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宗洛性命危急的時刻,一支箭突然射來,正射在那羯胡人揮刀的手臂上。羯胡人手臂一滯,便是這樣給了宗洛反應的時間。
宗洛感到了莫大的危險,下意識將弧刀劃了過去,既快又狠,弧刀的刀鋒準確無誤地劃過那名羯胡人的咽喉,血痕映現(xiàn),隨即噴出了鮮血,沾染了宗洛幾乎半個身子。
就在這個時候,這些羯胡人們也知道不能取勝了,若是再拖延下去說不定大隊北疆軍便會趕來,他們也是當機立斷,有領頭的人呼喝一聲,其他羯胡人紛紛縱馬跟著離開,霍英與屈擒虎趁此時機各自留下了一名羯胡人的性命。
學生們并沒有追上去,除了明崇凱受到重點保護而沒有受到什么傷害,其他人可是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勢,而且全力拼殺之后也幾乎是精疲力竭,就算追上去也未必還能有什么勝果。
宗洛心有余悸,若不是剛剛那支箭怕是現(xiàn)在自己就已經(jīng)身亡了,他感激地向明崇凱看去,但又馬上意識從剛剛那支箭射來的方位上看,并不是明崇凱射出來了,他連忙再轉(zhuǎn)頭看去,正看到面色蒼白的范崇騎著馬過來了,手上正是拿著一張弓。
宗洛連忙向他道謝,范崇搖搖手卻沒有說話,他剛剛沒有擋住羯胡人的沖擊,被擊落馬下,外傷雖然不重,但卻受了不小的內(nèi)傷,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些,硬撐著過來,正好救下了宗洛。
宗洛喘著粗氣,低頭正好看到剛剛被自己殺死的那名羯胡人,雙目圓睜,脖子上的傷口涌出的鮮血攤開了一片,再看自己的身上,雖然也有自己的血液,但大多數(shù)的都是那名羯胡人死時噴濺到他身上的。這時平靜下來,一股血腥味鉆進鼻子之中。
宗洛忽然感覺難受極了,胃中一陣翻騰,身子伏在馬背上,控制不住地嘔吐了起來,一直吐到酸水都出來了,再也吐不出什么的時候還不斷地干嘔,鼻涕眼淚也都隨著出來了,總之那種感覺實在是難受極了。
我殺了人?我殺人了!宗洛心中不斷地想著,他雖然之前也有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這個狀況的時候卻是根本不能平靜地對待。宗洛也是見過死人的,可是自己殺了人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只是一刀便使得一條生命在他手中結(jié)束了,想到這里,四周彌漫的些許血腥氣又滿滿地充斥在他的鼻子里,不禁繼續(xù)干嘔了起來。
澹臺衣過來安慰宗洛說道:“吐吧吐吧,以前老師也說過,許多人第一次殺人之后大多都是這樣,這也是一個坎,過了就好了,等以后習慣了也就不會這樣了?!?p> 澹臺衣雖然說得好像是個過來人,但他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眼睛也盡可能不去看地上的尸體,他剛剛也殺了一個人,心中也是有負擔的。不光是他,同樣殺了人的屈擒虎盡管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卻也能從臉上看出他心中是有波瀾的。
殺人最多的明崇凱緊握著手上的弓,好在他的箭矢殺人視覺效果沒有那么強烈,這才減緩他的不適,但也是胸脯不斷地鼓動,鼻息聲重得可以讓周圍的人清楚地聽到。
霍英第一次殺人也難免受到影響,而他卻沒有目光躲避,反而盯著那被他所殺的羯胡人,他這是讓自己快些適應了下。
澹臺衣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勉強地笑著說道:“不錯不錯,我們面對兩倍多的羯胡人,還殺了整整十個人,戰(zhàn)果斐然啊,讓余下的羯胡人也落荒而逃?!?p> 殷慎行仔細地查看了羯胡人的尸體,然后說道:“不要過于驕傲,這些羯胡人都不是屬于堪提爾那樣的大部落,應該只是出自附近的小部落,即便如此也讓我們陷入這樣的苦戰(zhàn)。雖然看起來是我方?jīng)]有損失一人而擊殺掉對方十人,但要細究起來,要不是他們怕拖延的時間久了會有大隊我方人馬趕來,繼續(xù)拼下去勝負也未可知,我們固然一時強勢,但也馬上要到強弩之末的境地了,羯胡人的體力還要勝過我們?!?p> 聽了殷慎行的話,其他人也是深以為然,羯胡人的能力果然不能小覷,要是剛剛那伙羯胡人是大部落的精銳,恐怕學生們就要交代在這里了,澹臺衣和陳離念及此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差點因為他們的莽撞而害死了所有人,幸好如今的結(jié)果是可以接受的。
這場拼斗的時間并不長,對于學生們則是危機頻頻,是一場苦戰(zhàn),結(jié)束之后感覺精疲力竭,而在此之中學生們的收獲也是不小的,對他們的成長更是有極大的促進。
簡單處理好了各自的傷口,學生們便往回走,可是走了一段時間卻還不見人煙。
“是不是走錯了?”澹臺衣問道。
“不會吧,記得追趕那些羯胡人的時候就是一直向北啊,現(xiàn)在我們向著南走就算是不會到懷荒鎮(zhèn)也能看到境內(nèi)的村莊啊?!标愲x也有些納悶,從懷中掏出那張羊皮地圖看了起來,不過也沒有看明白。
薛望川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抱怨道:“你們兩個到底靠不靠譜?不是說做好了準備嗎。”
陳離一攤手,辯解道:“也賴不得我啊,這一眼望過去什么都沒有,讓我怎么確定我們目前的位置?!币笊餍杏^察了一下四周,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說道:“的確怪不得陳離,北疆茫茫少有辨識物,該是我們偏離里方向,不過我們走的時間也不長,不會偏差太多?!?p> “哎呀!”澹臺衣這時候一拍腦袋,說道,“之前要是順著馬蹄印往回走就好了。”
殷慎行下了馬,蹲伏著觀察地面,然后搖頭說道:“北疆土硬風沙大,恐怕之前的馬蹄印早就已經(jīng)了難以查明?!?p> “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陳離和澹臺衣異口同聲地說道,顯然他們所做的準備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在這里等著。”殷慎行簡明扼要地說道,這個方法也是最保險的,畢竟他們偏差還沒有多遠,只要呆在原地,一定會有懷荒的隊伍來尋找他們。若是已經(jīng)不知道方位了還亂走,說不定會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