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算盤與盤算

　　上秋前收購的藥材鮮貨陸續(xù)烘干發(fā)走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總算順順利利干完了。

　　接下來，兄弟倆考慮把當(dāng)?shù)厮幉纳特湈齑娴乃幉拿?，想看看能不能從中賺個差價，同時聯(lián)系一些農(nóng)戶和客戶，為第二年大干做準備。

　　天空蔚藍，陽光普照，暖洋洋的。

　　父親正在場地的屋子里盤算著一筆賬，越算心里越寬敞。他渴盼著陽春三月更快地到來，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父親心里打著算盤，跟兄弟倆盤算的一樣。

　　天光為了讓父親寬心，常常打打電話。

　　他知道父親喜歡算小賬，說不定哪筆算得不合心思，就又得數(shù)落天明一頓。如果天光這邊能顧把父親的埋怨提前化解，天明會少很大的壓力，就能干更多自己想干的事情。

　　“爸，你看今天的鬼箭羽合算吧？這回你不用再擔(dān)心了。”天光拿鬼箭羽分等的事情起話頭兒。

　　“那收貨也得保證質(zhì)量?！备赣H堅持收貨的時候質(zhì)量最重要，這個不用說，兄弟倆也知道。

　　“肯定是的?！?p>　　“每一次收的時候得扣皮，不能老那么大方?！备赣H看不慣天明現(xiàn)場收貨不扣皮，雖然每個裝藥材的袋子只有二三兩，但父親心里在乎。

　　“農(nóng)戶弄點兒貨不容易，那點兒皮值不了幾個錢。咱們大方點兒，人家也愿意來賣貨。只有能收到貨，咱們才能有錢賺?！彼燎鍎t無魚，把賬算得太細就沒有人愿意跟著打交道了，這是兄弟倆的認識。

　　“就你們倆大方，這樣下去還能不能掙到錢都兩說?！备赣H看不慣兄弟倆這樣的做派，認為他們窮大方。

　　“你算了明年加工賬了嗎？”天光轉(zhuǎn)移到別的話題，他不想跟父親在這個問題上爭論，沒有意義。

　　“我今天沒事兒又算了一遍。剛才給你媽打電話還說呢，前景挺好?！备赣H的口氣溫和下來，他對來年的光景預(yù)想的很好。

　　“那肯定挺好。咱們有十一個烘干爐，每天都用上的話，一天就能加工一萬多斤的鮮品，平均核算下來，大多數(shù)藥材一天一宿能夠烘出成品，按照五斤出一斤測算，每天能出兩千多斤鮮品。如果一斤能夠賺一塊錢，一天就是兩千塊錢，況且咱們現(xiàn)在都自己加工，一般利潤至少也得有三四塊錢，那一天就能賺六七千，一個月就差不多有二十萬左右?！?p>　　這筆賬，天光在心里邊不知道扒拉了多少遍。

　　天明、父親、二叔都在算，但是他們遠沒有天光算得精細，他把管理成本全都考慮進去了。

　　“我也是這么算的，所以干活才有勁兒。你二叔明年四月份才能回來，那時候正好鮮貨下來，你二嬸和小姑不說也過來嗎，到時候你小弟和鐘凱負責(zé)收鮮貨，我們這四個人就負責(zé)清洗、擺盤烘干、出爐、裝袋，他們再發(fā)貨，一條龍，每天都能賺不少?！?p>　　鐘凱就是一直跟著天明干的朋友，也是不遺余力支持著天明的事業(yè)，現(xiàn)階段是不計回報，說是看好天明以后的發(fā)展。

　　關(guān)于鐘凱的做法，天光最初并不理解，不是自己家的人卻能夠把忙幫到這個份兒上的不多，為此，天光和特意問過天明，是不是給人家畫餅，承諾人家有大額的回報，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對，我也是這個想法。這樣的話，咱們一年就能翻身，也算沒有白干。”天光跟父親的想法不謀而合，他太渴盼翻身的時刻，這樣壓在他身上的千斤擔(dān)就能卸下去了。

　　這幾年，他過得太累，水深火熱，早就想著能有一個徹底的改觀。

　　前景是好的，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但還需要解決很多問題才能把設(shè)想變成現(xiàn)實。

　　最主要的是貨源，每個月想著有高額的利潤，沒有貨源，說什么都是空的。一天收一萬斤的鮮貨，即便是不同品種，也很不容易實現(xiàn)的。

　　天光盤算了一下，在當(dāng)?shù)刂辽僬业绞乙陨系氖召徤毯献鞑拍鼙ＷC貨源充足，才有可持續(xù)性，現(xiàn)在手邊有五六家，還得再拓展，只要不亂市場，肯定越多越好。

　　每年三四月份，天明老家的農(nóng)戶就有上山摳藥材的了，這能給他們帶去不小的額外收入。一年下來，少說也有幾萬塊錢，足夠好好地貼補家用了。

　　“這幾個供貨商?？繂幔俊碧旃鈫柼烀?。

　　“除了朱哥還行，其他都是糊弄事兒，臨時抓抓貨可以，平時都是一毛不拔的主兒，嘴上說得挺好，實際上只盯著利潤，談不上什么合作。人家也不管這些，誰給的價格高賣誰，翻回頭來賣不出去就又找咱們，都是這樣?！?p>　　朱哥是當(dāng)?shù)胤N植藥材的大戶，有自己的合作社，在省內(nèi)都是有名的。

　　他每年都往外賣藥材種苗，同時回收農(nóng)戶種出來的鮮貨，倒手賣給別人，賺個差價。

　　前幾年，他著實賣出了不少藥材苗子。

　　這兩年，藥材陸續(xù)產(chǎn)新，他得想方設(shè)法實現(xiàn)他跟種植戶說得回收的承諾，才能形成良性循環(huán)，否則可就食言了。因為量太大，縣里小的收購商根本吃不下，天明這樣的藥材商，正是他想要合作的。

　　“得跟這些人好好談?wù)?，另外咱們還要再拓展一下收購?fù)緩?，這樣才能夠保證咱們的設(shè)想變成現(xiàn)實，否則每個月根本抓不到三十萬斤鮮貨?，F(xiàn)在只有這一個環(huán)節(jié)不可控?！北ＷC鮮貨供應(yīng)是實現(xiàn)預(yù)期利潤的關(guān)鍵。

　　“我把周邊縣城的市場也跑一跑，這樣手里多幾個供貨商心里才更有底兒，找到二十多家問題應(yīng)該不大。這件事只要在明年三月份前弄好就行。”三月份就陸續(xù)有鮮貨上市，得打提前量。

　　“那就抓緊干這個事兒，有空兒就去跑，越早敲定越好?！?p>　　兄弟倆商量完收貨的事情，天光心里還有一件事情不踏實，說白了，他怕“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很多人喜歡跟風(fēng)，看別人買賣做得好，就會也跟著做，或者是給出難題，中間賺點兒好處，再常見不過的事情。

　　即便是看不過去，也阻止不了，又沒有規(guī)定不允許人家做。

　　“咱們?nèi)绻傻煤?，后面肯定有攪局的，咱們得早作?yīng)對?！碧旃廪k事一向謹慎。

　　“這個阻攔不了，咱們只能管好自己?！边@一點，天明心里也清楚。

　　“先要保證咱們的合法合規(guī)性，讓他們找不到毛病，抓緊辦營業(yè)執(zhí)照?！鼻懊嬉恢痹诿Γ氲氖情e下來就做這件事情。

　　“那個網(wǎng)上就能辦，你弄一下?！?p>　　“再就是咱們一定堅持做多品種經(jīng)營，東方不亮西方亮，這樣在競爭的時候才有優(yōu)勢，不擔(dān)心其他競爭者?！?p>　　兄弟倆剛?cè)胄械臅r候，好多藥材行當(dāng)?shù)娜硕几麄冋f這一行做專比做雜好，兩個人也認同。后來隨著經(jīng)驗的積累和市場的熟悉，他們越來越覺得還是做雜好，這樣抗風(fēng)險能力強，發(fā)展?jié)摿Υ螅皇切枰俑嗟男摹?p>　　“我也這么想的。讓那些看著咱們掙錢想跟風(fēng)的攆都攆不上?！碧烀饔羞@個信心。

　　“把手頭的事情攏一攏，對于來年的生產(chǎn)，咱們需要找個時間大家一起碰一下。”

　　“行。”

　　天明和鐘凱負責(zé)采購，供貨商的事情都由他們協(xié)調(diào)。

　　天光的職責(zé)，是統(tǒng)籌整個過程。他常常告誡天明要統(tǒng)籌做事，平行做事，弄得天明鬧心，一直也搞不懂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意義是什么。

　　有的時候，天光真恨不得把天明的腦袋瓜子扒開，把這些管理的思想一股腦兒灌進去，但天明從來不給他這樣的機會，覺得也沒有必要。

　　天光心里很清楚，總有一天，天明會明白這樣做的道理，最好那一天別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