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教練面露遲疑，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清楚孟繁塵為何如此問。
孟繁塵繼續(xù)追問：“或者可以換個說法。那些巴西球員都是天才嗎？”
鄭教練疑惑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敢肯定。但我覺得，他們的成功，除了個人努力，應(yīng)該有些‘天才’的成分?！?p> 孟繁塵輕輕搖頭，“我不認為他們都是天才。我希望您有時間和興趣的話，統(tǒng)計一下他們的‘家庭出身’和接觸足球的時間。”
鄭教練很有興趣的詢問道：“這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你是如何想到把‘出身成分論’引入到足球中來的？”
孟繁塵故意裝作十分得意的樣子說道：“我統(tǒng)計過歐洲五大聯(lián)賽所有球員的出身成分，得出了一個很有趣的結(jié)果。他們當中有超過百分之七十的人出身于貧下中農(nóng)家庭。這個比例在外籍球員中更高，超過百分之九十。我還統(tǒng)計過日本、韓國國家隊球員的出身成分，結(jié)果也很有趣。出身貧下中農(nóng)的比例也同樣超過了百分之七十?！?p> 鄭教練的臉色立刻嚴肅了起來，“我回去會認真統(tǒng)計和驗證，希望你不是信口雌黃?！?p> 孟繁塵自信一笑，“我還統(tǒng)計過咱們國家隊球員的出身成分，您有興趣知道結(jié)果嗎？”
“是什么比例？”鄭教練立刻追問，甚至有些急切。
“您知道，改革開放之后，出身成分的變化十分大。我只能按城市和鄉(xiāng)村，富裕和貧困來劃分。按照我的標準，咱們出身鄉(xiāng)村貧困家庭的球員，寥寥無幾。有趣嗎？”孟繁塵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十分認真的回答鄭教練。
鄭教練立刻發(fā)覺這些數(shù)字背后所反應(yīng)出來的問題，“你是說，較高的家庭出身會影響球員的努力程度？”
孟繁塵輕輕點頭，“我還統(tǒng)計過韓國、日本和我們中國國家隊球員接觸足球的時間。結(jié)果也很有趣。韓國球員的觸球時間是我們的六倍，日本球員是我們的五倍。歐美、拉美球員的觸球時間我沒有詳細統(tǒng)計過。不過，我統(tǒng)計過羅納爾多的觸球時間，超過了四萬小時。他從五歲開始接觸足球，每天堅持練球不少于六個小時。而且在他十六歲之前，幾乎每天與足球為伴?！?p> 孟繁塵所說的這些數(shù)字讓鄭教練感到了震驚，也引發(fā)了他的思考。他默默喝了杯酒，喃喃自語：“足球在我國確實是一項‘貴族式’的運動。國內(nèi)喜歡足球的，大部分是大中專院校的學生，他們是上了大學之后接觸足球的，他們也是球迷的主體。喜歡足球的人不算多，踢足球的人就更少了。除了一些大城市的初高中，足球在其他城市的初高中學校還沒有普及。在普通縣城甚至鄉(xiāng)村，孩子們根本沒有接觸過足球。”
孟繁塵得意一笑，舉起酒杯敬鄭教練：“在巴西，在南美，足球是窮人孩子的‘主要玩具’。在韓國、日本，所有學校都有球場，體育課也以踢球為主。他們還有中小學生足球聯(lián)賽。我們呢？我去了迎秋家鄉(xiāng)的中學，學校里一個足球都沒有。相比于足球，孩子們更喜歡籃球。因為學校里有兩個籃球筐，還有兩個破籃球?！?p> 鄭教練“誤會”孟繁塵是過來向他“化緣”的，爽快的答應(yīng)，“我可以給你們捐一百個足球。另外，也可以給你一筆錢，幫你們建一個簡易球場?；@球也給你們買幾個?！?p> 孟繁塵呵呵一笑，“謝了。但這不夠?！?p> 鄭教練“惱羞成怒”，擺了擺手，“你打土豪也得有個限度吧。老子可不是‘地主老財’，家里也沒什么‘余糧’。就這些，愛要不要?！?p> 孟繁塵輕蔑一笑，“你那點‘破爛’自己留著吧。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不是來化緣的?！?p> “合作？什么合作？”鄭教練下意識的提高了警覺。他當了黃金龍隊助理教練之后，許多人來找他“走后門”，大多以“合作”之名，拉攏腐蝕他共同侵害球隊利益。
孟繁塵收起笑容，鄭重說道：“國外心理學家做過一項統(tǒng)計，叫做一萬小時定律，‘人們眼中的天才之所以卓越非凡，并非天資超人一等，而是付出了持續(xù)不斷的努力。1萬小時的錘煉是任何人從平凡變成世界級大師的必要條件’。球員觸球時間不夠，這就是中國足球難以崛起的根本原因。我們乒乓球為何能稱王稱霸？因為我們的球員大多出自普通家庭。他們從很小的時候就在學校玩乒乓球。許多世界冠軍的觸球時間達到甚至遠遠超過了一萬小時。同樣的原因，中國足球想走出困境，需要從孩子抓起，需要孩子們付出一萬小時的持續(xù)努力。我打算找一支聯(lián)賽球隊嘗試一下國外‘少年訓練營’模式，培養(yǎng)球隊自己的后備力量。我想嘗試著給鄉(xiāng)村孩子們一個機會，也給中國足球一個機會?！?p> 鄭教練沉默片刻，對于孟繁塵的來意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孟繁塵的想法讓他有些心動，于是耐心與孟繁塵確認，“你是想讓職業(yè)球隊以窮人的孩子為主，組建一支少年足球隊？一萬小時的努力，真能把一個普通孩子變成一名合格的職業(yè)球員？”
孟繁塵輕輕點頭，“這就和健力寶公司通過全國海選，外派留學，組建青年隊一樣，算是一種‘振興中國足球’的嘗試。也許結(jié)果會同樣讓人失望，但萬一成功了呢？”
“有具體方案嗎？”孟繁塵的說法終于打動了鄭教練。
孟繁塵立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方案遞與鄭教練，“這個計劃并不需要你們球隊拿出太多資金。第一步，響應(yīng)鄧公‘足球要從娃娃抓起’號召，以捐獻助學和推廣普及足球的名義，在學校附近建立一個訓練基地。第二步，以聯(lián)合辦學的名義，在我們鄉(xiāng)中學組建職業(yè)球隊少年訓練營，在訓練基地進行集訓。第三步，視訓練營成績，在更大范圍內(nèi)遴選、淘汰少年隊球員。第四步，帶著孩子們外出比賽，檢驗訓練成果，挑選可造之材。另外，在聯(lián)賽間隙，你們的球員可以來訓練基地休整，順便教一教孩子們?nèi)绾翁咔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