?!?p> 于生亦用試探的語氣問道:“另一種呢?”
“這個人對于某一種東西有著堅定不移的信仰,并且達到了近乎‘苦行僧’的程度,所做的每一件東西都是為了他所信仰而活,包括殺人,甚至更加變態(tài)慘無人道的事情?!?p> 于生亦搖了搖頭,說實話,雖然他和杜勒算不上什么知心朋友,但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從來沒見到過他有過這種傾向,“感覺哪一點都和他不像?!?p> 向柯明嗤之一笑,仿佛是在回答一個很幼稚的問題一樣,“那只能表明他偽裝了這么多年,而且在他身邊的人都沒有看出來。”
“你們查過他之前的事情了嗎?”
“年代太久了,而且有很多資料都是不全的,你只需要注意安全就好了?!?p> 這句敷衍的話讓于生亦有一些生氣了,他感覺自己仿佛被蒙在鼓里,總感覺自己有一些事情還不知道,他討厭這種感覺,特別是那句注意安全,簡直就是在敷衍他。
他挺直著身體,站起身來,用很激烈的語氣說道:“不行,我必須知道一下了,這件事我多少也是一個參與者!”
聽到這話,向柯明沉默了幾分鐘,似乎是在思考,然后若有若無的點了點頭。
接著站起身來,眼神臉色也沉了下去,嚴肅的說:“好吧,我這就把我們知道的一切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