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回憶

　　這個問題本該昨天就問出口了的，只是因為那時候滿腦子都在忙著怎么從笹花茜嘴里掏出來更多東西，于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他拋諸腦后了，直到這時候才忽然想起。

　　于是他問了出來。

　　鹿遊花見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嗯……從幾歲開始的我記不清了，第一次意識到別人都看不見它們應(yīng)該是在幼稚園的時候吧，那個時候我看見外面站了一個長了兩個腦袋的女人，跟老師說的時候，她教訓(xùn)我說不可以撒謊騙老師……”

　　“但是我明明看到了……我真的沒有說謊……”鹿遊花見眼神低垂，“老師跟我媽媽說了這件事，一開始他們不信，幾次之后爸爸媽媽也開始覺得我是個愛說謊的孩子……再后來，我就不說了。”

　　遠野極樂注意到一點：“那你說的，被它們發(fā)現(xiàn)你在看它們的話，就會被襲擊，是怎么回事？”

　　“剛剛我說的那個在幼稚園外面看見的女人，我指給老師看了之后，她就走了過來?！?p>　　鹿遊花見回憶道，露出些恐懼的神色，“那個時候我們是在教室里的，關(guān)著門，窗口也有護欄，那個女人進不來，就那樣扒在窗口那里，兩個腦袋一眨不眨地瞪著我……老師不相信我，我被嚇壞了，只能躲著哭，老師沒辦法就只能打電話把上班的媽媽叫了回來?！?p>　　“媽媽趕來帶我回家的時候，那個女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不見了?！?p>　　“之后，又有好幾次，我指給老師看外面走過的妖怪，它們在發(fā)現(xiàn)我能看到它們之后就走過來，想要殺我，有一個還一直說著‘殺了你’這樣的話?！?p>　　遠野極樂想了想，又問：“你大概多久會遇見一次它們？一般會是在什么地方？”

　　“這個……有時候是一周遇見兩三次，有時候一個月也不會遇見一次，就是上下學(xué)走在路邊的時候，會遇見它們在路邊站著，或者是自言自語慢慢地在街上走?！?p>　　“它們不怕太陽？”

　　“沒見過對太陽有明顯畏懼的……但是我有一次看到一只妖怪在太陽底下消失掉了，好像是被曬沒了?！?p>　　聽這描述，是太陽會對它們造成傷害？但是它們又沒什么自我意識的樣子，沒有遇到特定刺激的話，不會主動與人類發(fā)生物理接觸？還是說看得到它們的才會受到它們的傷害？而且好像連穿墻都做不到。

　　這表現(xiàn)，不僅比【殼】持有者變身成的妖怪弱得多，就連鹿遊花見這種幽靈都不如啊。

　　話說，他這么久了一個也沒遇見，該不會是只有鹿遊花見能看到它們吧？那豈不是他想要繼續(xù)變強的話，只能死磕【七人御前】剩下三只了？畢竟看不見的話，也不好確定能不能造成傷害了，白天鹿遊花見又不可能帶出門，就晚上睡前那點時間，有點機會渺茫的感覺。

　　景川一輝那邊沒辦法主動出擊，鹿遊花見這邊的可能性又進一步降低了，剩下的就是毫無進展的NHK這條線了。

　　路越走越窄了，真的是，嘖。

　　難道真的要走上主動制造【殼】使用者的歪路嗎……

　　遠野極樂陷入思索，鹿遊花見見他不說話，小心問道：“遠野君？”

　　他擺擺手示意沒事，“太陽下山后一起出門吧，如果看到妖怪了的話記得告訴我?！?p>　　“嗯?！甭惯[花見用力點頭，她之前就隱隱猜到遠野極樂好像是在獵殺妖怪的樣子，昨晚喊出“她是妖怪”之后遠野極樂的做法更是讓她堅定了這個想法，現(xiàn)在遠野極樂再次提起，她也很開心自己能提供點幫助。

　　——既可以幫助到可能存在的像她自己這樣的妖怪受害者，又可以報恩，更何況在這小黑屋里關(guān)了這么久，能出門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里，鹿遊花見心情舒暢地問道：“遠野君，今天晚飯想吃什么？”

　　遠野極樂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看來這位前輩果然是憋壞了啊，聽到能出門變得這么開心……

　　“隨便吧，能吃就行，我對吃的沒什么要求。”

　　“好，那……”

　　鹿遊花見說到一半，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力度不大，聲音不急不緩，看樣子敲門的人很有分寸，在這種細節(jié)上也恰到好處地不讓人感到厭煩。

　　遠野極樂轉(zhuǎn)身開門，一個穿著女款西服、看起來二十七八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面前，手里還提著一個小紙袋，看起來像個推銷的。

　　“你好?！蹦侨税刖瞎?，長發(fā)從肩上滑落，“我是今天搬來二零二號室的荻原椿。”

　　她直起身子，露出一個笑容，把手里的小紙袋雙手遞了過來：“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p>　　遠野極樂伸手接過，袋子里似乎是點心。他點點頭，“遠野極樂。還有別的事嗎？”

　　“那我就不打擾遠野君了?！陛对缓苤さ卣f道，然后看著房門在眼前關(guān)上，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房門，轉(zhuǎn)身離去。

　　屋里，遠野極樂隨手把袋子丟進垃圾桶。

　　鹿遊花見看見這一幕，表情錯愕地看他。

　　“那個女人不是普通人?！边h野極樂瞟了她一眼，還是解釋道，“你看見她腳上穿的什么了嗎？”

　　鹿遊花見努力回憶了一下，“……高跟鞋？”

　　“對，高跟鞋，但是你有聽見她走路的腳步聲嗎？”

　　鹿遊花見悚然一驚：“對啊，為什么沒有腳步聲？”

　　平田莊是木構(gòu)建筑，外面的走廊自然也是木的，高跟鞋走在這種地板上沒有聲音的確很奇怪。

　　“有腳步聲，只是太輕了你聽不見?！边h野極樂說，他一開始也沒注意，沒有聽見腳步聲就被敲響門了他都有心開門之后搶先出手了——他的刀就擱在門背，要出手很簡單。

　　不過對方似乎沒有出手的意思，他也就按捺住了自己的攻擊沖動。

　　然后，關(guān)門之后他仔細聽了一下，這才注意到門外遠去的輕到難以察覺的腳步聲。

　　這個叫荻原椿的女人絕對不是普通人，她送來的點心誰知道有沒有什么古怪，遠野極樂可不敢吃。

　　就連剛才接過的時候，他也是用的能力讓它看起來好像是被自己拿在手上的樣子，就跟他平時握著御神刀的時候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