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夫妻交底
賈璉目露茫然的搖頭。
穆栩見了也不禁感嘆，這賈母和王氏真是厲害，分明是要把賈璉養(yǎng)廢了。
“如果要把爵位從正經(jīng)繼承人越過，傳給旁支，無非就是那幾種情況。”
賈璉連忙追問哪幾種情況。
穆栩也不賣關(guān)子，給他解惑道，
“一是這個繼承人犯了國法，朝廷剝奪了他的世子之位，二是這人無子，家里選個人過繼給他，再讓其將來承襲爵位，無非就是這兩種情況罷了?！?p> 接著也不多說，免得言多必失，剩下的自有賈璉自行腦補(bǔ)。
果然賈璉聽了一下就癱在了椅子上，想想自家祖母不時(shí)說起，榮府日后要給寶玉。
再想想自己雖然無子，可王熙鳳已經(jīng)給自己生了個女兒，自己又不是不能生，那怎么才能將爵位越過自己傳給寶玉呢？
他不敢往下想，又忍不住要想，一時(shí)之間心亂如麻，不免又向穆栩求教。
穆栩卻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今日自己已經(jīng)說的夠多了，再說下去不免讓人覺得另有所圖。
所以不管賈璉如何求他，他也不愿多說，最后無奈道，
“世兄，非是我不愿再說，只是再說下去不免有挑撥離間的嫌疑，不是君子所為?！?p> 不過還是提醒道，
“世兄回去不如和赦世伯商量一二，事關(guān)你們家里爵位傳承，我想赦世伯自有主意。”
賈璉看他不愿再說，也只得罷了。接下來他是食之無味，如坐針氈。
等內(nèi)院傳來話，說王熙鳳已經(jīng)告辭，趕忙也向穆栩告辭，在門口接了王熙鳳，上了馬車離去。
看著賈璉急匆匆離去的樣子，穆栩面帶笑意，不出所料的話，賈府要有熱鬧看了，可惜自己不能親眼目睹，倒是實(shí)在可惜的很。
卻說賈璉上了馬車，見了王熙鳳也不說話，自在那發(fā)呆。
卻把王熙鳳氣壞了，她正志得意滿呢。
王熙鳳能言善道，又會揣摩人心，人也大膽。她又能舍下身段，今日在東平郡王府，可把張?zhí)烷L寧公主奉承的一片歡聲笑語，告辭時(shí)張?zhí)烷L寧公主還賞了她不少稀罕玩意兒。
不止如此，張?zhí)€讓她得空就來王府陪自己說話，顯然很喜歡她。
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她正想和王府攀交情呢。把她樂得，一出府門就忍不住笑意吟吟的，正想向賈璉說起今日收獲。
哪知賈璉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覺得掃興的很，當(dāng)下就生氣道，
“我今日辛苦討得太妃和王妃歡心，還不是為了你的前程，你卻在這給我擺臉色看，是何道理？”
“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我如何與你干休？”
賈璉本來顧忌她是王氏侄女的身份，不想多說。哪知聽她這般說，又想起往日里的恩愛，雖說這婆娘愛吃飛醋，還愛管著自己，可畢竟夫妻一場，又沒有對不起自己，又何必遷怒于她。
再者夫妻合力，也好為自家渡過難關(guān)不是。
想到這里賈璉連忙上前安慰她，
“我哪里會不知道你對我的好，只是有件事關(guān)你我的大事，我難以決斷罷了?！?p> 王熙鳳一聽，心里一驚，連忙追問。
賈璉掀開馬車簾子，往外面看了看，才道，
“在外面不方便，等回去我細(xì)細(xì)說給你聽。”
王熙鳳看他一副迥異于平時(shí)的認(rèn)真表情，也不敢再鬧，只是嘴里還不饒人，
“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搞什么鬼?！?p> 賈璉也不理她，夫妻二人一路無話。
回了府賈璉回了自家院中，而王熙鳳自去向賈母回稟今日之事。
等王熙鳳忙完，都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時(shí)辰，這才帶著平兒急忙回到自家院子，只見院中一片安靜，還以為賈璉不在。
當(dāng)下氣沖沖的進(jìn)屋，準(zhǔn)備先換身衣服，打算晚上等賈璉回來再找他算賬。誰知進(jìn)了房中，卻看見賈璉一人呆坐在榻前。
不由嗔道，“你這死人也不知吭一聲，嚇了我一跳?！闭f著還拍了拍自己高聳的胸部。
要是往常，賈璉不免要口花花幾句，誰知今日卻死氣沉沉的。想到路上賈璉的話，王熙鳳這才慌了，連忙上前詢問，
“我的好二爺，有什么事你倒是說啊，可要急死我了?！?p> 賈璉先起身到門口查看了一番，看外面沒有人，這才關(guān)好門窗，認(rèn)真的將今日從穆栩那里聽的事關(guān)爵位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王熙鳳聽了他這些話，半晌才回過神，猶自不信，
“二爺怎么聽外人的話，反倒不信自家人。”
賈璉冷笑一聲，問她道，
“那我問你，老太太日日說，將來榮府都是寶玉的，那我又算什么？”
“你別忘了，我父親才是府里的當(dāng)家人?！?p> 王熙鳳不服氣道，“那還不是大老爺平時(shí)不像話…?！?p> 不等她說完，賈璉就打斷她，
“大老爺，你跟我講清楚，府里誰又是老爺，誰又是太太？”
聽他這樣說，王熙鳳也愣住了，平日里不曾多想，府里一直這樣稱呼，可這一細(xì)想，是啊，哪有稱呼府里當(dāng)家人為大老爺，以后要分府別居的兄弟為老爺?shù)摹?p> 賈璉看她不說話，又接著道，
“人家世子與我們無冤無仇，如果不是我苦求，人家又哪里愿意給我說這些?！?p> 說著又嘆道，
“也是我往日里被迷了眼，爵位傳承的規(guī)矩都不清楚?！?p> “你說人家怎么騙我了，這些事出去只要去宗人府一打聽就知道?！?p> 王熙鳳也急眼了，要知道她自來將榮府當(dāng)作是自己夫妻的，今日一聽要雞飛蛋打，這還得了。
當(dāng)下連忙追問賈璉，穆栩怎么說的。
賈璉苦笑著，“還想著爵位，恐怕我們夫妻二人將來都落不下好?！?p> “你也不想想，要想寶玉繼承府里的爵位，我這個正經(jīng)的大房嫡子，不是絆腳石嗎？”
聽他這么說，王熙鳳一時(shí)不知該不該信，一面是自己丈夫，一面是向來疼愛自己的老太太和嫡親的姑媽。
這時(shí)，在旁聽了半天的平兒插話道，
“奶奶，我覺得二爺說的有理?！?p> 賈璉聽平兒相信自己，頓時(shí)朝王熙鳳道，
“虧你往日里自覺聰明，還不如平兒看的明白?！?p> 王熙鳳也不理她，看向平兒，聽她如何說。
“奶奶，你細(xì)想下。你往日管家，可鑰匙卻在太太那，大事小事都要向她稟報(bào)，這說好聽點(diǎn)是管家奶奶，說不好聽點(diǎn)…”
聽到平兒這般說，王熙鳳哪里不明白她后面的意思。她恨聲道，
“是啊，我可不是個管家丫頭嘛，好人她做了，我卻吃力不討好做個惡人。”
平兒見她明白過來了，又接著道，
“平時(shí)府里用度緊張時(shí)，奶奶還不時(shí)要添點(diǎn)自己的嫁妝，每次太太都推說府里也沒有余錢，可哪次不是大把的銀子送到宮里，給大姑娘在里面活動?！?p> 賈璉聽到這也急了，頓足道，
“你這婆娘怎么那么糊涂！”
也不理王熙鳳，對著平兒道，
“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都說給我聽，不要有一絲隱瞞?！?p> 平兒看了眼王熙鳳，見她也不阻止。當(dāng)下又道，
“去年府里田莊欠收，一時(shí)轉(zhuǎn)圜不開，周瑞家的給奶奶出了個主意?！闭f到這猶豫著是否要說下去。
賈璉一看哪里不知其中別有隱情，忙追問，
“都到了這般時(shí)候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平兒這才將周瑞家的，給王熙鳳出的放印子錢的主意說了一遍。
賈璉聽到這，急忙上前抓著平兒的手，厲聲問道，
“你們奶奶做了多久了？”
平兒被他抓的手腕生疼，也不敢糊弄他，老實(shí)說了，放了快一年了。
賈璉一聽當(dāng)下眼前一黑，差點(diǎn)摔倒在地，平兒忙扶住她。賈璉掙脫平兒，轉(zhuǎn)身揚(yáng)起手，就想給王熙鳳一巴掌。
平兒急忙拉住他道，“二爺，奶奶也是為了能管好家，讓爺將來能順利繼承府里。”
賈璉聽她這么說，又看到王熙鳳眼里含淚，一副大異往常神采飛揚(yáng)的模樣，哪里還下得了手。
嘆了口氣，這才恨恨道，“好個佛口蛇心的二太太啊，當(dāng)真是好算計(jì)。”
見他這般說，平兒連忙問起原因，王熙鳳也緊張的看著他。
賈璉嘆道，
“你們婦人家不在外面走動不知道，朝廷嚴(yán)令不得私放印子錢。如若不然，輕責(zé)罷官去爵，重則殺頭流放?！?p> 聽他說得這般嚴(yán)重，王熙鳳和平兒也嚇麻了爪。
王熙鳳也顧不得和他鬧別扭，急道，
“可周瑞家的說，京里許多人家都在做，怎么不見他們出事？”
“你知道什么，那都是下人做的，跟主家有什么關(guān)系?！辟Z璉看她還不明白，恨鐵不成鋼的道，
“出了事，人家給苦主賠些錢，再把自家下人往出一推，還能落個大義滅親的美名呢?！?p> “哪個像你這婦人一樣蠢，會親自沾手這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