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是整個精鹽生意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
從金山衛(wèi)出發(fā),陸路要走好幾百里才能進入山東,沿途不僅有朝廷設(shè)置的好關(guān)卡,還有好多土匪虎視眈眈盯著,任何一個意外都可能導(dǎo)致精鹽生意暴露。
藩王的勢力都在藩地所在省份,鹽商和朝廷顧及藩王影響力,再怎么眼紅精鹽生意也不敢對藩王負責(zé)的銷售渠道下手。
自己親自負責(zé)的生產(chǎn)和供貨渠道就會成為他們眼中釘,肉中刺。
金山衛(wèi)那邊兒不用太擔(dān)心。
等自己從山東遷徙大量流民進入那里,三個百戶所就會有足夠兵員組建衛(wèi)軍。
精鹽生意做大以后,再想辦法把周圍幾個百戶所一起租下來,組建更多衛(wèi)軍!
鹽場三面環(huán)海,唯一連接內(nèi)陸的地方算是山地,地形險要,幾百訓(xùn)練有素的衛(wèi)軍有足夠?qū)嵙κ刈←}場,打敗一切想要進犯鹽場的敵人。
供貨途中可能出意外的地方就太多了。
泰興郡王府沒有兵權(quán),唯一能用的就是標行百來號護衛(wèi)。
讓他們一次運輸幾百擔(dān)精鹽還沒問題,要是自己跟魯王府之間的生意規(guī)模擴大到一個月幾萬擔(dān),那點兒護衛(wèi)就有點兒力不從心了。
朱以派眉頭不知不覺就皺了起來,越想眉頭皺得越深。
魯憲王坐在對面,同樣皺著眉頭,這個問題他也有心無力,只能靠朱以派自己去解決。
“三伯,你手里有船嗎?最好是可以走大海的福船,侄兒可以走海路把精鹽送到山東。就算運輸途中有人調(diào)查,侄兒也能第一時間把精鹽拋入大海,等朝廷派來的人上傳。除了糧食和布匹,什么也查不到!”
魯憲王一聽眼睛就亮了起來:“這個辦法好!”
“朝廷對海運的控制非常松懈,只要運輸精鹽的大船不靠岸就沒人去查!”
“三伯暗中控制一個碼頭,運精鹽的船只在這個碼頭靠岸,派兒你那邊兒出事的幾率就能降到最低!”
“山東靠海,海邊肯定有福船……只要肯出銀子就能買到!”
“福船的運量大,買兩艘福船,出動一次就能運輸好幾千擔(dān)精鹽?!?p> “船的問題三伯幫你想辦法,派兒你只要準備好銀子就行了!”
談完精鹽買賣,朱以派立刻把金山衛(wèi)開出來的通關(guān)文書遞給魯憲王:“三伯,侄兒還有件事兒要您幫忙!”
“精鹽生意需要大量鹽工,江南富庶,百姓不愿意當(dāng)鹽工!”
“沿海衛(wèi)所糜爛,軍戶逃亡嚴重,導(dǎo)致那邊兒愿意當(dāng)鹽工的軍戶也越來越少!”
“為了擴大產(chǎn)鹽規(guī)模,侄兒需要大量鹽工!”
“聽說山東境內(nèi)遍地流民,侄兒特意過來招一些流民去金山衛(wèi)當(dāng)鹽工!”
“請三伯幫侄兒引薦一下兗州知府,讓當(dāng)?shù)馗脦兔φ辛髅?!?p> “只要兗州知府同意,侄兒愿意拿一千兩白銀作為報酬送給他!”
朱以派介紹完自己想法就等三伯點頭同意。
這件事兒對魯憲王太容易,一句話的事兒,完全沒理由拒絕。
結(jié)果卻大相徑庭。
魯憲王竟然擺出一副長輩教訓(xùn)晚輩的態(tài)度對朱以派批評:“派兒你太善良了!”
“你這分明是在幫他們解決麻煩,哪里是在讓他們幫忙。你不需要給他們?nèi)魏螆蟪?,還要反過來問他們要一些辛苦費?!?p> “咱們錢再多也不能這樣浪費,你可不要犯傻!”
“這件事兒交給三伯處理,我保證兗州知府一聽到消息就會主動上門拜訪你,給你送銀子!”
朱以派滿腦子全是疑問,皺著眉頭反問:“三伯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侄兒讓兗州府衙幫忙招流民,吃虧的明明是他們,他們又不傻,怎么可能反過來給我送銀子!”
魯憲王臉上的表情立刻變成無奈,苦笑了一下解釋:“他們當(dāng)然不傻,而是你太傻,太不了解朝廷那幫文官!”
“兗州知府可沒那么好當(dāng),境內(nèi)流民越多,他的壓力越大!”
“既要想辦法賑濟流民,防止因為沒飯吃而落草為寇。還要想辦法安頓他們,防著他們,避免他們長時間沒事兒干而聚眾鬧事!”
“任何一個意外都可能讓他丟烏紗帽?!?p> “你招流民去金山衛(wèi)當(dāng)鹽工,兗州府的流民就少了,兗州知府也不用再花銀子賑濟他們,安頓他們,直接幫他們解決了所有后患?!?p> “你說他們該不該過來感謝你!”
“三伯現(xiàn)在就派人通知兗州知府黃大人,一會兒見了他千萬別客氣,盡管獅子大開口要辛苦費。”
“朝廷為了安頓各地流民,不僅減免了好多地方的賦稅,還下?lián)懿簧巽y子,光兗州府每年就有上萬兩白銀花在流民身上。”
“你把兗州府的流民都招走了,這一萬兩白銀就會落到他們自己腰包!”
“你幫他們這么大一個忙,理應(yīng)分點兒好處費!”
朱以派聽明白了,瞬間變得期待起來。
本來以為招流民要花自己好多功夫,還要求當(dāng)?shù)馗门浜?,為此專門準備了五千兩白銀。
沒想到自己又一次孤陋寡聞。
在這兒招流民不僅不要花銀子,還能掙錢。
當(dāng)?shù)毓俑膊灰约喝デ?,而是巴巴的跑過來搶著給自己幫忙。
不到一個時辰,兗州知府光大人略微臃腫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朱以派視野。
魯憲王跟知府黃大人非常熟悉,小聲寒暄兩句就指著朱以派介紹:“黃大人,這位是本王的侄兒,泰興郡王世子,他有筆生意要跟你談……我就在旁邊喝茶,談好以后咱們再好好聊一下!”
“在下泰興郡王世子見過黃大人!”朱以派適時站起來道。
兗州知府可不敢受朱以派的禮,趕緊阻止:“世子爺您折煞下官了,應(yīng)該是下官對您行禮才是……下官兗州知府見過世子爺,不知道世子爺找下官有何貴干!”
“本世子給你解決麻煩來了!”朱以派大言不慚回答。
“我聽三伯說兗州府遍地流民,非常亂。正好金山衛(wèi)那邊兒缺少鹽工,就來黃大人地盤看看,能不能招一些流民過去當(dāng)鹽工!”
“兗州府的流民少了,您的壓力自然就少了,還能把本該花在流民身上的銀子省下來留作他用。黃大人您自己說,本世子是不是來給您解決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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