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回到副樓，沈煙心情沉重。
“方鍔拿過鑰匙，他沒準已經復制了鑰匙了?！鄙驘熢较朐接X得難受。
周宴聲捏了捏她的肩膀，低聲說道：“不要擔心，馮叔把方鍔給的供應商和代工廠的資料都給我了。我找人去做調查了，之后……你別出面，看我的吧?！?p> 沈煙此時心里沒有底氣，又是挫敗又是寒心：“爺爺一向如此，我這次也應該猜到的。他總是一團和氣，總是和稀泥。他把方鍔當親兒子，那我呢？我不是他親孫女嗎？”
“煙煙，煙煙?！敝苎缏晸ё∩驘?，輕輕喚她名字，“你聽我說，我有辦法的。你和方鍔面和心不和，之前已經有幾次沖突，爺爺不是不知道，這次他只是想著沒有觸及底線，以為你是小孩子脾氣，小打小鬧?！?p> 沈煙臉埋在他的脖頸間，臉側貼著他頸動脈，感受到那有力跳動的脈搏，像一團火焰，堅定，充滿韌勁，也充滿無盡的生命力和希望。
像金色麥田隨風卷起的層層麥浪，空氣中都帶著希望的芬芳。
但這讓人安心的希望背后又讓沈煙騰升一種痛苦。
或許因為對幸福過于急切的憧憬，讓她在心靈深處騰升起了那種痛苦吧。
沈煙悶聲悶氣問：“什么辦法啊……”
“跟他撕破臉。”周宴聲說道。
沈煙驚了：“??？這……”
“這事關項目底線，調查后他的方案絕對不能通過，到時候勢必會引起爭吵?！敝苎缏暽钗跉?，頓了頓，才繼續(xù)說。
“煙煙，有些話，我說了你會不開心，但我不得不告訴你?！?p> 周宴聲的語重心長讓沈煙心里直打鼓。但她也隱約明白周宴聲要說什么。
她烏溜溜的杏眼盯著周宴聲，周宴聲突然心軟，他嘆了聲氣。
“在爺爺心里，傳承和公司才是第一位。你和方鍔于他來說，都不如公司重要。他表面上是為了家和萬事興，實際上，他只是想要平衡你們的關系，不影響公司發(fā)展?！敝苎缏暰徛鴼埲痰卣f出沈煙一直都知道的事實。
“如果你們倆因為經營方針產生爭議，他會站在公司角度去解決問題，但同時，并不會對方鍔有什么措施，他只會想辦法，讓你們倆各自冷靜。”周宴聲繼續(xù)說道。
沈煙聲音很悶：“我知道?！?p> “他不會偏袒你們倆任何一個，因為對他來說，他要充滿和諧的家庭氛圍，給外人一個虛假的美滿家族形象?！?p> 沈煙有些生氣：“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p> 周宴聲不再開口。
空氣里有片刻的凝滯。
沈煙發(fā)完小脾氣就冷靜了下來，猶豫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問：“那……只要不讓方鍔在我們這個項目上得到好處，就行了?！?p> 她這副扭捏的模樣乖得周宴聲忍不住笑出了聲，抬手使勁揉了揉沈煙的頭發(fā)，笑道：“他不會討到好處的。”
“?！币宦?，沈煙的手機響了。
透過那放射性裂紋的屏幕，沈煙隱約看到了消息的內容。
來自銀行，沈煙瞇著眼睛仔細數(shù)了數(shù)：“個、十、百、千、萬、十萬……嘻嘻?！?p> 沈煙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眉飛色舞：“我要買新手機啦~~”
周宴聲看她這副嘗到甜頭就得意的模樣，哭笑不得：“我給你買吧？”
“那不行，好不容易從方鍔那里敲了一筆，怎么能讓你破費呢，我明天就帶你下館子。小王討債有功，也要獎勵。”
沈煙瞇著眼睛暗爽，成功被方鍔的手機和精神損失賠償金治愈了。
——
沈煙被方鍔在SODA合作項目組例行會議上罵哭的八卦在公司里瘋傳了幾天，但都被方鍔花大力氣平復了下來。
但沈煙依舊能察覺到周圍人看向自己時眼里的同情。
甚至于她去食堂打飯，阿姨都都給她打了兩個獅子頭。
“多吃點，沈總。”食堂阿姨眼里帶著悲憫。
沈煙心里充滿了荒誕的悲慟。
所有人都知道她可憐，都同情她，可是她就是踹不走方鍔這個如鯁在喉的刺。
宋陽難得地跟沈煙和平共處了幾日，甚至于坐在了斜對面一起吃飯。
“今天下午會進行第二次例會，SODA那邊高管都會過來，是個大會了?！彼侮栒f道。
沈煙點頭：“我知道，周宴聲跟我說了?！?p> “他是不是已經去考察過那兩家合作公司了？”
沈煙看了眼宋陽，搖頭：“我不知道，他的工作我不插手的?！?p> 宋陽“哦”了一聲，眼神飄忽，思緒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沈煙疑惑地看他一眼，總覺得他最近很奇怪。莫名其妙跟自己和平相處，但自己明明能感覺到他的不情愿，這讓他現(xiàn)在顯得很割裂，很矛盾。
有詐。
沈煙決定要跟他保持距離。
——
下午會議，周宴聲早早地帶著項目組的高層來到仙茗紀。沈煙挑了個靠后的位置，把名字牌都挪到了后邊去。
會議進行的很順利，直到討論供應商和代工廠的提案的時候，周宴聲示意自己公司的項目組經理，由他來對提案進行分析。
依舊是方鍔的提案，方鍔仍舊如同上次一般，信心滿滿。他挺直腰桿，微微抬起下巴，自信得意地等待著合作方和其他高管的褒獎。
SODA的項目組經理將調研結果分發(fā)給各位高層，分析道：“我們通過各方走訪，實地考察，第三方背調，調研了如佳食品和安克食品加工廠的情況。發(fā)現(xiàn)問題存在如下……”
沈煙仔細聽著他的分析，才知道問題這么嚴重。
如佳食品的前身三禮公司曾經出過嚴重的食品安全問題，改頭換面以后，為了重新進入市場，才讓利給予仙茗紀較低的價格，但他們?yōu)榱死麧櫍o的食材原料又是極差的質量，甚至是病牛病雞肉。這樣的材料絕對不能進入仙茗紀的供應鏈，而SODA對產品品質要求也極為嚴格。
而安克加工廠問題不大，雖然生產線很新，也是購置的新機器，但是技術人員培訓水平不夠到位，品控不穩(wěn)定。
“綜上所述，這個方案，我們SODA持反對意見，當然，如果你們能提出更好的方案，我們欣然接受?！?p> 對方說完以上陳述，再看方鍔，整張臉都黑了，攥緊拳頭，眼里強壓著怒意。
馮柏面色凝重地聽完，點點頭，偏偏這個時候還要火上澆油似的問一句：“方總，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