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個也不能算是病?!奔澎o的凍冰房中,有一種很罕見的溫暖,讓人不禁想要脫掉外衣,笑笑瘋直視后俞的眼睛,認真道:“應該說是詛咒。”
凄森森的最后兩個字灌入到后俞的耳中,震動耳膜,讓他全身都是一顫。
詛咒,這絕對是一個充滿魔幻的詞。因為這個東西,是可以伴隨一個人的一生而存在的。但可以使用它的人,恐怕整個大陸也找不出十人。
“什么詛咒?”后俞咽了口唾沫,艱難道。
笑笑瘋倒是正常,平靜的稚嫩臉龐看不出絲毫的表情。
他真年輕,本應該近四十的年齡,現(xiàn)在卻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年輕的不像話。
“詛咒嘛,這個是屬于家族詛咒,專對于我這個醫(yī)藥家族的詛咒?!毙πΟ傋诹艘话岩巫由希笾钢麑γ娴哪菑堃巫?,示意對方坐下來。
后俞上前,靜靜的坐在了那張椅子上,面上有隱約的波瀾浮現(xiàn),恰而代表了他不平靜的內(nèi)心。老實說,他與笑笑瘋相識近二十年了,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對對方這么陌生過,就好像是是在看一個他從來沒見過心中也從來沒想過的人似的。
“詛咒,真沒想到你身上竟然還隱藏了這么個秘密!”后俞笑道。
笑笑瘋卻沒笑,雙手抱于腦后,斜眸看向外面的漆墨夜空,面色平靜道:“一個恥于說出口的事,讓我想忘又忘不了的事,怎么能說是秘密呢?”
“那就說說吧,”后俞身子向前,端了杯茶,“講一個故事,關(guān)于詛咒的。”
笑笑瘋平靜的呼了口氣,讓略微躁動的目光平靜下來,輕聲道:“故事很長,我得從父親那個時候說起?!?p> “靜候!”后俞喝了口茶,做出一副聽故事的模樣。
……
……
“首先我必須要說的是,我的家族是個醫(yī)藥世家,傳承的每一代,都是大陸上頂尖的藥師。我是,我的父親是,我的爺爺也是。”
“說起我的父親,其實我對他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因為時間過去的太久了,我都快忘記了他的模樣。我只記得,他的額前似乎長了一顆紅色的痣,不是太大?!?p> “似乎和詛咒沒什么關(guān)系啊!”后俞出聲打斷。
“故事都是從無聊的開頭漸入高潮的嘛!”笑笑瘋道,“我老爹一個人撫養(yǎng)我,我也不知道我母親在哪里,我沒問過,所以他也沒說。哦,對了,我也沒見過我的爺爺。別打岔,我之所以說我的爺爺,是因為后面的故事劇情發(fā)展。”
“但說實話,我老爹撫養(yǎng)我的方法,可真是糟透了。如果那個時候我知道別的過得多么幸福的話,我一定會暴打那個孩子一頓?!?p> “聽起來你似乎很不滿意自己的童年?!焙笥岬?。
“我老爹是個酒鬼,所以從這個信息你就應該能知道些什么吧!”
后俞點點頭。
“不過好的是,他從來沒打過我。對我只是那種不管不問的態(tài)度,每次喝完酒,總是瞥了我一眼,然后就倒在床上悶頭大睡。我也不知道他的錢都是從哪來的,但總之開路似乎很好。因為在我的記憶中,從沒有官府來抓過他?!?p> “那個家伙,每次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都會直接扔給我一把吃的,然后說,嗨,小子,這是你今天的飯。之后我就拿起來吃,就這樣,我一直到了三歲的那天。老爹回來的時候和以往大不一樣?!?p> “他沒喝酒?”后俞忍不住猜測。
“嗯,那天他是清醒著回來的。這讓我很害怕,你知道的,人在面對一件已經(jīng)習慣的事時,是會麻木的,可當有一天這件事變得不同時,人就會害怕?!?p> “那天他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是,臭小子,跟我走?!毙πΟ偪嘈Γ昂髞?,他把我?guī)У搅艘粋€地下室。然后對我說,小子,你已經(jīng)三歲了,是到學習醫(yī)術(shù)的時候。你要記住,我們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頂尖藥師,從未斷過。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在這地下室的苦學?!?p> 后俞很認真的聽,他知道,故事已經(jīng)漸漸到了高潮,情節(jié)已經(jīng)推進。
“從那以后,老爹就再也不喝酒了,他教我學習醫(yī)術(shù),教我各種的醫(yī)藥知識。而那個地下室,其實就是個藏書室,里面有上萬冊的醫(yī)類書本。我在里面學了兩年,老爹也教了我兩年?!?p> “兩年的時間你就讀完上萬冊的書了?”后俞吃驚的問道。
“怎么可能?再給我十年也讀不完啊,而且你要知道,那里面的書可沒有絲毫的劇情發(fā)展、情節(jié)高潮,都很枯燥無味的。不過,似乎我的家族每一代對藥術(shù)一道都有很獨特的天賦,所以僅是兩年的時間,我的醫(yī)術(shù)實力就幾乎達到了大陸一流?!?p> “在我取得極大成績的時候,噩夢也開始了。那天,我親眼看見老爹把他的刀切入自己的身體內(nèi)?”
“自殺?”后俞感到后頸一陣冰涼,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對,他就是在自殺。我在門外看到這一幕,瘋狂的沖了進去??勺詈笥|摸到的,只有那溫熱的鮮血。我抱著他,哭喊:‘爹,爹,你這是做什么?’”
“老爹的血已經(jīng)流了一地,殷紅一片。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所以當時的悲傷竟是化成了害怕?!?p> “能夠想到那個場景?!焙笥徇m時的說道。
“老爹還殘存著一口氣,瞪著一對眼睛看我。他的刀刺入心臟那里,狠狠的插著,血不斷的往外流,然后滴在地上上。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他生日的前一天,30歲的生日?!?p> “當時已經(jīng)快要到午夜時分了,外面一片漆黑?!毙πΟ傊噶酥竿饷?,說:“就和現(xiàn)在的一樣?!?p> “小子,咳咳,老爹一邊咳血一邊說,我實在受不了了,真對不起……我的孩子。從小……從小我就沒怎么養(yǎng)過你,雖然你沒怪過我,但真的,我心里實在難受、痛苦。但這些都是因為,我太害怕了,所以只能用酒精來麻痹自己?!?p> “我聽不懂他說什么,但一直看著他。時間過得很快,當午夜時分剛剛到的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雙手中的父親,竟是變、變成了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