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和蛇是野人族的大才子,在語言方面特別有天賦,不止能聽懂人話,還會說。他不僅會說人話,連部分獸語都會說,是個天賦異稟的語言類天才。
可惜他降生在野人族,要是降生在人類社會,估計早就名揚天下了。
和蛇從樂意跳進院子,就聽見了聲音。
那會兒他剛從暈迷中醒過來,聽到有人蹦進院子,還以為是來偷他去賣錢的。
野人族的老族人警告過他很多次,讓他不要接近人類,因為人類惡毒無比,兇殘的像是草原上的鬣狗。如果被人類發(fā)現(xiàn),人類就會把他的皮扒下來,殺了他吃肉。又或者,把他當(dāng)成猴子一樣拴起來,毆打他折磨他,逼著他像猴子一樣做出各種惡心的動作,給人類掙錢。
和蛇原本不怎么信老野人的話,可從被張黑抓到,就徹底信了。他被當(dāng)成野獸一樣關(guān)進籠子里,人類像是餓狼群一樣圍在籠子外面,那些目光,帶著濃重的貪婪,讓他不寒而栗。
樂意的聲音雖然友好,但是和蛇并不敢信,怕這是人類設(shè)下的惡毒陷阱。
和蛇“汪”一聲過后,動了動被鐵鏈子拴在背后的雙手。鐵鏈子摩擦鐵籠的聲音很響,驚的樂意心頭突突跳。
樂意趕緊阻止和蛇的動作,“你別亂動,別把治安隊的吵醒了?!?p> 接著,她小心翼翼掀開黑布簾子的一角,想正面叮囑叮囑和蛇。剛撩起簾子,就看見和蛇那一對亮晶晶閃著寒光的眼睛,嚇的樂意哆嗦了一下,趕緊松開了手。
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樂意悄聲對野人說:“你,你別看著我,你這眼神太嚇人了。我是來救你的,你可別在我把你放出來之后,恩將仇報啊?!?p> 和蛇回答的很慢,因為他在思索應(yīng)該怎么回答樂意,是用吱還是用汪。他想用嗯,但是怕樂意知道他不僅能聽懂還能說人話,這樣對他有害無利。
想了好一會兒,和蛇才緩慢的“汪”了一聲。
樂意聽到了回答,便把黑布撩了起來。她撩的很慢,邊撩邊說:“你千萬別正眼看我,我特別怕你的眼睛。”
和蛇把臉別到一邊,用眼角余光掃視著樂意。
看到樂意的臉,和蛇認出了樂意就是白天被他嚇呆的那個小姑娘。
吸吸鼻子,和蛇從樂意身上聞到了獸類的味道,很雜,但是很親切。
樂意瞇縫著眼睛朝籠子里頭,見和蛇沒用那兩個閃著寒光的大眼珠子盯著她,她才放開膽子,把眼睛瞪圓了。
就算瞪圓了,她也看不清楚籠子里面有什么。里面黑不隆冬的,跟個小型山洞似的,給樂意一種看不到盡頭的錯覺。
“一會兒我進去弄鑰匙,把你給放出來。出來之后,你先跟著我走,在我家里藏著,我?guī)湍惆淹戎魏?。”樂意小聲說完,等著和蛇的回答。
和蛇“汪”一聲。
樂意不放心的叮囑著和蛇,“你可千萬別恩將仇報啊,我是好人,好人!”
和蛇用“汪”的一聲,來表達對樂意這句話的贊同。
樂意得到了和蛇的肯定答復(fù),但心情卻一點兒都沒有放松。在她轉(zhuǎn)身摸向里屋的時候,心里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沒頭沒腦的過來救野人。
她肯定是魔障了,被鬼迷了心竅,所以才不顧危險,跑過來救野人。
心里雖然猶豫和后悔,但是她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
墊手墊腳摸到屋里,在其中一個醉酒的治安隊男人腰上拿下一串鑰匙,樂意又墊手墊腳的摸了出來。
她手里拿著鑰匙,卻有點兒猶豫要不要打開鐵籠子上的鎖。她很擔(dān)心籠子一打開,野人就像是猛獸一樣撲到她身上,把她撕個粉碎。農(nóng)夫和蛇的故事,她不是第一次聽說過,所以心懷濃烈的忌憚。
眼看光明在即,樂意卻不動了,和蛇有點兒著急。
和蛇“汪”一聲,焦急的沖樂意眨眼皮子。
樂意被和蛇那對眼睛又嚇到了,更是不敢開門了。
和蛇看樂意有退縮的意思,加重語氣,“汪”了一聲。
樂意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對和蛇說:“要不,要不我先去查查,要是查不到,再把你放出來,好不好?”
剛有了希望,就要失望,這簡直跟故意耍人玩似的。和蛇很生氣,但把氣壓在心里頭,現(xiàn)在這個時候就算他氣炸肺,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他把聲音弄的委屈些,像是剛出窩的小奶狗似的“汪汪嗚嗚”好幾聲。
樂意被和蛇這幾聲弄的,心軟了。她想到張老疙瘩家養(yǎng)的那只大黑背,和野人似的,也是又兇又猛,見人就狂吠。
大黑背受傷的時候,眼神兇的跟狼似的,誰都不敢靠近大黑背。
當(dāng)時,別說救了,她連靠近大黑背都不敢。
可后頭,在她終于壯著膽去給大黑背治療傷口的時候,大黑背疼到抽搐也沒攻擊她,而只是嗚嗚咽咽的哼唧著,特別乖順。聽到大黑背嗚嗚咽咽的聲音,樂意眼里差點兒淌出淚來。
時候,她無比慶幸,幸虧她當(dāng)時在張老疙瘩的央求下,灌了口白酒,壯膽過去給大黑背上了藥。要不然,大黑背肯定活不到現(xiàn)在。
想想大黑背,再想想野人腿上潰瘍的傷口,樂意心軟的一塌糊涂。
她嘆口氣,說:“不救你我難受,救你我害怕?!?p> 說完,樂意就把鑰匙舉了起來,挨個兒實驗著,看看能不能打開籠子的鐵門。
試驗到第五把,鐵鎖開了。
樂意把鐵鏈子用手墊著抽下來,然后拉開籠子的大門。
“你別著急,我?guī)湍惆焉砩系蔫F鏈子弄下來。”樂意安撫住和蛇,彎腰鉆進鐵籠子的時候,順手把黑布扯蓋下來,防止張黑突然回來看見她。
樂意先解開了和蛇腳上的鐵鏈子,然后摸到和蛇手腕上,把纏綁住和蛇手腕的鐵鏈子也解開了。
解鐵鏈子的過程雖然短促,但樂意的心卻一直吊在半空,比任何時候都緊張,生怕野人突然發(fā)難,一口咬到她的脖子上。
“你能動么?能動的話,我們趕快離開這兒?!睒芬鈫柡蜕?。
和蛇“汪”一聲。
樂意當(dāng)和蛇這是答應(yīng)了。她悄聲掀開黑布,左右看看沒人,飛快的怕了出去,然后沖著籠子里頭招了招手。
和蛇拖著右腿,艱難的爬出了籠子。
樂意讓和蛇在原地等著,她則飛快的竄進了里屋,把鑰匙掛回治安隊那人的腰上。
神不知鬼不覺的還回了鑰匙,樂意帶著和蛇貼著墻邊朝正門那里靠近。
到了正門旁邊,樂意用手勢示意和蛇停下來,她豎著耳朵聽了幾秒鐘,然后輕手輕腳的摸到門后,將門輕輕拉開。
和蛇隨在樂意的身后,靠著雙手和胳膊的力量,拖著身體從門檻爬了出去。
出了張黑家大門,樂意不敢耽擱,先是帶著和蛇去杜欣欣躲藏的地兒找了找。見杜欣欣不在,樂意就緊忙帶著和蛇從小路回了家。
樂意找了條破棉被,讓和蛇先在上面呆著,她則疾風(fēng)似的出了門,朝杜欣欣家跑了過去。
到了杜欣欣家房后,她在杜欣欣后窗上用力敲了幾下,聽到杜欣欣半夢半醒的回聲,她放心的舒了口氣。
樂意見杜欣欣沒事兒,就放了心,掉頭快步回了家。
她進里屋門的時候,和蛇正在一手撐著地,一手把著凳子,似乎想要坐到凳子上。
“等等?!睒芬夥词职牙镂蓍T關(guān)好,小聲制止和蛇。
和蛇松開了抓著凳子的手,有些頹喪的倚著桌柱,兩眼微瞇看著樂意。
樂意被和蛇看的渾身發(fā)毛,“我怕你亂動,傷了你右腿的骨頭?!?p> 和蛇緩慢的點點頭,指指樂意,又指指自己腿上的傷口,用眼神詢問樂意。
樂意眨巴了兩下眼睛,讀懂了和蛇的意思。她用力點了下頭,對和蛇說:“會的,我會治你受的傷,我是獸醫(yī)?!?p> 說完,樂意覺得自己這話有點兒不對,忙著加了一下,“有時候也給人看看病。”
和蛇點頭,沖樂意勾勾手,指指右腿上的傷口,示意樂意幫他看看。
樂意猶豫了一下,慢騰騰挪到和蛇右腿邊,蹲了下來。
她看了和蛇一眼,見和蛇眼神平靜,沒有攻擊她的意圖,才彎身觀察和蛇的傷口。
“你這是被熊抓的?”樂意抬頭詢問和蛇。
和蛇搖搖頭,眼神有些痛苦。
樂意說:“一會兒我先幫你把傷口的爛肉清理了?!?p> 和蛇點頭。
樂意站起來,“你等著,我去拿工具過來。”
給和蛇刮爛肉之前,樂意先給和蛇上了點兒麻藥。
這麻藥是樂意自治的,專門用來給牲畜麻醉。
有的牲畜生病了,不麻醉不敢治,因為它們會特別有攻擊性。上了麻藥的牲畜,不出五分鐘,就會像喝多了白酒似的,渾身癱軟精神恍惚。等樂意下手治療的時候,就算疼的嗷嗷叫,也沒法撒歡兒,只能任由樂意宰割。
等和蛇被麻藥麻的渾身發(fā)軟,眼神渙散的時候,樂意對著和蛇傷口下了刀子。
她速度極快的把和蛇傷口上的爛肉刮干凈,然后撒上厚厚的藥粉,用繃帶綁上。
一個多小時之后,和蛇才過了麻藥勁兒。他把手伸向繃帶,摸了兩下,然后抬眼看向樂意。
樂意說:“你受傷時間太長了,得換三次藥,傷口才能長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