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竊國者侯

第三十九節(jié) 定樣生意

竊國者侯 問心劍 3157 2013-09-19 15:27:19

    這白瓷如何不適合走海路的原因,之前在恒易號那譚吉仁已然說得很是清楚明白,但那邊廂到底說得婉轉(zhuǎn),這彭勝強與侯嘉蘇書玉一干人話還沒說過一句,只看了瓷器,便這般硬邦邦的丟了句“走海路不行”的話來,胡錦說這彭勝強脾氣不好果然不是虛言。

  好歹蘇書玉不是那等狹隘之人,且這彭勝強著實是她需要的人才,因此面對這等略顯無理的話語也不生氣,只是微微一笑:“這套白瓷不過是送與彭舶主的見面禮物,至于要送上彭舶主海船之上的是貨物,有了這一套白瓷在,想來彭舶主也不會懷疑我等有沒有能力拿出合適的罷?!?p>  這一套白瓷按蘇書玉在恒易號的說法是能值七八百銀子,但實際上因燒制不易,流在市面上的并不多,放在廣州府城里加意用心尋個賣家,賣上千余兩也不很是困難。在恒易號那譚吉仁只見了這套白瓷,便送了一對匕首做禮物,想替兩家打好關(guān)系。但在彭勝強這里,蘇書玉只第一次與他相見,連茶都沒喝上一口,便即要將這套價值千金的白瓷送與了他,當(dāng)真真是……

  胡錦沒有跟著蘇書玉一干人上三樓,也是剛才方才見得這匣中事務(wù)是甚等模樣,即便是這遠遠一看,也能知道這匣中之物價值不菲,見蘇書玉如此一言相送,便不禁暗暗咂舌。但主家要如何處置自己財物,也輪不到他個中人出聲。

  彭勝強倒是沒想到這個白白弱弱的小白臉有這等豪氣,他久歷海貿(mào),這點眼光見識也是有得,自然看得出這套白瓷價值不菲。心中略一轉(zhuǎn),便看向了蘇書玉,有些沒頭沒尾的問了句:“這是你家窯里自己燒出來的?要做定樣生意?”

  所謂定樣生意,廣州這些年與番商交易或是出海貿(mào)易的新做法,以往交易,便是有什么賣什么,對如瓷器綢緞的式樣紋路并沒有特別要求,與大齊境內(nèi)販賣的貨物一般無異。

  而定樣生意則是事先與番商商議好,定好番商需要什么式樣或者紋色的貨物,再按著訂單進行生產(chǎn),這般生產(chǎn)出來的瓷器綢緞等物,其形制則更與當(dāng)?shù)仄魑锵喾拢c大齊時新有異。如運與大食的貨物,其紋飾花樣自然以回教式樣為多,運至西洋的貨物,其紋飾花樣人物造像,則更多偏于景教。

  這般定樣生意最初只是有番商下了定金貨樣方才進行生產(chǎn),到了這幾年則變成海商主動打聽西夷之好,自行新制花樣運去販賣,這般作為,獲利也是更大,但是萬一無法賣出,要在大齊境內(nèi)賣出,也是極難的。

  蘇書玉對于這定樣生意所知雖是不多,但是順桿爬的本事卻是早已歷練出來的,含笑略一點頭:“這瓷器本是我想帶出海做貿(mào)易的,但到了廣州方才發(fā)現(xiàn)在家思慮不周,故而送與彭舶主做個取信之物。海貿(mào)之貨什么賣得好,怎么賣,彭舶主是行家,但是做這些物件,我家卻有本事,合則兩利,彭舶主覺得如何?!?p>  蘇書玉這番話入得彭勝強耳中,著實很是誠懇,他又看了一看那匣中瓷器,他幾十年跑船看貨接觸的瓷器也不在少數(shù),雖然比不得那瓷器行中行家,卻看得出能燒制出這般極品白瓷的,著實不是尋常商家,便也點頭道:“胡牙人既然領(lǐng)幾位官人來了,我老彭的壞脾氣幾位官人也是應(yīng)該知道的。海船是我的,舶主和總管必須是我當(dāng),要去哪走什么航線也一例是我定,到得地頭尋什么攬頭也是我來決定,幾位官人如果能接受,那便再談下去,如果不能,那老彭也沒法子了。”

  “我等于海貿(mào)之事一竅不通,自然一切聽?wèi){彭舶主做主?!睂τ谶@些要求之前胡錦已經(jīng)給蘇書玉等人打過預(yù)防針了,因此蘇書玉答應(yīng)得也極是痛快。

  “好,看你不出倒是痛快人?!迸韯購姾傲艘宦暫茫瑓s又想起一事,眉頭皺了皺:“今年他娘的船引不好弄,老彭也只能盡力而為,一來打點的份子錢你們要按著貨物多少來交,二來如果弄不到,那就等明年。老彭旗大招風(fēng),跑船一行里對頭不少,如果私下出海,便會有些小人去官府告發(fā),麻煩不少,所以……”

  船引之于這一干人,當(dāng)真是最不算事的事了。彭勝強這般話語一出口,侯嘉便很自覺的出聲道:“這些胡牙人也與我等說過了,既然我等到得此處,彭舶主便不用懷疑我等誠意了,該如何一切聽?wèi){彭舶主做主,我樂得清閑,只做個聽命行事便是了?!?p>  侯嘉這般說話,那彭勝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瞥向胡錦道:“胡牙人,你可別騙這幾位官人,咱老彭今年這船引可沒有十足把握去拿?!?p>  被彭勝強這般懷疑的胡錦也是一臉苦笑,要知道他雖然告知侯嘉一干人有彭勝強這一人所在,但是也是詳細說過這船引之事還勸阻過的,只是他們一意要來,這做中人的自然也不能強攔,可是這到得這里反而被彭勝強懷疑自己口燦蓮花騙得這幾人上彭勝強的船好讓自己賺些牙錢,卻又是怎么說起,真正是天大冤枉。

  “我說彭舶主,我老胡在高第街上做牙人也有二十多年的,雖是私牙也是有牙貼的,你幾時聽說過我做出什么缺德事的?!?p>  彭勝強上下打量了胡錦幾眼,想是在回憶胡錦歷來風(fēng)評,想了一想當(dāng)是沒想出什么來,便又轉(zhuǎn)向了蘇書玉等人:“我老彭就是這個章程了,幾位可曾想好了?!?p>  竟有這等把生意往外推的,怪不得《嶺南實錄》上說此地商賈誠信之風(fēng),遠勝江浙了。侯嘉暗自有些好笑,面上卻是不露:“我等也不是第一日做生意了,自然是想得清楚明白才來尋彭舶主的。”

  “那好。真是痛快人……”彭勝強一拍扶手,站起身來,行到門前,朝外喊了幾聲,即便有個十一二歲的小童跑了進來,手上還抱著一只酒壇和幾只瓷碗。彭勝強接了酒壇瓷碗,在那小童屁股上輕輕一踢,示意他出去,又轉(zhuǎn)了身行到幾人坐前,一人發(fā)了只瓷碗,開了酒壇,竟然就這般敬起酒來:“老彭自從去年折了本錢后,便沒有碰到過幾位這樣的痛快人了,這蒲桃酒是我這里自己人釀的,他娘的沒啥好茶,就拿這個當(dāng)茶敬一敬幾位了?!?p>  這蒲桃酒紅滟滟的傾入碗中,酒香便是立時撲鼻而來,酒盞雖是粗瓷,卻也掩不住這酒色之美,李三成長吸一口酒氣,贊道:“好酒?!?p>  侯嘉接了酒盞,輕笑低吟:“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好酒色……”

  蘇書玉一手持了那酒盞,輕輕晃動著酒液,卻道:“彭舶主這等美酒,放在京城大酒樓里,一壇子賣個十來兩也不在話下。”幾位掌柜也是有眼力的人,都是紛紛出聲稱贊這酒著實是上好之物。

  面對眾人的夸贊,彭勝強卻是不怎么在意,率先一口飲了,抹了抹唇邊虬髯之上的酒漬,哈出一口酒氣:“這酒我這里還有,幾位官人要喜歡,等下帶上幾壇去了,來來來,先喝了再說……?!?p>  侯嘉李三成都將碗中美酒一口飲了下去,這酒味甘冽醇厚,并沒有一般蒲桃酒的酸澀口感,著實是好酒,倒是蘇書玉知道這蒲桃酒后勁極大,她自己又是男裝打扮,生怕露了馬腳,便只飲了一小半便即將酒碗放開在一旁。

  蘇書玉這般小動作彭勝強并沒有在意,愁于少了搭伙出海之人的他此時竟然碰到這般好說話的主顧,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將酒碗一放,便即有些急不可耐的問道:“幾位官人預(yù)備出多少本錢的貨,還有些什么要求,咱們一發(fā)說好,就著胡牙人在這里,正好把契書定了。”

  這個時候自然又是蘇書玉出馬,她飲得那半碗蒲桃酒,面頰之上輕輕飛起兩小團紅暈,更是可愛,不過那蒲桃酒卻沒有影響到她的思路:“彭舶主,實不相瞞,我等是想入這海貿(mào)一行,苦無門路更不知其中門道,因此諸般事情,彭舶主可以告知的,還請不吝賜教,若是不能告知,我等也不會相強。若是說起具體要求,目下只有兩件,一是告知我等西夷南洋那邊要些什么式樣紋路的貨物,好讓我寄信回家通知家中制作。二么,便是想去舶主海船之上看上一看,若彭舶主能介紹幾位造船行家與我等,則更是感激不盡了?!闭f完了要求,蘇書玉便頓了一頓,似是在思索:“至于我等要出多少本錢的貨,就看彭舶主的船上還有多少空位給我等了?!?p>  蘇書玉這話口氣說得極大,不但胡錦有些咋舌,便是彭勝強也吃了一驚,道:“我這船可是四百石的大船,目下定下的貨艙還不過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是空著的呢……”說著卻又是自己拍一把額頭:“老彭糊涂了,幾位官人不是廣州本地人,卻還想著入海貿(mào)這行,連帶著還想造船,這財貨自然是夠了,老彭瞎想了?!?p>  蘇書玉輕輕一笑,也不說話,只回頭朝身后一名掌柜做了個手勢,那掌柜會意,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走上前放到那桌上,道:“這是匯通號三千兩見票即兌的匯票,權(quán)作定金,還請彭舶主收下。

  

問心劍

中午出去吃飯了,更新晚了點,見諒見諒,晚上再來一更,大家中秋快樂。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