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俊東曾想過如果再見施靜,應該如何跟她打招呼,想象過無數個碰面地點。卻萬萬沒想到在這美麗江邊戲劇般相遇,不知所措,無處清捋思緒讓他驚慌失措。
“一個人嗎?”
施靜更近一步,她此刻的心是激動,是意外,是驚喜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只知道看著眼前略帶青澀的男孩,自己沒有一絲厭惡,更像是期盼已久結果。
涼風從后面將柔軟長發(fā)沿著她臉頰往前撫動,左手提包右手撩發(fā),白裙吹得有些許凌亂順帶涼意。
“嗯!你男朋友呢?”
池俊東目光落在她中指上問了最笨的問題,也是最能直接證明她是否單身的辦法,他下一秒甚至期待施靜回答。
“別誤會,我沒男朋友?!笔╈o參夾幾分解釋意思。
聽到答案那一刻池俊東內心是興奮的,只是強忍著不表現出來罷了。
兩人頗有默契,一起走上大橋人行道沿護欄緩慢行走,一度不知說什么好。
施靜等待池俊東先開口,但她發(fā)現池俊東悶罐子似的走在自己前面,就連回頭動作也沒有。
“你,平常話很少嗎?”施靜聲音拉得很長帶著疑問,雙手提著包包放在前面,小心翼翼跟著池俊東,沒有要道別的意思,或許她壓根就沒有想要道別。
池俊東禮貌笑道:“其實我話不少,只是慢熱吧,我們又不是很熟?!?p> “原來是這樣,沒關系多見幾次就好?!笔╈o一聽,抿嘴睜眼輕輕點頭表示理解,心里難免有些小失落,也感覺自己的回答過于主動。
“啊?”池俊東驚訝中竊喜,聽施靜意思就是以后沒事還可以見面唄。
“你第一次來這邊嗎?”
施靜連忙扯開話題問下一個問題,也好化解自己的尷尬。
“第一次來,沒想到這里還是挺漂亮的?!?p> 池俊東雙手扶著欄桿,望向泛起光波的江水。這一刻他側臉對著施靜,燈光下更顯幾分帥氣,施靜目光深深被眼前堅毅的男孩吸引。
明顯感覺施靜盯著自己,池俊東下意識收回雙手,拍了拍掌往前繼續(xù)走著,他不想讓施靜看到自己那雙粗糙的手。其實也就他自己以為吧,他雙手也算不上粗糙,可能覺得城里人都是白白嫩嫩的,自己這雙苦力手可沒法比。
“是挺美,就是不適合一個人來。”施靜啞然失笑,撩拔長發(fā)跟在池俊東身后。
“為什么?不安全?”
“倒也不是,就是這地方到處都是成雙成對,一個人來難免有些尷尬。”
池俊東一陣苦澀:“就是電燈泡唄?!?p> “哈哈……”
施靜被他的話逗笑,清咳一聲:“你也可以找一個呀?!?p> “沒碰到合適的?!背乜|轉過身,第一次睜眼直視施靜。
兩人近距離四目相對難免有些不自然,還是池俊東先側過頭撓著后腦尷尬小聲道:“其實我還是覺得一人自在一些。”
池俊東這話說得過于違心,連自己都想狠狠抽幾巴掌。低頭看著時間:“都9點了,快沒車了,我得回去了?!?p> “好啊,我正好也回學校,一起吧,你也要在我們學校門口坐車?!?p> 施靜還是想多跟池俊東聊上幾句,今晚本來是自己生日,卻被徐一坤一來弄得她心情有點失落,她怎么也沒想到在這遇上池俊東,此刻心情好了不少。
沿著堤壩走道,兩人十幾分鐘就到達學校門口。池俊東看著學校牌子問道:“原來你在工商學院?學什么專業(yè)的?”
“會計”
“挺好,快畢業(yè)了吧?”
“嗯”
“我先回去了,有機會再見?!?p> 一路聊著已經來到公交站,施靜和他告別正準備走進學校。可是又折返回來,她忐忑不安,再次走到池俊東身旁。
“池俊東”
“施靜,你怎么回來了?”池俊東帶幾分喜悅,顯然沒有剛才那么拘謹。
“要不留個電話號碼吧?!笔╈o顯然不好意思,她害怕池俊東拒絕,又連忙說:“QQ號也可以啊”。
“好啊,QQ吧,我小靈通掉油鍋里壞了,現在沒有手機?!?p> 施靜聞言急忙在包里翻騰一會,手里拿著畫眉筆,在紙巾上小心翼翼寫下自己號碼。
池俊東猶豫接過整齊寫著號碼和昵稱的紙巾,表情怪異道:“立秋?字寫得蠻好呵呵?!?p> 施靜還是有點不放心,期待目光看著池俊東半開玩笑說道:“要不你的號碼也告訴我吧。”
池俊東當然也樂意把自己QQ號告訴她,相互留下號碼,兩人終于告別,公交車也在這一刻到站。
施靜看著手掌上的號碼,心情高漲走進校門,保安滿臉疑惑。
此時池俊東靠在車窗上遙望學校那排圍墻上的燈,露出淡淡笑意。他自己也很意外,今晚偶遇就像一場美妙的夢境。
破舊公交車飛馳在環(huán)城路上往郊外駛去,掌心的紙巾早已被池俊東捂出了溫度。他小心翼翼攤開看微薇模糊的號碼,再次四面對折謹慎放進兜里。
工商學院計算機室內,整齊排列大約四五十臺電腦,機室內除了敲擊鍵盤聲音,沒有像外面網吧那樣嘈雜。這里是平時學生上課的地方,周一到周五不連網,只有周六周日是開放給學生上網,一小時3塊。這價格和外面網吧資費差不多,甚至要比一些地方稍微有點貴,網速那就是蝸牛似的。
“您好,幫我開臺機子?!笔╈o遞過校牌,手里還夾著一張20元面值紙幣。
前臺說一位中年大叔,是承包學校機房的老板,每周末都會進來開網。
大叔瞟了一眼手表,漫不經心說道:“現在11點26分,只有半個小時就關門了。”
這是學校規(guī)定,周末機室也只能開到凌晨0點。
“不是還有半個小時嗎?開一臺。”
“按一小時收費?!?p> “可以的?!?p> “3塊錢,押金10塊,5號機?!?p> “謝謝!”
施靜接過用紙寫的開機密碼和上機時間,找到5號電腦位置坐下。開機速度確實不敢恭維,大概一分鐘左右,圈圈轉了又轉好不容易登陸QQ,又連續(xù)提示好幾次錯誤。
終于登上了去了,剛加了池俊東的號碼,就在這時機室的燈突然黑下,所有電腦斷電黑屏。
原本安靜機室瞬間躁動起來,施靜更是一股氣。
“不是說12點才關門嗎?怎么回事???”
“……”
“大家別急,是停電了,拿你們小票過來算上機時間結賬?!贝笫迥弥娡苍谂_上要喝。
所有人紛紛拿著紙去結賬,施靜懶得去湊這熱鬧,收起紙條拎起包無奈離開機室,也不知道加好友的請求發(fā)出去了沒有。
仰望滿天星空,施靜抿嘴嘆氣:“隨緣吧!”
當公交車停在茅橋站的時候,已是凌晨過幾分,順著紅色燈光廣告牌往巷子里面深入,一間民房一樓傳來一陣陣游戲特效的聲音。
里面彌漫著煙與泡面混合的空氣,甚至在燈光下都能清晰看到空氣中縈繞的煙霧。
“老板,通宵多少錢?”
“15塊,到明天8點?!?p> 前臺是帶著眼鏡的年輕小伙,叼著煙絲毫不影響他說話,雙手整理散亂的零錢,這就是他今天的收入,他臉上笑意越發(fā)越濃,抬頭看了一眼池俊東問道:“要開嗎?不玩游戲就10塊?!?p> “不玩,開一臺有卡座的?!背乜|接著問。
“有,卡座和游戲機臺一樣,15悶?!?p> 付錢拿卡,池俊東找到自己開的機子,第一時間QQ登上。打開閃動頭像第一條信息是“無影黑貓”發(fā)來的,大概就是問池俊東為什么那么久沒有說話。還有就是楊亦莊問自己在哪。
池俊東給楊亦莊回復一下信息,繼續(xù)點開閃動的卡通頭像。最后是一個小喇叭,一條好友驗證信息豁然彈在屏幕上那么顯眼。“立秋請求添加您為好友”后面的驗證信息欄只有簡單一個“麗”字。
同意驗證后,池俊東查看一番資料,逛一波空間。最后目光停留在出生日期上自言自語:“3月15日,不就是今天嗎?不是現在應該是昨天?!?p> 關掉空間頁面,打開聊天窗口輸入“生日快樂”,猶豫片刻后敲擊回車鍵,消息發(fā)過去了,久久沒有回復。原來頭像是黑白的,施靜不在線。
咔咔扭著脖子,池俊東繼續(xù)寫著:來遲的祝福,希望你天天快樂。
看著安靜的聊天窗口,池俊東再次敲擊鍵盤,一串文字出現在窗口,仔細默念一遍確保無誤后再次發(fā)送。
“人海中無數擦肩,讓我們在美麗的江邊偶遇,這是緣份也是上天安排,如果不介意交個朋友吧?”池俊東看著自己發(fā)出的文字,發(fā)呆好久覺得有點直接,但又想到只是說交朋友,也沒什么不妥。他脫下外套往身上一蓋,伴隨著耳機里的音樂,迷糊中微笑睡去。
同一時間,零點邕城夜生活一樣豐富多彩,周末的夜場更是熱鬧非凡,酒吧音樂震得讓人耳膜發(fā)癢,臺上DJ扭動妖嬈身軀,夢幻氣氛撕裂著人們的心事,也治愈了諸多孤獨靈魂。
酒吧里一處角落,徐一坤面容在霓虹燈光下若隱若現,面前的臺上滾滿了空瓶,他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還要喝多少,最起碼今晚的酒可以撫慰他失落心靈。