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另一面
殘陽如血,昏暗的光線照亮大半個房間。
柳子文站在房間的陰影中,嘴里叼著煙頭,忽明忽暗的光線照亮了他冰冷的面孔,透過巨大的落地窗,他能看到操場上正在訓練的小孩子。
吱呀的門響聲讓柳子文回過頭,然后他就看到門口站著白止,后者小小的身影站在門框內(nèi),莫名顯得孤獨。
“你回來了,玩得開心嗎?”
柳子文將手中的煙頭彈向一旁,暗紅色的光點滑過一條弧線,精準地落入煙灰缸中。
揉了揉僵硬的面容,他擠出一副虛假的笑容,朝白止走過去,小女孩忍不住后撤一步。這讓他皺起眉頭,心里有一絲不悅,工具怎么能夠有自己的想法。
不過他很快就將這種情緒丟掉,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引夢貘人應聲而來,手中的圓環(huán)微微晃動,白止整個人突然變得呆滯起來。
很好,柳子文輕輕地鼓掌,臉上的笑意多了一分真誠。
他走到白止的面前,手掌輕輕地按在后者的頭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小女孩呆滯的面孔。
片刻之后,他才得出結(jié)論,和她的父親,白愁,一樣無知,果然只適合當最低級的工具。
收回手,柳子文從一旁的沙發(fā)上拿起一個紅色書包塞到白止的懷里,和顏悅色地說道:“明天記得背這個書包過去,我專門給你買的,記得放好地方,書包上裝了微型攝像頭?!?p> 白止呆呆地點了點,將紅色書包緊緊地抱在懷里,雙目無神地看著柳子文。
柳子文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柔聲說道:“好了,去吃飯吧,吃完飯早點休息,小孩子不早點睡覺可會長不高?!?p> 他一向是一個愛惜工具的人。
白止沒有說話,只是像提線木偶一樣活動著雙腿朝門外走去。
注視著這一幕,柳子文臉上的笑容越發(fā)濃厚,只是他沒注意到頭頂?shù)奶旎ò迳?,一雙白色大眼緊緊地貼在天花板上,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引夢貘人似乎察覺到什么,突然抬起頭,卻只能看到空無一物的墻壁。
……
青川江畔,一輛其貌不揚的汽車停到一棟木屋旁。
木屋的外表并不華麗,但裝飾卻頗有生活氣息,窗臺上掛著紫色風鈴,旁邊附著綠油油的爬山虎,下方則是一片剛開墾出的花壇。
王鼎從汽車上走下來,國字臉上平靜無波,他只是抬眼看了一下身后剛下車的楊樹,接著便攤開手示意。
楊樹的眉毛沮喪地耷拉下來,磨磨蹭蹭地將掛在肩膀上的相機遞給王鼎,后者一挑眉毛,將相機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胤旁谇白希@才滿意地合上門。
“走吧。”王鼎的語調(diào)絲毫沒有起伏,就好像剛才的小插曲并不存在。
楊樹雖然一臉不滿,但絲毫沒有反抗的想法。
來到木屋前,王鼎輕輕地敲響房門,不一會便聽到里面?zhèn)鱽砬辶恋穆曇簦骸罢埖纫幌?,我馬上來開門?!?p> 不一會兒,他就聽到鞋跟敲打地板的聲音,輕柔的門響聲中,一個身穿女仆裝的女孩子推開門,臉上還帶著淺淺的歉意,這是一個如水蓮盛開般潔白柔軟的女子。
王鼎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但他很快便禮貌地收回視線,只是在女孩子略顯奇特的藍色頭發(fā)上停留一秒。
同時他右手輕輕地往后一伸,準確地按在背后楊樹的肩膀上,將后者“你能讓我拍個照嗎?”這句話堵回去。
洛水略顯詫異地看著這一幕:“您好,你們是王鼎先生和楊樹先生吧,洛女士正在里面等著你?!?p> “水水,說過了要叫奶奶?!蔽輧?nèi)傳來一個不滿的蒼老聲音。
洛秋用精神力推動著輪椅來到門口,用眼睛打量王鼎和楊樹一番,這才說道:“李正風,這個老東西,還沒有老糊涂。”
王鼎置若罔聞,就好像他沒有長耳朵,楊樹被那老人那雙明亮的眼睛一瞟,忍不住地按了按胸口的口袋。
“進來吧,水水給兩位客人準備茶。”
“好嘞。”
將準備好的茶水挨個擺放好之后,洛水便靜靜地離開客廳,將空間留給洛秋三人。
老人呷了一口濃茶,將目光投向王鼎:“查得怎么樣了?”
聽到問詢,王鼎連忙從公文包中掏出一沓資料擺在桌子上:“這是我認為嫌疑最大的人。”
洛秋將目光移向那沓資料,就看到上面寫著:柳子文,男,36歲,滄州白風市人……
“為什么是他?”老人將茶杯放到桌上,“你的理由是什么?”
明明老人只是坐在那里,王鼎卻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按壓著喉嚨,他感覺自己好像再次回到考場上,面對著特殊事件局考官鐵青的面孔。
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回答道:“因為他在考取訓練家資格的時候被考官認定為完全不可能成為訓練家,但之后的表現(xiàn)卻十分正常?!?p> 老人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意思已經(jīng)十分明顯:“只有這么簡單?”
王鼎松了松衣領:“我翻過以前的卷宗,根據(jù)資料,柳子文在4歲的時候就夢想成為訓練家,之后十四年中,他的刻苦程度遠超同齡人,結(jié)果他卻失敗了,相當于把他過去十八年的人生全部否定?!?p> “我也有被特殊事件局否定的經(jīng)歷,我能明白這種感受,我不相信他會無動于衷,并且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加入烈火訓練中心?!?p> 洛秋點點頭:“這是一個理由,但還不夠?!?p> “我們至今沒有找到白愁叛變的理由,他的背景清白,沒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沒有和其他地區(qū)的人有接觸,我想不通他竊取不周山計劃的機密有什么用?”
王鼎頓了頓繼續(xù)往下說道:
“所以我想到另一種可能性,如果他只是被操縱了,需要這份機密的另有其人,因此我就想到了從他經(jīng)常接觸的人入手?!?p> “這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柳子文這個人,在白愁的人際關系圈中,這個人最特殊,他和白愁關系最好,又突逢大變,很容易就走上極端的道路。”
“更重要的是,之前我們抓到烈火中心的三個員工,他們涉嫌非法操縱精靈攻擊人類,所以我使用了一點手段……”
王鼎剛說到這里,洛秋便打斷了他的話:“根據(jù)聯(lián)盟規(guī)定,使用精靈讀取人類記憶也屬于違法行為?!?p> “對,所以我只是讓精靈對他們做了精神狀態(tài)評估,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們的記憶中存在有修改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