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廖以潔,她已經(jīng)換了一身黑衣,不過讓楚何驚訝的是,她竟然對自己的容貌似乎沒有掩飾的意思,似乎絲毫不擔心馮家余孽報復一般。
楚何心中咯噔一聲,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廖以潔卻微笑著沖他招了招手,毫不避諱地直接開口道:“過來吧,今天姐姐讓你看看,什么才叫殺人?!?p> 廖以潔的語氣與早先完全不同,簡直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再無半點生人勿近的神情,倒像是一枚熟透了的紅蘋果。
隨著話音落下,她的身體飛快地動了起來,化成一道殘影向著身旁一人沖去。那是一個馮家的煉氣初期修士,也是這個小院落中,唯一可以躲過小烈焰焚天陣的人。
小烈焰焚天陣,是專門設計出來對付普通人和凡人境武者的,因為它的辨識原理,正是對沒有先天真氣在身的人發(fā)動攻擊。
小院中唯一那名煉氣修士見廖以潔沖來,頓時臉色微變,抽出了手中的長刀,神情鄭重地盯著廖以潔的身影。雖然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動作。
楚何頓時樂了。廖以潔的速度其實并不快,甚至還比不上楚何催動“肆月”,但這是因為她為了節(jié)省真氣,根本沒有動用遁術,只是依靠了肉體的力量在奔行。
可就算是這樣,廖以潔終究是筑基高手,遠不是一個煉氣初期能比的。不負責任地說一句,哪怕廖以潔不出劍,對方也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楚何心中正這樣想著,隨后卻是眼睛一瞪,因為他發(fā)現(xiàn)廖以潔真的這么做了。
別在腰間的劍一動不動,就憑空手,她要正面擊殺一名煉氣修士!
楚何突然有些迷糊了。廖以潔要怎么做?難道她要像那些凡人武者一樣,利用體內真氣和肉體的力量去對敵?這不是舍本逐末嗎?
楚何的推測完全正確,廖以潔身形微微一側,輕而易舉地避過了對方的刀,一只玉手輕輕落在那修士的脖子上,然后……并非很有技巧地扭斷對方脖子,而是極端暴力地一甩,直接將那修士的腦袋甩飛了出去。
幾滴血液落在楚何腳邊,他的心情沒有太大波動,因為他還沉浸在廖以潔的暴力手段之中,無法自拔。
靠手的力量直接將人腦袋拔出,對于真氣已經(jīng)化為真元的筑基修士來說,并不是很難做到的事情,尤其是在借鑒一下特別發(fā)力技巧的情況下。
但是廖以潔為什么要這么做?震懾一下自己?她應該明白,自己絕不是殺個人就能被嚇到的人物。
楚何心中疑惑,面上卻是不露聲色,甚至連身子都沒動一下,只是靜靜地看著前方。
“你的劍上有血,是為了殺門口那幾個護衛(wèi)吧?”廖以潔甩了甩手,抖落手上的幾滴血珠,輕笑道,“連對付那樣的貨色都要出劍,你太奢侈了?!?p> 奢侈?
楚何微微皺眉,依然沒有說話。不管廖以潔是因為什么無所顧忌,他并不想冒無謂的風險。
“我猜你一定是從小就在宗門里長大的修士,所以才在武者階段積累不足,連對力量最基本的控制都沒有?!绷我詽嵉牟聹y顯然是錯誤的,但結論卻十分準確。
沒等楚何回答,她又自顧自地說道:“修行劍訣的每一式,對真氣都有一定的損耗,這在煉氣期還看不出來,等你到了筑基就明白了。兵靈分化的越多,真元越不夠用?!?p> 廖以潔這樣一講,楚何頓時有了一些明悟,而廖以潔微微一笑,身影再次向前竄出,留下一句:“跟上!”
楚何動作不慢,依然緊跟廖以潔的腳步,可心中的陰霾卻越來越重。他能夠明顯感受到廖以潔的提攜之意,可這樣無緣無故的厚待,天性的多疑讓他無法安然接受。
兩人一前一后,飛速在馮家府邸里前進。無數(shù)的凡人被滔天烈焰吞噬,而一個個出現(xiàn)在兩人眼中的修士,卻被廖以潔靠著一只手輕松擊敗,甚至無法拖延一下她的腳步。
廖以潔的動作干凈利落,暴力血腥,看不出絲毫武學的影子,完全就是仗著力氣大、速度快在欺負人。
不過楚何卻很理解這種做法。修士畢竟是修士,再回頭去鉆研武學是非常沒有意義的事情,不用武器僅僅是出于節(jié)約真氣的目的,而不是真的對肉搏戰(zhàn)有興趣。
所有對手都被廖以潔解決了,楚何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的機會,一直到最后遇上馮家那唯一的一名煉氣巔峰,也被廖以潔隨手一劍干掉,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不過這一擊,也讓楚何看清了廖以潔的實力。一劍四疊,四靈筑基!
比之當初的張若還有很大差距,但也算是筑基修士里中上的層次了。這樣一個人,竟然會出現(xiàn)在暗門,而且是接下一個莫名其妙的滅門任務?
不錯,就是莫名其妙。面對廖以潔的絕對實力,馮家根本沒有多少抵抗之力,就被輕而易舉地摧毀了。這整件事情更像是一場鬧劇,所以楚何心中的疑惑越發(fā)深了。
“你帶我來這里,究竟想干什么?”
馮家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人活著,楚何兩人站在馮家大堂之上,濃重的血腥氣在空中彌漫,小烈焰焚天陣還在不斷吞噬著生命,無數(shù)的慘叫聲傳入楚何耳中。
但他沒有心思去理會那些,盡管這是他第一次殺人,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間慘劇,可他的心沒有一分一毫的躁動,只是靜靜分析著廖以潔的古怪舉動。
“你終于肯說話了?”廖以潔轉過身來,臉上依然帶著云淡風輕的微笑,仿佛之前的殺戮完全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
馮家之事太過怪異,如果這一切都是某些人在設計,那么這些風險已經(jīng)完全不足以壓制楚何的好奇心了,他現(xiàn)在更想知道廖以潔的來歷。
“你似乎認識我,但這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背螞]有回答廖以潔的問題,反而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后,說了這樣一句話。
廖以潔輕聲笑笑:“我不認識你,至少我并不知道你是誰。今天帶你來這里,只是因為有人希望你加入我們而已?!?p> “誰?”
“以后你會知道的?!?p> 楚何輕輕搖頭,說道:“你要知道,我還有第二個選擇?!?p> “不,你沒有?!绷我詽嵉哪樕珴u漸嚴肅起來,很堅定地說道。
“就憑他們?”楚何不屑地嗤笑一聲,指了指廖以潔的身后。那里正有三個人影緩緩走來,卻是早先離開的孫麟、和榮家父女三人。
若是火力全開,楚何自信同時對上這三人也不會落了下風,而如果楚何一心要走,他們就更難產(chǎn)生什么助力了。
“再加上我呢?”
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楚何豁然轉頭,卻見莊征正站在自己身后。
莊征!他為什么會在這里?這是靈虛真人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事?甚至可能是……東窗事發(fā)?
這一瞬間,楚何只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無數(shù)的猜測和陰謀在腦中交織,他幾乎要忍不住拔腿就跑,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停。
幸好,溫柔的面具將他的表情徹底擋住,連眼神都露不出分毫,所以在莊征跟廖以潔看來,楚何僅僅是靜立不動,沒有半點氣息流露出來。
“呵呵……莊征?”楚何的聲音經(jīng)過偽裝,早已經(jīng)跟原來截然不同,但卻是一種特殊的沙啞,任誰都能聽出來這是在偽裝。
莊征微微一愣,笑了:“你認識我?”
楚何深吸了一口氣,之前短暫騷動的心,終于稍稍安定下來。莊征并不知道自己是誰,這說明自己并非徹底暴露,只是他們倆背后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已。
于是他輕輕搖頭,不再多做糾纏,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稱呼我們?yōu)椤чT?!绷我詽嵔涌诖鸬馈?p> “這個名字真土?!背魏敛涣羟榈嘏械馈?p> “玄門也很土?!绷我詽嵧耆珱]有生氣的樣子,微笑道,“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名字老土卻很強大的勢力,往往意味著極其悠久的歷史。”
楚何眼睛微瞇,終于想起來魔門這個名字的來歷。傳說中在萬年以前,大破滅還沒有降臨的時候,魔門是整個大陸最強大的宗門之一。
就好像現(xiàn)在中州的玄門一樣,屬于執(zhí)魔道門派之牛耳的勢力。而且相比于玄門的不沾世事,魔門能量遍及全大陸,在世俗中的威望還要更高。
“原來就是當年那個魔門……但是我記得,魔門在大破滅之后就銷聲匿跡了?!?p> “銷聲匿跡不代表消失。”廖以潔搖搖頭說道,“當年魔門元氣大傷之后,跟玄門一樣沒抓住武道大興的機遇,所以一個龜縮中州,一個干脆被徹底打散,連個總部都沒有?!?p> “所以說,現(xiàn)在魔門就要復蘇了是嗎?”楚何突然兩眼放光,緊緊盯著廖以潔說道。
終于要遇到一些熟悉的劇情了??!邪惡的大勢力卷土重來,身為正道一員的自己挺身而出,然后橫掃諸天屠神滅佛,走上人生巔峰……
“咳咳,你想多了?!绷我詽嵐殴值乜戳丝闯蔚溃艾F(xiàn)在的魔門已經(jīng)完全是一個組織性勢力,再不是宗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