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六年前的舊事
“本地人？想來應該算是吧。”趙澤笑笑。
“哦？應該算是？”
趙澤聳肩，“從小靠著吃百家飯長大，說是流民也無錯，說是本地人呢亦可?！?p> 王翦感慨道：“小郎君可真不容易！”
“還行吧，比起一些凍死在街頭的人，我已經(jīng)足夠幸運了?！?p> 趙澤笑道：“至少如今我在咸陽城里也算有了一份基業(yè)，不說大富大貴起碼也衣食無憂了?！?p> 養(yǎng)父剛剛去世的幾年，趙澤的生活是真的艱難。
與乞兒搶食是日常，吃飽肚子完全成了奢望。
得虧咸陽城的民風還算淳樸，很多人見趙澤可憐，會給他一口吃的。
再到后面，生活步入正軌以后便輕松了許多。
王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瞇著眼睛砸吧了兩下，“小郎君且去吧，老朽便不耽擱你啦！”
“好嘞，老爺子喝著，有什么事喊小二便是了?！?p> 說著，趙澤又朝小廝點點頭，徑直走出了酒館。
“父親，就這么讓他走了？”王賁壓低聲音，覺得有些荒謬。
派人守了那么多天，結果見一面說兩句話便結束了？
哪怕不坦白，起碼也得試探一些那少年吧！
“不然我應該把他留下，然后帶回府里盤問一番？”
王翦反問，再一次端起杯子，不過這次他選擇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水順著喉嚨流入胸腔，老人臉色泛紅，大笑道：“痛快！”
作為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流民，能在小小年紀赤手空拳打下一份基業(yè)。
倘若真是澤公子的話，那接下來的朝廷，就有意思了！
“沒事多來這兒逛逛，來日方長?！?p> 王翦看著趙澤遠去的方向，露出一抹笑容。
像！
真像！
陛下年輕時，也是這般意氣風發(fā)吶！
……
趙澤回到宅院里。
雪花鹽的販賣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在獲得系統(tǒng)獎勵后他便開始籌劃的事情。
自古以來，最掙錢的便是鹽鐵生意。
煉鐵需要鐵礦，制鹽需要鹽礦，但很可惜，這兩樣東西他都沒有。
趙澤思考了很久，才在鹽鐵之間做出了抉擇。
雖然目前冶煉金屬的技術還不成熟，但問題在于趙澤自己對這方面的知識也不夠了解。
而且還有一點，大秦不禁民間販鹽，但對青銅器以及鐵器的看管卻非常嚴苛！
他一個流民，好不容易在咸陽城里站穩(wěn)腳跟便開始接觸這些東西，風險未免太大了。
哪怕販鹽，趙澤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才下定決心。
他不是慈善家，購買粗鹽本就需要一筆不菲的支出，所以雪花鹽的定價不可能太低。
這樣一來，他面向的生意對象注定不是平民百姓。
即便會從那些鹽商手里分一杯羹，但也動搖不了他們的根基。
當然，趙澤也考慮到了有人利欲熏心，想要查出自己如何用粗鹽提煉雪花鹽的方法。
但，項羽之勇可不是說著玩的！
大不了掀桌子，最開始的時候他便一無所有，還用擔心失去什么？
……
大秦王宮之中。
“聽說十六年前的，你母親見過一個棄嬰？”
嬴政盤腿坐在床榻上，居高臨下俯瞰著面前的中年人。
“不敢隱瞞陛下，確有此事?！?p> 中年人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嬴政深吸一口氣，情緒罕見的有些緊張：“關于這件事，你知道多少細節(jié)？”
“這件事小人還真有印象?！?p> 中年人臉上露出一抹追憶：“其實最早見到那棄嬰的不是小人母親，而是小人。”
“哦？”嬴政一怔，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狄聞。
“臣、臣有罪！”
狄聞立刻跪下，額上已經(jīng)有細汗?jié)B出。
這，確實是他的失職。
但這件事情，從他調查的結果來看，的確是老婦人最先見到那嬰兒啊！
誰想到會有這一茬？
“恕你無罪?！?p> 嬴政擺擺手，示意狄聞起來。
雖然調查結果有些許失誤，但畢竟結果是好的。
“謝陛下！”狄聞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嬴政的臉色，這才松了一口氣。
嬴政朝著中年人道：“你繼續(xù)說?！?p> “當時夜深了，外面忽然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小人便推開窗子看了眼。”
“那時小人還在納悶，沒聽說這附近有哪戶人家產(chǎn)子了啊！”
“誰曾想，等推開窗戶，便看到了個黑衣人抱著個孩子來到了老趙的門口?！?p> 中年人不敢怠慢，將回憶起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老趙，便是趙澤的養(yǎng)父了。
“小人一開始不準備看下去了，畢竟老趙是軍伍里退出來的，認識的人多也正常?！?p> “結果誰知道，黑衣人與老趙聊了幾句后，便將孩子遞了過去，這可把小人看傻了！”
“誰都清楚，老趙是個單身漢，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怎么可能養(yǎng)一個孩子？”
“起初，小人還以為黑衣人遇到了事兒，暫時把孩子托付給老趙幾天，沒想到老趙直接把孩子領養(yǎng)了！”
說著說著，中年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猛地一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這，十六年前，隱約記得似乎宮殿里出了一樁大事兒？
當年次子失蹤，嬴政可沒藏著掖著，甚至因此殺了數(shù)名大臣！
這件事情在大秦不說人盡皆知，但很多人都有一些印象。
十六年，再加上今天自己被拉到王宮里來，該不會……
嬴政閉上眼睛，強行壓住激動的情緒。
趙澤養(yǎng)父的背景，他早就讓狄聞調查過了。
最早是趙國人，后來與趙國的貴族發(fā)生矛盾險些喪命，后來被人救下，這才投奔了大秦。
夏無且與阿房女亦是趙人。
當年阿房死后，她的貼身侍女亦隨之消失。
黑衣人。
最重要的是，趙澤身上的那塊玉佩。
當這些線索串在一塊兒，嬴政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寢宮里，氣氛很凝重。
當嬴政思考時，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片刻后。
嬴政睜開眼睛，眼神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
他看著中年人，“這件事，不得外傳?！?p> “小人不敢！”
中年人立刻跪倒在地，趕緊消除了腦海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