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聞聲從棋盤上收回目光,抬起頭來露出笑容:
“喲,小兄弟來了?!?p> 語氣平淡如常,好似本就知曉徐念白會來到此處。
老者按按手,示意徐念白先不要出聲:“可否先等老朽看完這局棋?!?p> 徐念白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只好走到棋盤邊靜靜等著,順便打量這個地方。
據(jù)老道所說這里是一方小世界,自己此時應(yīng)當(dāng)是元神狀態(tài),那這幾人......
徐念白看了下對弈的兩人,再看看這位有過一面之緣的老頭,自然想起了那個聽他說故事的雨夜。
不知過去了多久,棋盤上黑白子落無可落,對弈的兩人同時停手,其中一人搖搖腦袋捋著胡須:
“嘿,怎么又是平局?!?p> “你想贏我看來還得再練上幾百年,哈哈......”
“再來再來....”
一人大袖一揮,黑白子頃刻化為流光,于棋盤上消失,重新落回棋盒里,兩人重新開了一盤。
至此,負(fù)手而立的老漢朝徐念白點點頭,示意跟著他走到一旁。
“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p> 徐念白跟著他來到大殿之外,那塊寫著‘輪回殿’的牌匾下方,等著老漢解釋。
老漢從容一笑,又露出一抹悲憫神色:“小兄弟你能來到這里,想必那孽障已經(jīng)在外界作孽了吧,可是生靈涂炭?”
徐念白稍稍站直了些,打量著老頭:“你怎么知道?莫非......”
老漢搖搖頭,順著徐念白不解的目光先是指了指頭頂上的牌匾:“老朽先給小兄弟講講此處是什么地方吧?!?p> “這個地方名為‘輪回殿’,不用想肯定跟陰司有關(guān),老朽本在陰司任職,難得閑暇下來便到這兒來觀摩觀摩棋局?!闭f著,他指了指大殿內(nèi)正在對弈的兩人。
“那兩人你不用去管,老朽此前估摸著時間快到了,便到了這里提前等著小兄弟你了。”
徐念白皺著眉,卻見老漢再一揮袖,面前出現(xiàn)了一口棺木,形色與外界那口血棺一模一樣。
嗯?!
徐念白有些訝異,憋了半晌說了句:“你這老頭不是說沒見過這口棺么?”
“咳—”
老漢赧然一笑,輕咳一聲掩飾尷尬:“這個...這個...此事之后再談,想必小兄弟很想知道這棺里葬著的是什么東西吧,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那個故事?”
徐念白目光在棺木上游走:“是你自己?”
老漢笑了笑,示意徐念白自己走上去看看。
徐念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便走到棺木邊上,將棺蓋輕輕推了推,瞇起眼往里面看去,看到了......
嗯?
“怎么還是一口棺?”徐念白轉(zhuǎn)過頭看向老漢。
老漢指了指里面,徐念白看懂了他的意思,這是讓他把里頭那副棺打開。
將外棺的棺蓋全部打開,內(nèi)部偌大的地方卻只有放著一副三尺長的小棺。
徐念白當(dāng)機(jī)立斷伸出手,摁住小棺的沿口一推——
轟!
沖天的肅殺之意撲面而來,眼前景象盡數(shù)被染成了血紅色。
徐念白陡然一驚,趕忙退了回來。
方才的匆匆一瞥,他好像看到了小棺里是個什么東西。
那是一柄斷刀,通體黝黑,由于斷了的緣故只有一尺長左右,卻是被殷紅的血氣包裹著。
而那猩紅血氣竟在瞬間凝成一張人臉,那模樣就像是......徐念白朝老漢看去,盯著他的面龐細(xì)細(xì)打量。
“莫慌,這只是幻想罷了?!崩蠞h擺擺手解釋道:“小兄弟看清楚了吧,棺中棺里躺著的是一柄斷刀,而包裹斷刀的血氣便是老朽我,準(zhǔn)確的說,是老朽生前所斬掉的惡念。”
“嗯......是老朽愚拙了,還沒與小友道明生前的身份?!?p> 說著,老漢恭敬行了一禮,口中振振有詞:“神天司初任司首,宋乾正是小老兒我。”
神天司......徐念白反應(yīng)過來,“你是神天司的人,司首?老丈你什么時候死的?呃....”
似乎察覺到這話有些不妥,但說都說出來了,徐念白索性作罷。
老漢笑著搖搖頭,似是陷入了回憶:“太久嘍,老朽都有些忘了,大概...五百年前吧?!?p> 這時,大殿內(nèi)那兩人下棋的人開口喊道:
“老宋啊,事情還沒好么,還等著你過來下兩手了!”
“呵呵,尋外援就尋外援,找什么借口?!?p> “就來......”
宋乾應(yīng)了聲隨即回首,琢磨了一下話語,看向徐念白:
“在外界作惡的不是棺也不是棺里的刀,實則是老朽留在里面的那抹惡念,當(dāng)初本想用刀鎮(zhèn)壓惡念,卻不想僅僅百來年那惡念便鳩占鵲巢反客為主,化為血靈成了一方妖魔,唉......”
老漢深嘆一口氣,“想要解決外界的妖禍,只要尋到那口棺,再將里面那柄斷刀與血氣分離即可。雖不知為何選擇了小兄弟你,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朽能幫你的也就只有告訴你應(yīng)對的法子了?!?p> “等等,這就是解決那妖物的法子?”徐念白嘴角抽了抽,以為聽錯了。
宋乾微微頷首,旋即轉(zhuǎn)身向著棋盤那邊走去,末了,回過頭說了句:
“將送你進(jìn)來的那枚玉佩,有著進(jìn)化斷刀的作用,只是年頭有些久了,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用,你且去吧。”
徐念白還想問什么,倏地眼前一黑,等睜開眼后便是看到了老道的臉,呼了口氣后坐了起來。
......
南城外的山腳。
徐念白背起裝滿符箓的包袱,將佩刀別在腰間,率先向著山林走去。
他的后方,一隊兵卒小心翼翼地跟著進(jìn)山,若不是被下了軍令,這些兵卒又豈會在明知有滿山尸群的情況下還在此時進(jìn)山呢?望著那道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了。
“啊——”
“誰?!”
“什么人?”
不知何人后了一嗓子,將本來就如同驚弓之鳥的幾人嚇得更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不停地豎起刀劍別在面前,緊張兮兮地看著周圍。
徐念白聽到聲音后第一時間就跑了回來,見得眼前情況也不好多說些什么,本來這些人不用跟著他一塊兒來的,可誰知那武驍衛(wèi)的小頭目在知曉他要進(jìn)山后,說什么也要派支隊伍來護(hù)著他,但入了山后誰護(hù)著誰還說不準(zhǔn)了。
“怎么回事?”徐念白走到后方問道。
“有死...死尸!”那位吼了一嗓子的老哥顫著手指著一個樹背后。
徐念白抽出長刀,慢慢靠了過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只是具尸體,這具尸體穿著甲胄卻沒有腦袋,不知是死前被砍下了還是死后被同類咬掉的。
此刻死尸沒了動靜,在用刀尖戳了戳后,發(fā)現(xiàn)沒反應(yīng),徐念白走回來看著眾人搖搖頭:“沒事,應(yīng)該是大白天的緣故,尸群不會隨意出來走動,繼續(xù)走吧,你們?nèi)羰菍嵲谂碌没啪突厝グ?,也不必一定要跟著我上來。?p> “那怎么能行,我們可不能違抗軍令,不然回去后不比它好的到哪兒去!”有人指了指樹后的那具尸體。
徐念白只能做出頷首的樣子,繼續(xù)走在前面探路。
某一刻,懷里黃皮紙和手里的玉佩同時做出警示,想必離著那口血棺不遠(y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