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宮。
采菱憂心忡忡道:“娘娘,打聽到了,似乎是因為昨天安才人在梅園遇到宸昭儀的宮女,便諷刺了幾句,說宸昭儀不如白貴人受寵,結(jié)果不知怎的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p> “不知怎的?”昭貴妃伸手掐斷了一枝梅花,輕笑出聲,“她有的是辦法讓皇上知道,只看她想不想。”
采菱驚訝了:“娘娘是說宸昭儀?可……”
“可這件事受益的白貴人對嗎?”
采菱猶豫著點頭。
昭貴妃看向清心閣的方向:“這就是她的厲害之處。整件事看似與她毫無關(guān)系,實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痹僖粚Ρ劝矔幒桶曹睫。奄F妃心底略過一絲不屑,“這安才人當(dāng)真是愚蠢,入宮至今,沒有得寵不說,麻煩倒是惹了不少,這樣下去,本宮遲早要被她連累。”
采菱上前為昭貴妃捏肩。外人只看到昭貴妃風(fēng)華絕代,艷冠六宮,采菱卻很清楚自家主子這一路走過來的艱辛與努力。如今看到主子微皺的眉頭,采菱不免十分心疼:“娘娘,如今夫人進(jìn)了宮,不如和她商議一番,讓她給謝大人帶個話吧。以謝家如今的實力,和皇上對您的寵愛,咱們何必費(fèi)力提攜安家?”
想到此刻安睡在玉和宮偏殿的母親,再想想焦頭爛額的自己,昭貴妃心底一片悲涼:“有用嗎?他們眼中只有父親的仕途官道和謝家的榮華富貴,何時有過我這個女兒?只要安家對謝家有利一天,本宮就一天擺脫不了安芙蕖那個蠢貨?!彼技按?,昭貴妃面上略過一絲冷笑,“若安芙蕖有安書瑤一半聰明,本宮又何至于此?”
采菱想到安書瑤近來幾個月的表現(xiàn),心中十分贊同主子的話,試探問:“娘娘,不如您找機(jī)會和宸昭儀聊聊?”
昭貴妃搖頭。她對朝堂上的形勢很了解,自然知道安書瑤的父親不愿依附謝家,如此,便是自己取得安書瑤的加入又有何用?況且安妃素日與安書瑤走得近,眼下不確定安書瑤是否有意依附葉家,自己更不能打草驚蛇,以免弄巧成拙。
清晨,雪已經(jīng)停了,皇后在御花園設(shè)宴,宴請的是各家夫人,天淇王朝規(guī)定嬪妃母家人入宮探親是要覲見皇后的,說是宴請,不過是皇家面上的恩典罷了。
安書瑤倒沒興趣去一眾高位分嬪妃間湊熱鬧,在輕煙的伺候下梳洗完畢,只老老實實窩在清心閣,品嘗著內(nèi)務(wù)府新送來的茶葉。用過早膳后,安書瑤命輕煙把新做的梅花烙和皇帝點名要的奶茶送去宣政殿。
不過片刻功夫,輕煙從宣政殿回來,眉眼間帶著笑意,安書瑤倒有些好奇。
“小主,皇上很喜歡咱們宮的梅花烙,還命劉公公親自來送賞呢?!?p> 就為這事。安書瑤搖頭輕笑,看來失寵的滋味的確不好受,連輕煙都盼著自己得寵。
解決完皇帝的午膳,安書瑤本想安心睡一覺,奈何皇后在御花園宴請各家夫人,如今整個后宮熱鬧非凡,絲竹之聲不絕于耳,還伴隨陣陣笑聲,讓人無法入睡,安書瑤只得起身找點事做。
寫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字,安書瑤暗自咂舌,轉(zhuǎn)頭瞥見輕煙和云芍欲言又止的模樣,她明白自己的書法是多么不忍直視。
一個小太監(jiān)突然來清心閣傳皇后的懿旨。
“梅園宴?”安書瑤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知皇后娘娘因何設(shè)宴?”
小太監(jiān)對安書瑤的態(tài)度十分恭敬:“回宸昭儀,明日的梅園宴,本為慶祝平西大將軍凱旋,又恰逢各府夫人入宮覲見,娘娘說后宮已許久沒有好生熱鬧一番,特命奴才請各宮主子前往梅園赴宴?!?p> 平西大將軍?安書瑤想到上次莫名取消的梅園宴,想來此次宴會正是為那個攜戰(zhàn)功歸來的祁將軍接風(fēng)洗塵。
只是照皇后的意思,明天的梅園宴,除了后宮眾妃,還有幾位入宮探親的誥命夫人。思及此,安書瑤一陣頭疼:希望明日的梅園宴能順利一些,最好不要發(fā)生什么意外。
打賞了傳話的小太監(jiān),安書瑤吩咐輕煙準(zhǔn)備兩套適合的宮裝,這個時候宣政殿傳來消息:扶搖閣掛燈。
扶搖閣是云嬪的住處。對于云嬪,安書瑤的印象還不錯,只覺得是個沉穩(wěn)、內(nèi)斂的女子,雖然這么多年來,鮮少有令人眼熱的專寵,卻也恩寵不斷,生活逍遙自在,又不至于遭人嫉妒,如此一生,倒也應(yīng)了“扶搖”二字。在安書瑤看來,這樣的女人,心計手段絕不會比妃位上那幾位差。
午后,御花園中的聲音逐漸消停下來,安書瑤心中感嘆:這皇后也當(dāng)真不容易,今天的宴會還沒結(jié)束,明天的梅園宴已經(jīng)安排下來了。看樣子當(dāng)皇后不僅要有頭腦,更要有充足的體力才行,否則天天這么搞聚會,身體遲早吃不消。
后宮所有嬪妃都接到皇后的旨意。除了幾個被禁足、關(guān)冷宮的,其余嬪妃莫不是欣喜萬分。近日誥命夫人入宮,沒點身份地位的小嬪妃都不敢出門走動,只怕沖撞了貴人,如今舉辦梅園宴,眾人自然想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出去好好透透氣。
冬天的早晨自是十分寒冷,不過這里是皇宮,住的都是金貴的主兒,自然不可能吃苦受罪?;屎笤缭缑饲鍜吡嗣穲@的積雪,放置暖爐,整個園子的溫度和初春差不多。
安書瑤對著鏡子細(xì)細(xì)上妝,換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宮裝,確定渾身上下挑不出一絲毛病,這才帶著輕煙前往梅園。
“宸昭儀萬安。”
安書瑤到的時間不早不晚,沒有太過引人注目。幾個朝廷命婦打扮的女人向她行禮,想來便是各家入宮的夫人了,有的身旁還帶著親眷。安書瑤舉止得體,微微點頭,示意免禮,然后坐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眾人的目光很快便從她身上移開了。
帝后尚未出現(xiàn),安書瑤低頭喝了一口熱茶,只看到上首的舒貴嬪和云嬪在低聲交談。
云嬪見安書瑤看過來,臉上的笑意明了幾分:“宸昭儀來得真早?!?p> “云嬪娘娘這話,倒讓嬪妾慚愧了,”安書瑤回以一笑,“相比貴嬪娘娘和云嬪娘娘,嬪妾自愧不如?!?p> 舒貴嬪和云嬪都不是什么多事的人,和她們相處,還是比較輕松的,安書瑤也樂意多說兩句。
舒貴嬪聽到安書瑤的話,扭頭笑著道:“西周戰(zhàn)事告捷,平西大將軍凱旋,也算宮里的一大喜事,想來這梅園宴十分熱鬧,本宮便也早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