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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干戈

第三十五章 望月樓

天下干戈 投我木桃 3081 2013-06-15 09:31:16

  上京城東有一樓,高四層,兩重檐,前朝詩人宋官曾于此作《望月懷遠(yuǎn)》,詩之曰:

  幕落垂明月,皎皎如玉盤。

  蟾宮灑匹練,世間滿團圓。

  游子登高樓,難望故鄉(xiāng)人。

  仲秋佳節(jié)上,怎生淚濕衣?

  此樓后也因此更名為望月樓,每逢八月十五,總有離鄉(xiāng)入京的文人墨客來此,賞月吟詩,感懷古今。

  今日盧敬仲便在其中,包下了望月樓的第四層,這可是賞月最佳的地方,望月樓的主人知道他是三殿下的親信,不敢不從,而那些文人墨客卻為此忿忿不平,一些人圍攏在通往第四層的樓梯前,便要討個說法。

  盧敬仲并不惱火,反而來到樓梯,直面那些不滿而氣憤的文士們。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盧先生不會連這點道理也不懂吧?”那些人其中有很多都知曉盧敬仲的身份,但還是有人站出來這樣說道。

  “的確如此,盧先生一人占據(jù)了望月樓的第四層怕是有所不妥吧。”

  “獨自賞月豈不孤獨?盧先生該是明事理的人,當(dāng)須如何也不用多說了吧?!?p>  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了起來,盧敬仲則是認(rèn)真地聽著,然后說道:“若是讓眾位上了第四層,那么其他人要來我也無由阻攔,可不怕人滿為患?倒是擾了賞月的興致?”

  “這有什么?”有人說道,“就如原來一般啊,先入者先得,多少年皆是如此?!?p>  盧敬仲搖搖頭,說道:“不好,不好,賞月本是雅事,怎么卻如趕集一般。”

  “那還請盧先生明示,如何是好。”

  盧敬仲笑道:“既然皆為文人,自然是要以文會友了?!?p>  眾人會意,這盧敬仲是要考詩詞,都思索了起來。

  忽然,一名看起來心高氣傲的文人首先上前,應(yīng)是心中已有詩詞,他吟道:

  “皎月高懸天際掛,

  萬丈云樓平地起。

  天下寒士登于頂,

  且飲杯酒賦詩詞。”

  盧敬仲心知這名文士是怪自己以銀錢包下第四層,然后還用這樣的試題來決定誰可上樓,詩中皆是暗諷,也可見這名文士的確心高氣傲。

  盧敬仲并不惱怒,反而施了一禮道:“未請教?!?p>  那文人挺直身子,冷聲回道:“若葉吳勁松?!?p>  盧敬仲微一側(cè)身,說道:“勁松兄,請。”

  吳勁松一愣,他本以為自己做了這首嘲諷意味的詩,那盧敬仲即使不勃然大怒,也會找個理由驅(qū)趕自己,沒想到竟然讓自己通過了。

  盧敬仲笑著言道:“勁松兄,文思敏捷,從詩中也可看出博大的胸襟,自然有資格上樓賞月。”

  吳勁松心中想,這詩中的嘲諷之意很是明顯,盧敬仲不可能聽不出來,但卻還讓自己通過,可見其人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惡劣,他也整肅面容,還了一禮,然后上樓去了。

  接下來又有幾人站出來吟詩,全都通過了,畢竟能來這里的大部分都不會胸?zé)o點墨。

  這時,又有一俊俏的年輕文士站了出來,口中吟道:

  “皎月當(dāng)空,映照佳人,思緒萬千心悲然。

  憶昔上京秋寒,江東水暖,天涯也如咫尺。

  如今城東城西,一樓一閣,咫尺居然天涯。

  可嘆經(jīng)年流轉(zhuǎn),抬眼望,月有盈虧今朝滿,人有離合難再圓。”

  盧敬仲聽后,言道:“此詩可嘆,天涯海角心相印,不知為何一城之中卻斷了情緣,愚兄不才,若果真有何阻礙,愿且一試,做一回冰人。”

  那年輕文人輕輕搖頭,面色有些悲怨,但卻說道:“不知這首詞可上樓否?”

  盧敬仲見他不愿說隱衷,但也不強求,說道:“當(dāng)然可,不過未請教?!?p>  年輕文人行了一禮說道:“停云牧彥?!?p>  “請。”

  牧彥上得樓去。之后不過一會兒,便有總共二十多名文士上了第四層,至于其他人也只能散去。

  上得第四層樓,文士們都找位置坐好,桌子上盧敬仲早就準(zhǔn)備好了美酒,可見能上來的人都很滿意。

  牧彥很隨意地找個座位,坐下后看了看周圍,那些文士大多都相互認(rèn)識,攀談了起來,再看那盧敬仲,坐在一個最好的座位上,臉上帶著微笑,自斟自飲。

  按說盧敬仲前幾天被人襲殺過,他怎么還敢這樣無所顧忌的公開出府?整個第四層不過才有護衛(wèi)七人,其中在盧敬仲身旁持槍站立的那人是個高手。

  正是昭行衛(wèi)第三衛(wèi)所小旗霍天威。據(jù)說是三殿下親自去昭行府找越千山請他派人保護自己這個心腹門客。越千山便讓霍天威去了,為其兄戴罪立功,可減免一個月的禁足。

  明月掛在天空,漆黑的天幕更顯得它皎潔無比,自古文人墨客多有以以月吟詩做對,如今仲秋月圓,望月樓中的文人墨客自然興致大發(fā),詩篇連出。其中吳勁松取出一管紫竹洞簫,吹奏了起來,旁邊也有人擊節(jié)而歌,真可謂暢然開懷。

  牧彥取出一支曲笛,同樣吹奏了起來,竟與吳勁松的簫聲天衣無縫。

  盧敬仲閉上眼睛,手拍桌面,融入其中。

  忽然,牧彥笛聲一轉(zhuǎn),竟然鏗鏘有力,顯然與之前和鳴不符,眾人自然聽得出來,不想為何出現(xiàn)這種轉(zhuǎn)變。

  吳勁松放下洞簫說道:“這位賢弟,何以放肆音律?不合意境?!?p>  牧彥不答,依舊自顧自地吹著曲笛。

  吳勁松有些惱怒,聲音提高:“好生無禮!”

  就在這時,忽然樓下有人驚慌地叫喊:“失火了!失火了!”

  眾人一驚探頭看去,果然下面望月樓的一角起了火,全都慌了神,從樓梯處涌去,逃命去了。

  牧彥不動,好像并不關(guān)心,盧敬仲也不動,但也放下酒杯,向這邊看來。

  “冬蛇?”盧敬仲雖然是問句,但其意已是肯定。

  牧彥停下笛,點點頭:“正是?!?p>  “為什么不走?你既然看我不慌,便應(yīng)知道我已經(jīng)做下準(zhǔn)備。”

  這個時候一名昭行衛(wèi)上得樓來,稟告道:“盧先生,火勢已得控制,屬下們正與放火之人搏殺,并且也放出了訊號,相信馬上就會有人來支援?!闭f后又下樓去了。

  盧敬仲聽得稟告沒有說話,而是笑臉對著牧彥。

  到了這種時候,很顯然中了對方的計策,可牧彥不慌不忙,卻好像閑聊般地問道:“昭行衛(wèi)也投靠三殿下了嗎?”

  盧敬仲回道:“只是暫時合作而已,為了對付你們這群蛇?!?p>  “昭行衛(wèi)一向中立,為何要去三殿下合作?”

  “很簡單,最近這些事情的起因完全就是兩名昭行衛(wèi)遭人毒手,我向越統(tǒng)領(lǐng)證明不是三殿下府做的,那么元兇的勢力就呼之欲出了?!?p>  牧彥站起身來,將那支曲笛放入懷中,說道:“那我若是說這件事也不是冬蛇做的呢?”

  六名護衛(wèi)從屋內(nèi)四周過來,都拔出武器,擋在盧敬仲前面,如臨大敵。

  盧敬仲也收起了笑容,站起來說道:“是不是冬蛇做的已經(jīng)無所謂了,至少現(xiàn)在昭行衛(wèi)已經(jīng)站在了三殿下府,而你恐怕今天也走不去了?!?p>  牧彥面色如常,隨意地從袖口抽出一柄短劍,慢慢地走了過去:“盧先生以自己為誘餌,身為文人卻有著亡命徒的膽色,在下佩服,若不是各為其主,很愿意與盧先生交個朋友,只不過情勢如此,文大人也常說,三殿下府中也唯有先生可以讓他心生顧忌,所以我們明知這是一個陷阱,也不得不冒險來此斬落先生的頭顱,得罪了。”

  盧敬仲也說道:“那還請牧賢弟快些動手,否則馬上就會有大隊人馬趕來,到時候恐怕會讓文大人失望啊?!?p>  “不勞盧先生費心,留給我的時間還足夠?!蹦翉┩蝗簧裆痪o,手持短劍沖了過來,六名護衛(wèi)早已提防,同時對沖過去,并企圖將牧彥團團圍住。

  論以刀兵,一寸強一寸長,這六名護衛(wèi)皆是三尺佩刀,而牧彥的短劍不到兩尺,若是陷入其中必然是對他不利,但牧彥腳步靈活,身手敏捷,閃轉(zhuǎn)騰挪之間讓護衛(wèi)們完全無法將其合圍。

  望月樓每一層的空間都很大,所以給了牧彥很大程度發(fā)展的空間,但畢竟是面對六名三殿下府中的好手,不可能完全避開他們,但牧彥的戰(zhàn)力也覺不容小覷,多以靈巧步法避開刀兵而近身,短劍這時候就會發(fā)威,接連兩名護衛(wèi)受到了傷害,也多虧他們以多打少,可以相互救險。

  嘡嘡,牧彥的短劍接連格擋住兩次劈砍,出人意料地禁住了刀勢,然后他飛身一腿踢開其中一人,借勢往前一竄,竟然越過了所有護衛(wèi),向著盧敬仲沖去。

  護衛(wèi)們心中一驚,連忙追趕上去,可是速度卻是不及牧彥。

  噔噔噔,一名昭行衛(wèi)又上樓來,應(yīng)該是即時稟告樓下的情況,可剛剛上樓就看到牧彥正要經(jīng)過身旁,而后面那些護衛(wèi)大喝著要阻攔牧彥。

  這名昭行衛(wèi)瞬間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趕忙抽出佩刀,可牧彥的身法實在是太快,也不理他,直接從身邊掠了過去,昭行衛(wèi)恐怕盧敬仲有失,也跟了過去,想要從后面解決了牧彥。

  霍天威手持長槍,上前一步,便要攔下牧彥。

  牧彥知他是名高手,不過并沒有閃開,反而搶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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