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注定是冰菱一生的劫!
她氣喘吁吁地背靠著門,原本俏麗的小臉上滿是絕望之色,霧氣縈繞的雙眸驚恐地盯著眼前那個高大威猛的男人。
男人有著一張英俊而陽剛的臉,眉宇間一道淺淺的疤痕不僅沒有破像,反而平添了一份英氣。一雙眸子狹長而微揚,滿眼地不屑與冷酷。
“你饒了我吧!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冰菱哭腔著求饒。悔恨的樣子,平常人要是看上一眼便會生出憐憫之心。
然而,今日她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男人的眼中看不見絲毫惻隱之意,反而薄唇微翹,露出一抹冷笑:“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卻不珍惜?!?p> “不不,我會珍惜的。”
“哦?那你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
“真的沒有人指使我。我沒說謊。我只是……只是一時起意才會做下糊涂事。”
“你看你又不說實話了!這樣吧,只要你承認是定國將軍趙豐指使你來行刺我,我就饒了你!”
此話一出,冰菱的臉色瞬間變白,這個男人居然誘使她誣陷自己的父親,他怎么可以這樣!雖然她還小,雖然她從來不關(guān)心朝廷中的事,可是她卻明白派刺客行刺外國使節(jié)的罪名足可以讓趙家全家操斬!趙家與他有什么仇怨,他居然要致趙家滿門于死地!忽然間,原本悔恨的心被熊熊的怒火替代。
這人果然是個魔鬼!
“對不起!趙將軍從來沒有指使過我!”她冷冷地頂了回去,即使是立即讓她死在這里,她也絕不能做誣陷父親的人!
男人顯然有些意外她的反應(yīng),瞇著那雙寒氣凜人的眼,足足看了她好一會兒。
“我已經(jīng)給了你多次機會,可是你依然冥頑不靈,真令人失望。好吧!既然你有這個膽子來戲弄與我,那么我也會讓你嘗嘗這戲弄的后果!”
他不再說話,慢慢向她靠近。而她退無可退,緊貼后背的是那道不會為她開啟的門。
“別過來!別過來!”她揮舞著手,沖他大喊,眼睛里滿是驚慌失措的淚。她開始延著門墻躲閃著他,猛地看到墻角處有幾個陶瓷花瓶,想都不想便拿著它向他扔了過去。
“嘩啦”一聲巨響,花瓶被他躲過,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一擊不中,她只得另找攻擊物,這時屋子里的瓶瓶罐罐都在她手下成了炮灰。
可一連扔了十幾個瓶子,卻連男人的衣角都沒有碰到,這讓她極度沮喪。
“扔完了嗎?”男人輕蔑地問。
她左右看了看,似乎自己真的再也沒有什么可以攻擊他的了,那么等待的她又會是什么呢?這一刻她的神經(jīng)崩到了極限。
慢慢地,男人從腰間抽出一條長鞭,幾乎是沒有任何地征兆,那鞭子便從天而降,冰菱本能地護住頭,只聽得“啪”的一聲,手臂處傳來錐心的痛,仿佛骨頭就要碎裂了。
“?。“?!……”
鞭子一鞭接著一鞭無情地落下,冰菱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靜夜中顯得猶為凄厲。
“別打了,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長這么大,冰菱第一次被人如此鞭打。男人的每一鞭都能準確無誤地命中她,并穿透她的衣服,讓她皮開肉裂,痛不欲生。只一會兒功夫,除了頭部,渾身上下已鞭痕累累,血跡斑斑。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求饒起了點作用,亦或是惡魔覺得再抽下去會把她抽死,總之十鞭之后,終于停了下來。
冰菱瑟縮地躲在墻角,痛哭不已,卻不知真正的折磨才剛剛開始……
如果,那一天她聽了師兄的話沒有回去,那么就不會與他相見……
如果,她不是那么好勇斗狠,那么就不會與他結(jié)下仇怨……
如果,她沒有愛上殿下,那么就不會自作聰明地去招惹他……
如果……
只可惜,這一生沒有這么多的如果……
第一章:龍玉來襲
三個月前。
紫英北方與龍玉的邊境地帶有一個著名的小鎮(zhèn)叫射龍鎮(zhèn)。相傳百年前,紫英名將封章任曾經(jīng)在此射殺了野心勃勃,一心只想入侵中原的龍玉國君赫連脫脫,小鎮(zhèn)便由此得名,是為“射龍”。
然而子孫不肖,誰又能想到八十五年后,自許泱泱大國的紫英會潰敗于龍玉。射龍鎮(zhèn)自然亦再無當(dāng)年“射龍”之威名。所幸的是歲幣條約換來的休戰(zhàn)對于老百姓來說是福音,此地在這十五年間早由原來鳥獸不居的荒蠻之地變成了各國商賈云集之地。
這一日,射龍鎮(zhèn)依舊像往日般人聲頂沸,突然從集市中竄出兩騎高頭大馬,馬背上坐著兩名青衫少年。
駛在前面的那名少年,年約十三四歲,唇紅齒白,玉面紅頰。因未及冠,頭頂上只系了根青色發(fā)帶,隨風(fēng)飄揚。背上掛著一把與他瘦弱的身材并不太匹配的弓,腰間配著一黃綠色獸皮箭袋,里面不時閃出冷光凜洌的鐵制箭尖。
只見她面露欣喜之色,策馬急奔,還不時回頭用略顯稚嫩的聲音對身后那一騎上的少年催促著:“師兄,你快一點,快一點!”那顧盼生輝,宛如黑色珍珠的眸子,讓路人都不免多瞧兩眼,心生感嘆:好一個俊美的娃!
她身后的少年明顯年長于她,長相雖不及他俊美,卻是一副忠厚老實像。此時拉著臉,搖頭嘆道:“白羽,你騎那么快干什么,小心把人撞了。”
“我能不急嗎?‘雪兒’快生了我要在邊上守著?!卑子鸩环獾鼐锪司镒?。
她口中的“雪兒”是一匹白色的小母馬,大約有六七歲大,是兩年前父親趙豐買給她的生日禮物。因為曾經(jīng)傷過嫡母趙夫人,所以雪兒不得不被送到師兄萬小山家。
今天,雪兒終于有了生產(chǎn)的癥狀,一大早萬小山便趕來趙府告訴他這個消息。她聽后,哪里還待得住,便直奔萬家牧場。
很快,二人便駛出了射龍鎮(zhèn)。轉(zhuǎn)眼,已到萬家的大門,門口一個樸素牧民打扮的中年漢子正在拾掇著一堆干草,正是萬小山的父親萬遠壽。
“萬大叔!”白羽下馬后,便沖萬遠壽叫了一聲。
萬遠壽抬頭見是她,頓時面露憨厚的笑容應(yīng)道:“羽公子又來了!”
“萬大叔怎么還叫我什么羽公子,叫我白羽就行了。”
“那怎么成!趙將軍是我紫英定國大將軍,羽公子雖說不是他親生的,卻是他的干兒子。這尊卑是不能不分的。”
白羽暗暗嘆了口氣,心道:我又哪里是爹爹的干兒子,我其實是他的……唉!這個事怕是很難向萬大叔說明白了。罷了,我還是問問雪兒的狀況吧。
一想到雪兒,她的興致又上來了,說:“對了大叔,我聽師兄說雪兒要生了,快帶我去看它吧!”
“馬廄又臭又臟,羽公子還是別去看了。雪兒現(xiàn)在由我家老婆子看著呢,保準沒事。不如先在屋里候著,等它生了,再去看小馬駒,如何?”
“不不!我不怕臭也不怕臟!我一定要陪著雪兒!”白羽聽他不同意,頓時急得小臉通紅。
“這……”萬遠壽為難地看著他,“這要是讓趙將軍知道我讓你去那樣的地方,只怕……”
“大叔,我求你了,讓我去吧!我保證不會告訴我爹?!?p> 最終,萬遠壽還是招架不住白羽淚眼汪汪的可憐樣,帶著他和萬小山去了雪兒待產(chǎn)的馬廄。
雪兒的情況卻并不好,下體流血不止,虛弱地側(cè)臥在厚實的干草上。身側(cè)是剛出生不久的小馬駒,通體白色,額頭上長著一抹醒目的黑毛。
白羽一見到雪兒的慘樣,便急得直冒眼淚,要上前替它止血。可就在她靠近雪兒的那一霎,地面出現(xiàn)輕微的震動,一陣急切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宛如龍卷風(fēng)從天邊席卷而來。
住在射龍鎮(zhèn)的人都知道,這樣的馬蹄聲除了龍玉國的鐵騎便再無其他可能了。
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蒼白,如果被殺人不眨眼的龍玉士兵抓住,那等于下了地獄。
“小山,快帶羽公子和你娘趕快離開這里!”萬遠壽神色凝重地命令著。
萬小山哪里敢有任何怠慢,一把拉了白羽就往外跑。
“不行!我不能走!”白羽忍不住轉(zhuǎn)頭望向地上躺著的雪兒和它剛出生的小駒。
“師弟,我知道你心疼雪兒,可是我們不能不走!你放心,龍玉人就算把它們搶走,也不會傷害它們的。”
“可是……”
“別可是了!快走!”萬小山第一次在白羽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與她說話。
赫連夜輕輕地抬了抬頭頂上名貴的黑色狐皮帽子,默然掃視著眼前的這個鄰國村落。寬寬的肩上,一只碩大的鷹隼穩(wěn)穩(wěn)地落在上面,與它的主人一起注視著前方。
這時,一個先行打探消息的手下策馬回奔,在赫連夜的面前停下,他年輕而俊美的臉上,一抹輕蔑而冷酷的笑微微地揚起。
“稟殿下,整個村落已無一人。那些膽小的紫英人一聽見我們龍玉鐵騎的馬蹄聲便落荒而逃,一個不剩!”
赫連夜劍眉微挑,這樣的結(jié)果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于是他得意地扭頭瞟了一眼身邊之人,“你輸了!”
與他并肩而行之人似乎并沒有被打擊到,反而輕笑起來?!昂呛牵∥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