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蟬子 二
阿莫得知金蟬子要被問斬的消息，心急如焚。心想他為什么甘愿被捉住而不還手，他那么厲害，他若有意如此，我也便舍命為他。此時阿大和阿刀也到阿莫這里，阿刀商量著集結(jié)人去劫獄，阿莫阻止他說：“他就是希望你不要在使用暴力了，若是讓他知道，豈不枉費了他的希望?！卑⒋笳f：“那怎么救大師呢？大師那么厲害，為什么甘愿被捉住呢”阿莫說：“他為了傳教，所以不動手。我去救他！”阿刀問：“你有什么辦法？”阿莫說：“這你們就不要管了，總之，明天我不會讓他被斬首的！”
阿莫來到城主府，城主見了，連忙問候：“你來了！有什么事嗎?！卑⒛f：“你想不想和我睡覺！”城主說：“想?。‘?dāng)然想?。≈皇?，我不能再切手指了?！卑⒛f：“我不要你的手指?！背侵髡f：“真的？”阿莫回答：“如果你放了金蟬子，我就答應(yīng)你了！”城主說：“只要你同意，我明天救放了他。”阿莫說：“我想先去見一見他！”城主說：“沒問題！只是如果你改變心意地話，我還是會殺掉他的”
獄牢中，金蟬子在打坐入定，他似乎預(yù)感到不妙，便被驚醒。他看見阿莫站在他面前，他問：“你怎么來了？”阿莫說：“我來看看你！”金蟬子說：“你答應(yīng)他了！”阿莫說：“這是我救你的唯一方法。”金蟬子說：“我不需要你救我，如果我死了，這便是我的宿命?！卑⒛f：“你！可是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死掉的！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金蟬子說：“你不能那樣做，不然我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你還會墮落下去了，我好不容易將你脫離了苦海，我不值得你為我這樣做！”阿莫說：“不，你值得。你老是說因果，現(xiàn)在你為我種下因，讓我自己去面對果吧！你是我的因，我是你的果。我不會怪你的。”說完，阿莫離開了。金蟬子在牢中，想要動手，帶她離開，但時刻謹(jǐn)記如來的吩咐，傳教不能動手，以免給世人留下把柄。他的憤怒只能在心中難平。
第二天，金蟬子被放了出來，來到城主府，卻看見了阿莫的尸體，他生氣的問道：“她為什么會死？”城主諷刺地說：“還不是因為你，你倒是好福氣，有這樣一個女人為了你，可以犧牲自己。她和我睡了覺后，說違背了她對你的承諾，服下毒藥就此離去了！你不覺得虧心嗎。讓無辜的女人卷入其中，你對得起他嗎？”金蟬子說：“她竟是這樣的女子，是我辜負(fù)她了！”城主說：“也罷，我也不是無義的人，我即刻上表國王，你傳教與否，由國王定奪?！苯鹣s子說：“我要把她帶走?！背侵髡f：“可以，但是你若安置不好她，我要你好看?！?p> 金蟬子將她帶到城外，為她超度了一天，然后親手安葬立碑。國王聽了金蟬子的事跡，認(rèn)為他能引導(dǎo)百姓向善使百姓安居樂業(yè)，故允許他在此傳教開化百姓。金蟬子雖然痛苦，但還是執(zhí)行佛祖的意思，答應(yīng)了。隨后佛祖另派他人前來傳教開化，建立寺廟，為佛祖塑造金身，傳教弟子百十來名，整日誦經(jīng)傳道。金蟬子完成了傳教任務(wù)，便回到了雷音寺。
可是金蟬子回到雷音寺后得到的不是獎賞，而是懲罰。雷音寺大殿中，金蟬子站在大殿之上，如來坐在高臺之上。如來問：“金蟬子，你可知罪！”金蟬子問：“不知弟子所犯何罪？請佛祖明示！”如來說：“你所犯之罪，乃是色戒，而且那女子是個妓女，這便是罪上加罪。她本前世犯了大錯，今生今世都是一個妓女，卻被你橫插一刀，將她的果提前了結(jié)，這樣一來，她下一世還是個妓女，你知罪嗎？”金蟬子說：“我佛的本意不就是教人行善嗎？難道就因為是命中注定，就不可以改變嗎？而且我不允許你這樣侮辱她！”如來說：“怎么，你就因為她要和我打擂臺嗎？要反對我嗎？”金蟬子說：“無關(guān)乎打擂臺，我只是覺得，人的命運不是命中注定的，是能夠改變的！”如來說：“虧你還是我座下大弟子，竟如此冥頑不靈！”金蟬子說：“在我沒有遇見她之前，我認(rèn)為你是對的，所以我沒有反抗，才導(dǎo)致她要改變的最終違背了，然后她為了守護(hù)對我的承諾，選擇了離去。我是多么后悔我所做的，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是為了世人好嗎？她本來可以好好活下去，做一個真正的人，卻因為我而斷送了她，是我欠她的，我一定要還給她。”如來說：“你病得不輕，你再如此，我便要把你趕出山門，奪去你所擁有的一切，成為一個普通的人?！苯鹣s子說：“我不怕，我要和你打賭，賭你是錯的，世人是有自由的，是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而不是被你們注定好的?！比鐏碚f：“你這家伙，果然病得不輕，瘋了?！闭f完便命人將他帶了下去，鎖進(jìn)了大牢之中。
觀音向如來為金蟬子求饒，觀音說：“佛祖，金蟬子師兄此次去傳教，必是受了那妓女的妖言惑眾才變得如此瘋癲，請佛祖看他傳教有功饒恕他吧！”如來說：“觀音尊者所言有理，但功是功，過是過，豈能兩題并論，如此便是叫我佛門是非不分，顛倒黑白！”觀音還想接著勸：“金蟬子師兄此次定被那妖婦迷惑，所以才瘋了，所以那妖婦絕對不能輕饒，只是金蟬子師兄瘋了，他太慘了，請佛祖對他從輕處罰！”如來看觀音對金蟬子有意維護(hù)，也不好施加大的懲罰，便說：“金蟬子瘋了，也不好再去傳教，既然如此，就讓他下凡去重新歷練，待修成正果時，再返回來！”觀音問：“佛祖的意思是？”如來說：“將他貶去人間，讓他自己重新歷練?！庇^音說：“可是？”如來攔住，說：“他既然瘋了，就不好待在這里了！”如此，觀音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金蟬子在牢中，已經(jīng)預(yù)感到自己接下來要面臨著什么，便泰然處之，毫不畏懼。這時，觀音來到牢，見到金蟬子如此，便不忍心。觀音說：“師兄，你這是為何，白白廢了這一身的修為，為了她，真的值得嗎？”金蟬子說：“直到現(xiàn)在我才知道如來的真正面目，可惜我現(xiàn)在才看清他，他不過是個披著羊皮的狼，而我做了那么多錯事。”觀音說：“你真的瘋了！竟然說出這樣的瘋話，說佛祖的不是。”金蟬子說：“你知道他為什么要傳教嗎？真的為了造福于人嗎？所謂的廣結(jié)善緣不過是他編造的謊言，讓人臣服于他的幌子?？上也皇撬膶κ?，只能任由他擺布！我真的好后悔！”觀音說：“你真的是不可救藥了！”說著便離開了。
如來來到牢中，金蟬子見了，端坐著。如來見他不行禮，也不惱，說：“你如今這個下場，你可預(yù)料到了！我的好徒弟！”金蟬子不說話。如來接著挖苦說：“這人世間的日子可不好過，如今你要去人間歷練，又沒有靈力，你覺得你能改變什么嗎？”金蟬子說：“我以我卑微之力，定要與你周旋到底，我要證明，就是你錯了！”如來也不在意，說：“好，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靜候佳音。”
如來來到大殿，宣布了對金蟬子的處置方式，將金蟬子剝?nèi)シ鸸?，剝奪佛籍，奪去全部靈力由如來掌存，待有朝一日他修成正果時再返還給他。觀音還想再說什么，但看見如來的眼神，便咽了下去。金蟬子被帶到大殿，如來還想挽留，說：“金蟬子，如果你肯認(rèn)錯，而且知錯就改的話，我或可收回成命，讓你繼續(xù)傳教?！苯鹣s子不說話。如來見了，說：“也罷！你就去人間好好歷練吧！希望你能痛改前非！”說完便剝了他的佛骨，吸了他的靈力。隨著佛骨被抽掉，靈力的流失，他逐漸變得白發(fā)蒼蒼，面容憔悴。然后將他趕出了山門。
他成為了一個老人，想想時日也無多，便動身出發(fā)，只是腿腳抖索，沒走幾步路便腿腳酸軟無力，看見前面有一塊大石頭，便靠在上面喘息。這時觀音跟了過來，看他如此模樣，心中不免痛心，問：“你還好吧！”金蟬子說：“原來老了是這種感覺，真是奇妙?！庇^音說：“你還有心情說笑，你如果能跟佛祖認(rèn)錯就不用受這份罪了。”金蟬子說：“我選擇的路，我不后悔，一切的苦痛我自會承受，只是我這一生，虧欠了她。你能把我?guī)У剿膲炃皢幔课蚁朐谂R死前再去看看她?！庇^音答應(yīng)了，只不過帶他來到了百騎城中，觀音說：“我只能幫你這么多了！其他的靠你自己了?！苯鹣s子向她表示感謝后，她就離開了。
金蟬子來到客棧，掌柜見他是個和尚立馬笑臉相迎，問：“大師是要吃飯還是借宿呢？”金蟬子問：“你認(rèn)識我？”掌柜說：“不認(rèn)識，但我認(rèn)識你這身衣服。想必是哪家寺廟的老和尚出來化緣吧？”掌柜說：“算是吧！”掌柜說：“你要吃什么？”金蟬子說：“就來的便飯素食吧！”掌柜說：“好勒！”
金蟬子吃著飯，這時客棧里走進(jìn)來了一個和尚，掌柜看見了，便靠上去，說：“阿大，你怎么變成了一個和尚?！卑⒋笳f：“我得金蟬子大師指點，決定皈依我佛，故求金蟬子寺主持收留我，讓我剃發(fā)修行?！闭乒裾f：“說起金蟬子大師，他真是厲害，竟然能教你們改邪歸正?？墒撬辉谶@里了，不然我也想求他指點迷津，點撥一二，不過做和尚我是不會考慮的，我這點家業(yè)還要養(yǎng)家糊口呢？你知道金蟬子大師在哪嗎？”阿大說：“我不知道，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的?！闭乒竦膯枺骸八趺戳?？”阿大說：“你也知道阿莫的事，不知道對他的修行有沒有影響。”掌柜說：“原來是這樣？都怪阿莫，讓大師動了凡心，只希望他不會受到佛祖的懲罰?！苯鹣s子聽了他們的話，便顧不上吃飯，徑直地朝門口走去。這時阿大注意到他，便問掌柜：“他是誰，你知道嗎？”掌柜說：“不知道，我見他是個老人，又是個和尚，所以招呼他吃飯?！?p> 金蟬子拖著行動不便的身體，走在大街上。阿大趕了過來，連忙攙扶他，將他拉到旁邊的空地。金蟬子說：“多謝大師?！卑⒋笳f：“沒事！身為同門，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金蟬子想要繼續(xù)往前走，但被阿大攔住，阿大問：“大師想去哪里，我可以背你去，你腿腳不方便，摔倒了可就麻煩了！”金蟬子有意推辭他的好意，說：“不用了，我去的地方不遠(yuǎn)?！卑⒋笳f：“看見你這樣，我也于心不忍，你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本應(yīng)該待在寺廟里的，何須出來化緣呢！”金蟬子沒有回答他，自顧自地往前踱步。阿大跟在他身后，一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后。
金蟬子好不容易來到城門口，卻已是氣喘吁吁。阿大跟在他身后，見他這副樣子，連忙過去攙扶他。金蟬子感謝了他的好意，繼續(xù)往前走，可這時，他感覺氣血上涌，眼前發(fā)黑，就要倒在地上，阿大扶住了他，讓他靠在自己背上。金蟬子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只能靠阿大幫他前去，于是疲弱地說：“阿大，我是金蟬子，你快背我到阿莫的墳?zāi)抢锶?，我要去見他最后一面。”阿大說：“你真的是金蟬子大師，你怎么變成了這副樣子？我這就背你去見大夫?！苯鹣s子說：“不，快帶我去阿莫那里去，不然就來不及了！”阿大說：“好！金蟬子大師你挺住，我這就背你去。”
金蟬子把阿莫安葬在一片僻靜的地方，本意是讓她有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可是現(xiàn)在，卻成了金蟬子無法到達(dá)的地方，只能靠他人的幫忙。阿大把金蟬子背到阿莫那里，金蟬子背靠在阿莫的墓碑上，無力地坐在墓碑前。金蟬子心愿達(dá)成，此生便沒有什么遺憾了。
阿大見金蟬子這個樣子，連忙問發(fā)生了什么，金蟬子說：“沒什么，只是我壽終正寢，想在最后的時刻，看一看阿莫。”阿大有些不敢相信：“大師你怎么會死呢！你這么厲害?！苯鹣s子說：“是人都會死，我是人，我怎么不會死呢？”阿大說：“你不是佛嗎？”金蟬子說：“從前是，也不是，現(xiàn)在更不是?！卑⒋髥枺骸笆且驗樗悴抛兂蛇@個樣子嗎？”金蟬子說：“我不后悔，遇見了她，現(xiàn)在我可以和她在一起了?！闭f著便要把眼睛閉上?？蛇@時阿大卻拍了拍他的臉，說：“我不準(zhǔn)你離開，給我醒過來。”而此時，阿大的世界觀崩塌了。
阿大不停地拍他的臉，但始終不見金蟬子醒過來，直到他探了一下金蟬子的鼻息，才停了手。發(fā)出感概：“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放棄，為什么你要為了他而放棄，你之前傳教是錯的嗎？既然如此，我還當(dāng)這個和尚干什么?！闭f著便脫去他身上的衣服，但記著金蟬子的點撥之恩，在阿莫旁邊挖了一個坑，將他埋了進(jìn)去，然后把衣服蓋在他身上，用土鋪平之后，沒有立什么碑就離開了。
阿刀得知阿大的事后，也是不敢相信，找到阿大，得知了真相。阿刀問：“你說的是真的！”阿大說：“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卑⒌陡袊@：“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卑⒋笳f：“至少他對我們的規(guī)勸是真的。”阿刀說：“接下來我們怎么辦呢？”阿大說：“既然一切命中注定，反抗又有什么意義，又能改變什么呢！”阿大說：“是啊！又能改變什么呢？”
地府，金蟬子來到奈何橋，孟婆遞給他一碗湯，金蟬子說：“這就是喝了什么都能忘掉的孟婆湯！”孟婆沒有答話，催促著他快點喝完，趕快往前走，不要耽誤了前面的進(jìn)度。金蟬子喝下后，整個人精神恍惚，被前面的鬼差拉著往前走，然后把他送進(jìn)了輪回之所。
觀音見事情辦妥，向閻王表示感謝，閻王說：“觀音尊者不必客氣，區(qū)區(qū)小事，不值一提，只不過在佛祖那，你可得替我美言幾句，雖說我效力于玉帝，但也有心向佛祖親近?！庇^音說：“好說！佛祖與玉帝商量，派地藏王菩薩前來幫助你辦事，從此你便可以省些力氣了，若有什么事要轉(zhuǎn)達(dá)佛祖的，可告訴地藏王菩薩，他會告知佛祖的?！遍愅跽f：“如此便多謝觀音尊者了！”
觀音說：“讓他永生永世做個和尚，也許到時候就會有機會回來了?！遍愅跽f：“是，觀音尊者說的是?！庇^音說完便離開了地府。
從此，金蟬子便不存于世間，而世間只多了一個頗具慧根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