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書齋被砸了

　　陪賈母看了幾天戲，賈瑀回歸到‘苦行僧’的學(xué)海無涯當(dāng)中，直到傳來清風(fēng)書齋被人砸了的消息。

　　“什么人干的，所為何事，砸書齋總得有個(gè)理由吧。”賈瑀眉頭緊鎖看向報(bào)信的茗煙，榮國府是大不如前，卻也不是任人欺負(fù)的。

　　茗煙直搖頭，道：“程公沒說是誰，不讓我多問，只讓爺抽空過去一趟?！?p>　　搬出榮國府來，對方還不依不饒地砸了書砸，身份怕是不簡單，除了皇親國戚外，沒人敢這么膽大，不計(jì)后果。

　　賈瑀騎小矮馬出門，李邑在前頭牽嗎，茗煙、李貴、李富來等三個(gè)小廝在后頭追。

　　程日興從書齋后門把賈瑀迎了進(jìn)去，當(dāng)即松了一口氣，“公子，你總算來了?！?p>　　“到底是誰，讓程公這般小心翼翼的?！辟Z瑀開始對砸書齋的主，有點(diǎn)好奇了。

　　神京不比其他地方，經(jīng)常能見王公貴族出來上街，少不了惹是生非，但無故砸人書齋的事，少之又少。

　　書，乃天下讀書人的根，砸書齋，犯了讀書人的大忌。

　　惹了王公貴族，或許遭一頓打就完事了，惹了讀書人，名聲就臭了。

　　讀書人報(bào)復(fù)起來比王公貴族都要狠，他們聯(lián)合起來，連當(dāng)今圣上都敢罵。

　　程日興挽起一角門簾，讓賈瑀清楚地看到砸書的那主，只見面如傅粉，圓潤有余，一身五爪坐龍黑金蟒袍……

　　正主身份呼之欲出，大周有資格穿五爪黑金蟒袍，沒有幾人，眾皇子年紀(jì)尚小，還未封王出宮建府，北靜王向來與榮國府交好，只剩下忠順王了。

　　此子年紀(jì)不過十四、五，賈瑀在清虛觀見過忠順王一面，仔細(xì)看，有幾分相像。

　　寧恪‘滋溜’吃了一口茶，吐出舌頭，摔茶杯大罵道：“茶水這么燙，你們是想燙死本世子?！?p>　　“還不快去給世子，換一盞新茶，記住不能太燙?！蓖醺蛷暮倩⑼視S的麻煩。

　　書齋小二垂低眼，給換一盞新茶，寧恪吃一口，又罵道：“這么淡，糊弄爺呢?！?p>　　書齋小二正欲賠罪時(shí)，王府右長史擺手讓其下去，低聲附耳道：“世子，差不多了，再鬧下去，局面不好收拾，王妃那邊不好交代?！?p>　　……

　　放下門簾，程日興道：“這是忠順王世子寧恪，忠順王極為寵溺，神京一霸，行事霸道，無人敢惹。”

　　“從他言語舉動(dòng)來看，像是泄憤，是誰惹了他，又是怎么惹到他了?！辟Z瑀皺眉問道。

　　程日興饒有深意地看了賈瑀一眼，才說道:“是因?yàn)楣訉懙摹断蓜ζ鎮(zhèn)b傳》一事，這幾日，有不少人為了月如姑娘之死來書齋聲討?！?p>　　話音剛落，書齋變得鬧哄哄的，程日興再次挽起門簾一角，只見寧恪罵罵咧咧的：“這么好一個(gè)敢愛敢恨的姑娘，被人給寫死了，你們說可恨不可恨。”

　　寧恪對著圍觀在書齋外的群眾起哄，開始挾帶民意：“你們說該不該讓月如姑娘活過來?！?p>　　“讓月如姑娘活過來?！?p>　　有一個(gè)應(yīng)，就有二個(gè)、三個(gè)，漸漸的，書齋外面響起了“讓月如姑娘活過來”的呼聲。

　　寧恪擺手示意他們安靜，“書齋不讓月如姑娘活過來，你們說該不該砸?！?p>　　“……”

　　有一個(gè)人還未及開口，就被同來的，捂住了嘴，跟著罵幾句，沒什么大不了的，砸人書齋，可是要見官的，起哄也不行。

　　“那是忠順王世子，他砸了書齋沒事，你跟著瞎喊，沒準(zhǔn)要吃幾天牢飯?！?p>　　一說要砸書齋，圍觀人群紛紛散開了。

　　氣得寧恪直罵道：“都是一群沒出息的慫貨，看爺、看爺…”說著抄起凳子要砸向書架，好在王府右長史及時(shí)攔下，“世子，消消氣，不能砸、不能砸……”

　　“王爺好不容易才說服王妃讓世子上街，我們也向王妃保證，一定看好世子?！蓖醺L史真情實(shí)意的說道：“我們受罰沒什么，世子下次就不好出來了?！?p>　　看到此處，程日興對賈瑀說道：“鬧不起來的，公子你看…”

　　程日興不想給賈瑀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想讓他先行離去，賈瑀卻有不同的想法。

　　這件事會(huì)不會(huì)有什么貓膩？

　　張爺爺離京才幾日，忠順王世子就來尋他的麻煩，其中會(huì)不會(huì)是忠順王的授意。

　　林月如之死只是表面上的借口，忠順王世子生氣歸生氣，卻能控制住自己，不讓事態(tài)進(jìn)一步失控。

　　意欲何為呢？

　　賈瑀參透不了這一層，從張爺爺讓他出面接見忠順王，這是引薦，為了給他的未來鋪路。

　　留給他的信又寫了，忠順王重情義，雖然讓他自行判斷，但也明確表明了忠順王值得依靠。

　　對于張道士的話，賈瑀是信任的，但是忠順王偏偏又在賈府覆滅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一時(shí)間，難以抉擇。

　　忠順王深受今上信任和器重，權(quán)勢滔天，寧、榮二府不敢招惹才是，究竟哪里犯了他的忌諱。

　　必須要理清這一點(diǎn)。

　　猶豫過后，對忠順王，賈瑀還是持接觸的態(tài)度，凡事都有正反兩面，只想得利，不想壞處，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既然張道士給他鋪了路，不管前方曲折彎饒，怎么也得試著走一走，不然就浪費(fèi)了張道士的一番苦心。

　　賈瑀相信張道士不會(huì)害他。

　　王府里，忠順王饒有興致地逗弄籠子里的鳥，候在一旁的左長史忍不住出聲問道：“王爺為何故意讓世子去找賈小子的麻煩？”

　　“你猜猜看?！敝翼樛躅^也不抬，繼續(xù)逗弄籠中鳥。

　　左長史跟了忠順王十多年，十分了解他的秉性，道：“老神仙忽然離京，王爺心里耿耿于懷?！?p>　　“哼?！?p>　　忠順王冷哼一聲，抬眼往北方望去，“這些個(gè)武勛世家，沒一個(gè)好東西，駱鴻曦如今處處碰壁，還‘多虧’了史家那兩兄弟?！?p>　　左長史接著話茬說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王子騰榮升九門統(tǒng)治，史鼎與史鼐兩兄弟心里早就把京營節(jié)度使視為囊中之物了，又怎么會(huì)對駙馬傾力相助?！?p>　　“所以啊，皇兄打心底里不信任這些武勛世家。”忠順王嘆氣道：“老道士知道這一點(diǎn)，才會(huì)選擇離京?！?p>　　有老道士這層關(guān)系在，賈瑀一生榮華富貴問題不大，但卻不會(huì)得到重用。

　　老道士離京，就是為了給賈瑀的未來鋪路。

　　老道士不為名利輔佐了隆景帝多年，如今老而離京，隆景帝無非是心里最愧疚的那個(gè)。

　　老道士了然一身，無后，隆景帝這份愧疚只能彌補(bǔ)給賈瑀。

　　忠順王的心情同樣如此，所以，他對賈瑀不好好讀書，準(zhǔn)備科舉，搞這些那些無聊的玩意，十分不滿。

　　才會(huì)放任世子去尋他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