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乍現(xiàn),史蓮手里提著一個簡單的竹籃就出了營帳。
“將軍,所有的人都站到城墻那里了,龍巖將軍說給你留了最好的位置。等你過去,可以放眼看到北海大半個全境。”一個衛(wèi)兵過來稟告史蓮。
“看北海的大半個全境,今天有什么熱鬧可看嗎?”史蓮問。
“將軍難道不知道今天是魔族夜闌與妖族杜鯤決一死戰(zhàn)的日子?!?p> “哦,這個我是知道的,真的是一出難得一見的好戲。你先退下,我一會兒便過去?!?p> 史蓮抬頭看見城墻那里密密麻麻站了無數(shù)的神界士兵,看來無論是誰大家都很喜歡看熱鬧,而且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大。
史蓮提著竹籃爬上一處高高的山坡,站在山頂之上要比神界的那處城墻視野更加開闊。
“這里視野開闊,天好的時候站在這里能看見一望無際的北海。就把你安葬在這里吧,知道你們蛇類喜陰,所以把你安葬在這棵松樹下,著也是我最后能為你做的了?!?p> 史蓮放好竹籃就開始在松樹下的地上挖洞,用狩魔箭使勁挖開還是凍著的泥土。她努力挖了深深的一個坑,又在坑底給鋪上了稻草。
“我知道蛇類喜歡陰冷,但是你們也是需要冬眠的。這樣我竟不知道你到底是喜陰還是喜陽了?!?p> 這時史蓮耳畔聽見轟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山坡上土石滾落,老松樹的松枝在沙沙作響。群鳥慌亂飛起,山林里的獸類在四下奔竄。
史蓮知道夜闌與杜鯤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了,天空上時而黑云翻滾,時而電閃雷鳴霞光四射。腳下的山巒地動山搖,就連四周里吹來的風都帶著狠狠的殺氣。
“夜闌這幾年的確是沒有閑著,天賦異稟的人,只要稍稍一努力就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史蓮看了一眼遠處,飛沙走石,云霧騰繞的什么都看不見。
“青山你看,想給你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都這么難?!笔飞彺蜷_竹籃,剝開包裹的錦緞又重新看了一眼小青蛇。“好了,自今日起我便將你留在這里?!笔飞徲稚w好竹籃,將竹籃一起給放進她挖好的土坑。輕輕將剛才挖出的土給填進去又重新給青山起了一個鼓起的土堆,立下一根松木,上書青山兩字。
“想你五萬年兢兢業(yè)業(yè),好不容易得道成仙,卻因我慘遭不測。早就告訴你的,要離我遠一點,我史蓮從來不會遇到危險,就是遇到也耐我不何。你卻偏偏要去犯險,讓杜鯤一下子毀了你五萬年的修為。你說這件事是怨我,還是怨你呢?”
史蓮拿出一些紙包的糕餅放在青山的墓前,“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我覺得你說的三界第一的那個炒面實在是難吃。這些個糕餅都是神界千萬里快馬加鞭送來的,你這個級別的神平日是吃不到的。自今日起我們恐怕就要相隔千里迢迢,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若有機緣也許五萬年后我們還能夠重新認識,不過你還是最好不要再來找我,已經(jīng)為我死過一次,重生后就不要再見了,免得我又會連累你毀了修為?!笔飞徲譃榍嗌綁瀴L上添了一捧土。
“走了”史蓮起身彈了一下身上的灰塵,在轟隆隆的地動山搖中慢慢的下山去了。
眼前的杜鯤是一個六尺有余的巨人,夜闌都忘了自己多久沒有真正用過自己的長戟。但今日用起來卻十分的得心應手,史蓮說過戟是用來裝飾的,不適合用來作戰(zhàn)。但史蓮說的只是短兵相接得情況,等到要用法力來爭斗的時候,夜闌手里的長戟那種帥氣的樣子在顏值上是有壓倒性優(yōu)勢的。
“夜闌你就是個瘋子,你們魔族的人都是瘋子!”
“人一般都是在窮途末路的時候開始罵人?!币龟@飄在半空中看了一眼北海陣地上成片成片的死去的妖族士兵?!岸碰H你一人作惡卻要這么許多人來給你陪葬,你這種心思險惡的人,最適合萬惡之域不過?!?p>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杜鯤把鋼刀橫在身前。
史蓮這時已經(jīng)到了城墻之上。
“將軍你來晚了,剛才那會兒電光火石特別過癮?!币粋€士兵對史蓮說。
“那依你看誰會贏?”史蓮微笑著問。
“一定是魔族主上贏。”
“為何?”
“就算他不敵,上神也會出手相助的。那杜鯤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是上神的對手?!?p> 史蓮笑笑沒有說話。
“不要亂說話,史蓮將軍現(xiàn)在只有三成神力,你讓將軍去相助,不是讓將軍去送死!”龍巖說道。
“上神,神主果真僅給了你三成神力?”虎章將軍問。
“對,僅有三成。我的神力是與我的相貌相輔相成的,你們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就應該知道,我身上的神力很少?!?p> “上神,恕虎章直言?!?p> “虎章將軍說就是,我們一起并肩作戰(zhàn)都數(shù)百萬年了,還有什么不能直說?。”
“虎章那次布天雷捉拿魔族三王子夜闌的時候,上神的樣貌真的是欠佳。不過自從與那魔族已是主上的夜闌交好后,你的樣貌一天比一天好看?!闭f到此處虎章將軍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會,他夜闌還能有返老還童的本事不成?”史蓮笑了笑,“不過你剛才說的我很高興,我真的很好看嗎?”史蓮笑著問身邊的士兵。
“嗯,嗯……”史蓮收獲了一片贊美的聲音。
看著那些往日戰(zhàn)友的臉,史蓮突然回想起了那些金戈鐵馬的日子,鐵馬冰河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愿神魔兩界從此再沒有大戰(zhàn),大家相安無事,萬萬世太太平平!”史蓮雙掌合十,向蒼天發(fā)出了她誠心的祈求。
夜闌與杜鯤在天上斗的天昏地暗,“你可知道我這柄鋼刀叫什么名字?”
“重要嗎?”
“這把鋼刀砍在史蓮身上,她竟然能馬上愈合,她是個凡人這是為什么?”
“我怎么知道?”
“夜闌你這個敗家子,你把魔族圣物給她吃了?”
“哎呀,我本來想留你一命。誰讓你這么聰明,讓我不得不殺你!”
“知道我是誰嗎,你就殺我,殺我你還沒有資格,連史蓮殺我都要受到天譴!”
“所以需要我來動手!”夜闌與杜鯤的兵刃交接處雷電翻滾,被他們的雷電掃到得地方,馬上就一片荒漠,寸草不生。
“我是杜鯤,我身上有龍族與鵬族的血脈,我活于人間百萬年。我手里的鋼刀叫滅神,除了誅仙,也只有它能讓諸神聞風喪膽。”
“這些我都有耳聞,所謂滅神是你自己取的,它比起誅仙差太遠?!币龟@說畢,左手亮出他的誅仙。“若是不服,咱們比一比!”夜闌不等杜鯤說話,一手提著誅仙,一手拿著長戟將杜鯤如泰山般重重的壓了下去。
“快看,快看,他們從天上打到地底下去了!”神界的士兵驚呼。
果然,夜闌與杜鯤一起消失在地平線上,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無底深的巨坑。
大家只能聽見地面的轟鳴聲,與雷電交擊碰撞聲,聲如磐石,震耳欲聾。
“把我趕到這里,是要滅口?”杜鯤奮力的抵擋著來自夜闌的壓力。
“我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對史蓮有威脅的人活在世上,無論他是誰!”
“夜闌你那點修為根本扛不住天譴!”
“抗不抗得住,那得試一試才知道!”夜闌已經(jīng)收起長戟,把誅仙劍駕到杜鯤的脖子上。
“還有什么遺言?”
“淺璁?!?p> “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孤女,她會在魔族大鵬宮無憂苑平靜的度過一生?!?p> “你怎么知道淺璁是我的女兒?”
“猜的”夜闌淡淡一笑,“以你杜鯤的為人,那個淺璁能在你眼皮底下完好無損還嬌生慣養(yǎng),穿著妖族最華麗的衣服,戴著你妖族最名貴的首飾。她若不是你的女兒又是誰呢?你杜鯤絕情,卻唯獨牽掛自己的獨女。想來你這閨女還真是紅顏薄命,可惜她的盛世美顏就要淹沒在毫無男女之情的大鵬宮了。”
“你不準備封她個妃位?”
“魔族的王族從來沒有女人什么事,你不會今天才知道吧?不過我既然說了要保證她一生平靜,就不會食言的,你放心上路吧。”誅仙劍已經(jīng)在杜鯤脖子上劃出鮮血。
“不成,你不能殺我。你若殺了我,遭了天譴,誰還能保證淺璁半生幸福?”
“放心,史蓮心性善良。萬一我不幸被天譴死了,史蓮做的會比我更好?!?p> “你把魔族主上的位置留給了史蓮?你這個頭號敗家子!”
“關你屁事!”夜闌揮劍就要砍下去。
這時一片閃光的刀片飛過來直接把夜闌的誅仙劍給彈開。然后是一道金光飛來,把杜鯤給束了起來。
史蓮元神出竅去了坑底,“夜闌你不能殺他?!笔飞徯⌒牡恼f,她知道夜闌非常不希望自己插手他與杜鯤的事。
“你來做什么,不是讓你老實待在營帳嗎,你又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夜闌果然十分沒有好氣。
“你不能殺他,殺他天譴會要了你的命?!?p> “我不信,白楚說我是天選的魔族主上,難道老天會這么輕易把我的命收回去?”夜闌的精神有些崩潰。
“白楚也是天選的魔族主上,還不是被鎮(zhèn)壓在天臺山。夜闌你不能殺他!”
“我這次偏偏就不聽你的,我若死了,魔族就交給你了,還要麻煩你一個人養(yǎng)大昆侖?!币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殺掉杜鯤。
“你果真要殺他?”史蓮拉住夜闌的手認真的問,她感覺到夜闌的手是冰冷的還有些得顫抖。
“一定要殺!”
“那你說過的盛大的婚禮呢,帶我去巡游整個魔族呢?”
“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多話,如果我不死一定會帶你去的?!币龟@甩開史蓮的手。
“好吧我不攔著你?!笔飞徱馕渡铋L的看了夜闌一眼,轉(zhuǎn)身元神回了本體。
“杜鯤,你命該絕于今日!”夜闌誅仙劍一揮,杜鯤的頭滾落在他的腳下。
夜闌躍上土坑,站在妖族那高高摞起的尸山之上,一手提著杜鯤的鋼刀滅神,一手將杜鯤的頭顱狠狠的拋了出去。
幾乎是同一刻,天上紫云翻動,一道火紅的霞光劈開云彩,徑直沖向了夜闌的方向,仿佛是一條火龍從夜闌胸口穿身而過。
神界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但夜闌站在那里卻毫發(fā)無損。反而是史蓮,她的身體很不情愿的晃了晃,仿佛一片搖搖欲墜的樹葉。
“將軍,你沒事吧?”站的近處的士兵發(fā)現(xiàn)了史蓮臉色蒼白,形態(tài)忽然一下子從少女變成了老嫗。
“沒有事?!笔飞徟τ勉y槍化作拐杖,強撐著身體。
“上神,你!”
眾人都發(fā)現(xiàn)了史蓮的異常,可誰都不敢說出口,生怕會刺激到她。
“我沒事,他們打完了,杜鯤死了,我也該回去了。”史蓮拄著自己的銀槍,慢慢的下了城墻。
史蓮的駿馬是識路的,史蓮躺在馬車上,兩匹馬就這樣晃晃悠悠的拉著史蓮走在返回神界的路上。
走在半路,史蓮忍不住掏出她藏在車上蚌殼鏡子,她瞇著眼睛,偷偷看了一眼?!疤彀?,夜闌要是見到我這個樣子他還繼續(xù)嚷嚷著要娶我嗎?”史蓮感覺身上好些了,就坐起身偶爾會掀開窗簾看一眼窗外。
夜闌與杜鯤一戰(zhàn),北海被踐踏的千瘡百孔,北海妖孽僥幸活著的僅剩寥寥無幾。
“妖王杜鯤已死,你們誰愿意繼續(xù)追隨杜鯤的都站出來!”夜闌提著杜鯤的鋼刀滅神大聲說道。
到處星星點點的人站了出來,粗略一看不過幾百口。
“好,我現(xiàn)在就送你們?nèi)プ冯S杜鯤!”夜闌大刀一揮,那些人立馬就躺在血泊里。
“這個夜闌看著表面沉靜溫和,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心狠手辣,對于兵敗的人都能下手。”虎章將軍說。
“魔族從來就是如此,我們跟魔族打交道數(shù)百萬年。他們的秉性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只是可惜了上神史蓮?!饼垘r將軍說?!皩α耍銈兣上壬タ催^上神身體了嗎?”龍巖問旁邊的士兵。
“回將軍,上神已經(jīng)自己駕著馬車離開了軍營?!?p> “離開了,她說什么了沒有?”虎章將軍問。
“上神說戰(zhàn)事已畢,各人收拾回家。”
“哦,她倒是走的挺快?!?p> 戰(zhàn)場上的硝煙逐漸淡去,夜闌坐在妖殿的廢墟之上。軒轅幕遮就站在他的身后,幫他提著杜鯤的鋼刀,現(xiàn)在軒轅幕遮已經(jīng)更加無法控制的仰慕崇拜夜闌,是從精神到靈魂的崇拜。
“我早就看見你了,出來吧?!币龟@朝著一處殘桓那說?!安挥每戳耍褪悄?!”
果然從那處殘桓里冒出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妖,他不僅身材瘦小,而且彎腰駝背。他雞雞碎碎的從殘桓那走出來,一雙細長的眼睛里眼珠子似動非動的在轉(zhuǎn)。
“史蓮昨天晚上來了?”夜闌問。
“來……來,來了。”
“你叫什么名字?”夜闌又問。
“小的,流,流……流錦……錦”
“流錦?”
“對……”流錦使勁的點下頭。
“史蓮來你們妖殿做什么?”
“她……,她,她……”
“來,來,來”夜闌不耐煩的向他招手。
流錦嚇得軟軟的趴到地上,匍匐的爬到夜闌面前,他嚇得都快哭了。
夜闌伸出兩根手指頭在流錦的喉結(jié)處輕輕彈了一下,那流錦以為自己死定了,閉著眼睛等著死。
“說句話看看?!币龟@盯著流錦。
“饒命,饒命,饒命,……,……”流錦一口氣說了二十幾個饒命。
軒轅幕遮被流錦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哥,你把他給治成了一個快板?!?p> “說,史蓮昨晚來這里做什么了?”夜闌依舊陰沉著臉問。
“她來跟妖王杜鯤討要青山,就是一條青蛇,不過已經(jīng)修煉成仙。”
“要走了嗎?”
“要走了,不過是死的。妖王杜鯤早就把那青蛇給殺掉取了蛇膽,五萬年的蛇膽大補。不過還沒有等到他去泡酒,就被要走了?!?p> “史蓮就這樣輕易饒了杜鯤?”
“饒了?!绷麇\還是趴在地上。
“史蓮是故意留著杜鯤給我的,不過她沒想到的是我會殺了杜鯤。我殺了杜鯤又怎樣,天譴也沒有把我怎么樣。”夜闌心里暗想。
“你起來吧,隨我一起去魔族,去照顧杜鯤的孤女淺璁,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
“走吧”
夜闌帶著軒轅幕遮與流錦踩著妖族滿地的廢墟,頭都不回的離開了。
史蓮安安靜靜的回了自己的仙海神山,在海棠樹上睡過一夜后她慌忙爬起身去找鏡子,看到的依然是那副蒼老愁苦的容顏。
“走!”史蓮生氣的將那面鏡子給使勁的丟進海里。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誰說我不在乎自己的容顏,原來不在乎是因為我足夠美?,F(xiàn)在是什么,是什么!”史蓮在海棠樹上撕心裂肺的發(fā)泄了一會兒。
夜闌與史蓮的心是同頻的,史蓮心里厭煩,夜闌同樣也感覺到。
“你們先走一步,我隨后就到?!币龟@用法力劃出隧道將軒轅幕遮與流錦一起送回魔族,他自己去了神界的軍營。
神界的人也在忙著拔營,夜闌找到史蓮的營帳處,卻只看見光禿禿一片。
“主上大駕光臨,怎么不讓士兵通報一聲?!饼垘r將軍早就料到夜闌會來,所以已經(jīng)等在那里。
“我是來找史蓮的,她人去哪里了?”夜闌指指史蓮從前營帳所在的地方,現(xiàn)在只有十幾株花枝盛開在風里。
“哦,上神早就走了。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到家了,她沒有跟你告別嗎?”龍巖說。
“沒有,她臨走有說什么,或者是有什么異樣?”
“這個,上神走的突然,我們也不清楚。”龍巖明明知道是史蓮替夜闌挨了天譴,可他就是偏偏不說。
“好吧,多謝?!币龟@也掉頭走了。
“魔主夜闌,怪不得我那個傻表弟軒轅幕遮整天跟著他,從昨天那一役看是有些本事?!避庌@幕蘅走過來說。
“哼,他那叫什么本事?自己捅了婁子,需要一個女人給收場,等著吧,又有好戲看了?!饼垘r冷笑著說。
夜闌回到魔族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昆侖小王子,“昆侖你想死為父了,來,快讓我親親你的小臉臉?!币龟@抱著昆侖親昵的不得了。
那金翅烏也隨著抱著昆侖轉(zhuǎn)圈圈的夜闌,不停的轉(zhuǎn)圈。
“金翅烏,我抱著昆侖親親,你轉(zhuǎn)什么?”夜闌笑著問金翅烏。
“我看你們高興,我也高興,若是史蓮上神也在就圓滿了?!?p> 夜闌聽到史蓮,不由地停下,“給你”他把昆侖塞給了金翅烏?!皠e老是讓他在屋里待著,你帶他出去玩玩?!?p> “喏”
夜闌伸了下懶腰,去了寢宮后面的溫泉。天氣轉(zhuǎn)暖,這溫泉里的水似乎又不是很燙了?!拔倚列量嗫嘟o你準備的溫泉,你只在這里泡過一次?!币龟@又記起上次史蓮從溫泉里出來,所有衣服都貼到身上,暴露了她平板一塊的身材,想到這里夜闌忍不住冷笑。“三界第一美女,到最后成了這般模樣。不過我就是喜歡你,平板我也喜歡?!?p> 一個宮娥帶著一桶花瓣進來,要給夜闌放進溫泉里。
“說過多少次了,我在這里的時候,你們誰都不許進來?!币龟@邊說邊抬頭看了一眼,看看是哪個不長記性的。
這一眼夜闌后悔了,他又一次心動了。那個身穿白紗,簡單挽著發(fā)髻的女子是淺璁。淺璁的長相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一樣,眉眼輕盈,皮膚細膩。讓人看見了都要忍不住去挽起她的手來好好欣賞一番。
“主上,姐姐們說以后就讓我片刻不離的伺候你。淺璁手腳粗笨,伺候的不夠周到請主上責罰?!睖\璁軟軟的跪在那里,讓人感覺可憐又心疼。
“你抬起頭來?!币龟@斗膽了一會,反正現(xiàn)在史蓮不在身邊。
淺璁緩緩的抬起頭,她那雙溫柔的眼睛里有點淚有點悔。
“她們還對你說了什么?”
“姐姐們說,沒想到,沒想到,有好戲看了?!?p> “好戲,什么好戲?”夜闌問。
“淺璁不知?!?p> “你出去吧。”
“喏”
夜闌說的是讓淺璁出去,但他沒有說讓淺璁不要再來伺候他了。夜闌心里承認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是有私心的,“我這是怎么了,我這是怎么了?”夜闌按著自己的額頭將自己沉進水底。
“他又心動了,是對同一個人。他的心動到現(xiàn)在都沒有停止,一定是個嬌小可愛的女孩?!笔飞徱蝗嗽诤C嫔戏褐?,她知道讓夜闌心動的女子是淺璁。那日夜闌在妖殿便已經(jīng)對她動心了。
“天地間萬物本就如此,我本來就知道的,又何必耿耿于懷呢?!笔飞彴岩龟@送給她的王冠拿出來,這樣沒有了夜闌的半顆心,她就不能知道夜闌的心動了。
史蓮躺在小舟上,任它隨風搖動。往事如煙歷歷在目,那個裝著忘憂之泉的小瓶子就掛在史蓮的衣裙上,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史蓮知道夜闌曾經(jīng)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沒有一點假,但是現(xiàn)在他對淺璁動心也是真的。走過的路沒有再回還的,難道忘憂之泉能讓發(fā)生過的事重新編排一遍?
夜闌從溫泉里出來,將濕透的衣服丟到一邊。他上身赤裸的站在那面鏡子面前,那面是夜闌專門為史蓮準備的,但是他每次準備好的東西,似乎史蓮總是沒有福氣去用的上。
“怎么會這樣?”夜闌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上那朵焯烈的蓮花沒有了,還有他的落紅之咒,全都消失不見了。夜闌對著鏡子使勁的看,真不敢相信竟然什么都沒有。
“金翅烏,金翅烏!”夜闌大聲呼喊金翅烏。
“主上,內(nèi)侍官大人帶小王子去玩了?!睖\璁聞聲趕緊跑過來跪到地上說。
“你過來,看看我這里有什么。”夜闌指著自己赤裸的胸口說。
淺璁聽命過去,她面紅耳赤,伸出小手輕輕的去觸摸夜闌的胸口。
“讓你仔細看,沒有讓你動手!”夜闌抓住淺璁的小嫩手說。
“回主上,那里什么都沒有?!睖\璁低著頭身體在不停的顫抖,鬢角因為緊張害怕也滲出了香汗。
“你害怕我,我有這么可怕嗎?”夜闌依舊抓著淺璁的手問。
“主上,淺璁的手好疼?!睖\璁柔弱的眼睛里已經(jīng)滿是淚水。
夜闌突然意識到是自己抓的太緊了,他趕緊松手,“你出去,不準再進來?!?p> “喏!”淺璁轉(zhuǎn)身就跑。
這時夜闌突然像一只餓了許久的豹子,他一下子撲上去,將淺璁抱進懷里。
夜闌心里在拼命的抗拒著自己,但是他還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吻向淺璁那粉色軟軟的嘴唇。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讓你如此按捺不???”史蓮拿起王冠狠狠的丟去魔族大鵬宮的方向,自己一躍跳進海里,深深的沉到海底。
夜闌寢宮的門被咚的一聲給砸開了,夜闌努力的回過神來,他推開柔軟的淺璁?!白?,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這時金翅烏慌忙跑進來,“主上,這個不知是哪里來的,一下砸到寢宮的門上,宮門被砸爛了一塊,這個也摔爛了。金翅烏手里拿的正是當日明月夜夜闌送給史蓮的王冠,不過已經(jīng)摔在地上面目全非了?!?p> “給我吧,無憂苑新來一個叫淺璁姑娘。你跟薔薇她們說不能欺負她,還要好好照應著。還有以后不準讓她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還有我不喜歡她,但是誰都不能欺負她?!?p> “喏”金翅烏轉(zhuǎn)身就走。
“金翅烏,你不問下她是誰嗎?”
“老奴不敢問?!?p> “你有什么不敢的?”夜闌拿起衣服自己穿上。
“主上既然已經(jīng)決定做了的事就不要為難老奴了?!?p> “我決定做什么了?你這個老鳥?!?p> “老奴該死,剛才闖進來的時候,什么都看見了?!苯鸪釣鹾苡行氖碌淖吡恕?p> “什么都看見了。”夜闌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半y道你也看見了?”他對著已經(jīng)殘缺不全的王冠說。
有些故事的開始總是做足了鋪墊,但是結(jié)尾卻是寥寥草草。就像夜闌對史蓮的愛,曾經(jīng)是那么的澎湃一發(fā)不可收拾,如今卻莫名其妙的不想提起。僅僅只是剎那之間就全部改變了,一秒之前還愛不釋手,一秒之后卻要拼命的逃避。
那朵熱情的蓮花不見了,那刻骨銘心的落紅之咒也不見了。夜闌現(xiàn)在是個完整的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感情的束縛,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過的輕松,就像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史蓮這個人一樣。
“我這是怎么了,明知道這時應該去找到史蓮,完成我們期盼已久的婚禮。我卻從內(nèi)心深處就十分的抗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闌趕緊去找那瓶后悔藥,沒錯,它還原封不動的在那里。“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難道這是夢境,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