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長年戍邊,保的是慶國多年邊境的安穩(wěn),戰(zhàn)功赫赫無以復加,這次回京又是為了也北齊長公主聯(lián)姻,為的是慶齊兩國的友好關系,再加上大皇子的身份,他的接風宴,規(guī)模自然不會小。
宴席的地點被安排在了皇宮外城的祈年殿里。
看著大皇子差人送來的請?zhí)?,范閑苦笑連連,祈年殿,他太熟悉了,上次就是在那里成就了自己詩仙的大明,想不到這次去祈年殿,還是要作詩。
上一次裝逼把莊墨韓羞到了吐血,不知這一次會不會有人氣到吐血。
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還是另一次不懷好意的玩笑?
一看到祈年殿,范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長公主李云睿是太子的人,暗地里又和二皇子干著走私的買賣,大量的資產(chǎn)流入明家,那這李云睿和大皇子之間有沒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這次的接風宴那個瘋女人,不會又出什么幺蛾子吧?畢竟大皇子和李云睿是同時回京的,而在這次接風宴上為邊關的將士正名,也是大皇子提出來的。
但一想到大皇子的身份,范閑便將這個念頭趕出了腦海,一個長年戍邊的皇子,注定是與那皇位無緣的,要是一直留在京都,手里還握著軍隊,那就不好說了。
這與身份無關,有鐵血手腕就足夠了。
接風宴仍然是夜宴,下午太陽尚未落山,范閑便慢悠悠的來到了皇宮,至于那張請?zhí)?,早被他折成紙飛機扔著玩了。
看到接風宴被安排在了祈年殿,范閑就知道那張請?zhí)皇峭ㄖ约簳r間地點的,祈年殿就算是在皇宮的外城,那也是在皇宮里面,能進皇宮的人,還需要檢查請?zhí)?,扯淡去吧?p> 其實范閑很喜歡這種場合,無他,美女多也,衣衫飄飄如彩蝶一般穿梭在大殿里,擺放食物和美酒的侍女們,讓范閑過足了眼癮。
祈年殿外,該到的人都到了,自古以來都是主人等客人,可在這皇家的宴會上,只能是客人等主人。
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又一個被公公領進祈年殿,坐在他們他們事先被安排好的位置上,范閑不由得心中一陣嘀咕:“這大皇子是不是把自己給忘了?”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
范閑沒有想到,大皇子的接風宴會見到一直在慶帝身邊伺候著的侯公公,這個時候,侯公公不應該是在慶帝身邊,等著喊那一句:“陛下駕到?!眴??
更奇怪的事,這侯公公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著向自己走來,與往常不同,這侯公公臉上沒有了范閑喜歡看的職業(yè)笑容,有些悲愴和難看。
來到范閑面前,“范男爵,隨老奴進去吧。”說完便前面帶路了。
范閑很迷惑的看了侯公公一眼,沒有說話,隨著侯公公的背影,走進了祈年殿。
當侯公公領著范閑走向安排給他的位置的時候,范閑扭頭就走,雙腿還有些打顫。
最頂端,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自然是整個皇宮的主人,慶國的皇帝和皇后的。
左手邊第一個位置是這次宴會的主角,大皇子的。
而范閑面前的位置是右手邊的第一個,上面是慶帝,對面是大皇子,就算是太子和二皇子被禁足,慶帝沒那么講究要留位子。這個位置起碼也是宰相林若甫或者監(jiān)察院院長陳萍萍那種級別能做的,最不濟也是個軍方大佬,六部尚書吧。
他范閑坐在這里那是會出人命的。
看在場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眼神中沒有羨慕和嫉妒,有的只是幸災樂禍,有些大佬眼神中甚至透漏出來了陣陣殺意。
“陛下口諭,范閑接旨!”侯公公見范閑轉(zhuǎn)身要走,吊著嗓子喊道。
范閑只能停下腳步,鞠躬領旨,有些事可以做,卻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大不敬的罪名,他范閑也擔不起。
“范閑,這個位置是朕安排的,給朕坐好了,如果你敢找理由離開,眼前這個老東西的人頭,今夜就會被送到范府。欽此?!?p> “范男爵,請坐吧?!焙罟掌鹆藝烂C的表情,一臉的苦笑和諂媚,范閑眼前的老東西,可不就是自己嗎?
聽到我們的皇帝陛下早有準備,直接帶著圣旨來了,范閑的臉上瞬間像是便秘一樣,別的通紅,陰森森地說道:
“死道友不死貧道,你死總比我死好,公公對不住了,我家母豬今日生產(chǎn),我得回去看著,那些下人沒學過《母豬的產(chǎn)后護理》,我不放心他們?!?p> “小范大人,你就別和老奴開玩笑了,快入座吧。老奴還著急回去接陛下呢?!焙罟阎?,對范閑說道。
“我可沒和你開玩笑。公公放心,回頭我會向陛下討要你的全部尸身,讓你完完整整的下葬,平日里香火絕不會斷,讓公公在那邊活的舒舒服服的?!狈堕e沒好氣的回道。
范閑這話一說完,侯公公瞬間便的眉開眼笑,“我的范大公子,聽你這么一說,我都想趕您走了,能有個完整的身軀下葬,每日享受著香火,那是老奴做夢都不敢想的事??衫吓倪@條爛命比不上母豬的產(chǎn)后護理,老奴這心里不甘啊?!?p> 侯公公知道范閑不會離開了,心情大好,和范閑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范閑翻了翻白眼,“公公,沒人跟你說過,太聰明了不好嗎?”
侯公公笑著回道:“老奴愚昧的很,陛下總是嫌棄我什么事都做不好?!?p> “看到公公出現(xiàn)在這里,我本以為是陛下對大皇子的正視,合著陛下派你來,就是為了威脅我的,記著了,你欠我一條命。”范閑惡狠狠的看了侯公公一眼,一臉不情愿的做了下去。
“老奴記著了?!?p> 侯公公見范閑真的坐下了,雙眼含淚,他是宮里的老人,深知那不是一個座位的問題,那是身份的象征,有多少人為了爭一個位置反目成仇,甚至刀劍相加。
范閑這個年輕人,能為了自己的一條賤命,坐在這個將被大殿里所有軍中大佬,六部重臣仇視的位置上,怎能不讓他感動的熱淚盈眶。
侯公公對著范閑深深的鞠了一躬,轉(zhuǎn)身離去。正如他說的,他還要去接大慶的皇帝陛下。
能坐在祈年殿里,參加大皇子接風宴的人,無一不是位高權重之輩,身份地位都差不多。按說,在慶帝和大皇子未到之前,大家都會相互的寒暄幾句。
可今日,整個祈年殿出氣的安靜,所有的老臣都在閉目養(yǎng)神,整個祈年殿中,散發(fā)著一種詭異的氛圍。
范閑左顧右盼,就沒有幾個認識的人,熟悉的就更不用說了,監(jiān)察院院長陳萍萍,宰相林若甫,包括他的父親范建,一個都沒來,他想找個幫手都找不到。
“范閑,今日大皇子的接風宴,你父親稱病未到,想必是病的很嚴重的,你不回家照顧,愧為人子?!?p> 坐在范閑下手的一位老人,閉著眼睛,開口說道,聲音雖是很輕,在異常安靜的祈年殿中,所有人都能聽得到。
范閑擺頭看去,雙眼含著淚花,原來在這大殿里,還是有好人的,話雖然不好聽,卻著實給了范閑一個臺階。
范閑倒是真想借坡下驢,可他的性格被慶帝拿捏的死死的,因為自己害了侯公公一條性命,他范閑真做不出來。
以慶帝的為人,如果他真的離開了,今夜定能見到侯公公的人頭。一個老太監(jiān)而已,慶帝在這方面是絕不會食言。
范閑起身行禮,苦笑道:“老大人不知,不是范閑不為人子,家父身體微恙,尚不需要小子在身邊伺候?!?p> 老人抬起眼皮看了范閑一眼,回了一句:“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